看着被捆成粽子,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清軍千總,王新宇故作兇狠狀:“讓你早點投降,你不投降?早投降了,你不僅不是階下囚,本将軍還能給你升爲守備!現在呢?說什麽都晚了!”
“大人饒命啊!小人一家大小都在雲霄城裏,要是投降了,小人家小性命難保啊!但小人沒有燒毀倉庫,也算是将功補過了!望大人饒命!”這清軍千總跪在地上連連磕頭求饒。
王新宇冷笑一聲:“本将軍若是饒了你,該如何是好?是任用你呢?還是把你帶回去當苦力?任用你的話,鞑子肯定不會放過你全家!要是帶回去當苦力,恐怕委屈了你千總身份吧?”
“隻要能活得性命,又不害了小人一家大小,任憑大人處置。”清軍千總臉色煞白,跪在地上不住發抖。
“算了,押下去吧!”王新宇喝令親兵,“此人最後保住倉庫也算有功!帶回船上關押,等回師的時候帶回廈門當苦力!”
其實王新宇本來就沒想殺這個清軍千總,畢竟此人也是被迫抵抗的,後面保住倉庫,也算是有功。現在王新宇最缺的就是人口,他需要通過軍事行動得到更多人,否則連隊伍都無法壯大。
土城内五百多清兵,陣亡了六十七人,重傷三十九人,輕傷百餘人。這年頭重傷和陣亡也差不多了,明軍處死了重傷的清兵,把輕傷的和軍官一起押回船上,剩下的三百清兵直接編入王新宇自己的輔兵中。等攻雲霄的時候,這些俘虜可以用來幫忙修築營寨,可以幫忙打造攻城器械,可以推着盾車扛沙袋去填護城河。
奪取了高塘土城,明軍并沒有立即拔營起寨,而是原地休整。因爲現在出發,到雲霄城下已經是晚上了。倘若夜間倉促在敵軍面前紮營,恐怕城内敵人會趁機出擊偷襲,給自己帶來混亂。
明軍大營以北七裏外,雜草叢生的野地中,頭上戴着草環,身上也披着野草樹枝的李銳盯着前方官道。
官道對面,同樣頭戴草環,渾身披着野草樹枝的一名親兵躲藏在小樹林中,不注意看,根本看不出這裏藏了兩個人。
其實在其他小路上,也埋伏了王新宇的親兵,都是一身僞裝。
官道上,響起一陣馬蹄聲。
李銳向對面的親兵打了個手勢,用手語給他下命令:一共三匹馬,等他們進入二十步之she箭,我射左邊的,你射右邊的。最後一個鞑子,你我合力殺了!
王新宇創造了一套手語,可以讓隐蔽的探子斥候之類的向同伴發送信号,又不會暴露自己。
李銳張弓搭箭,等到清兵斥候進入二十步之内,他突然從三尺多高的草叢中冒出,手指輕輕一松,一支羽箭帶着勁風射向左邊那清軍斥候的面門。
這一箭速度極快,清兵斥候連反應都來不及,就被一箭從面門射入,當即落馬斃命。
另外一名親兵也同時射出一支羽箭,射落右邊的清軍斥候。
剩下最後那名清兵見勢不妙,慌忙調頭要跑,兩支羽箭從同時後面射來,把他射落下馬。
李銳和他的同伴從藏身處走出,他們沒像一般的明軍那樣割下清兵屍體的頭顱,而是把屍體拖到草叢中藏好,抹掉地上血迹,再把三匹無主的馬牽走,拉到身後一處樹林中藏好。
不收割人頭,是王新宇對親兵隊擔任暗哨時的要求,隻要求藏好,敵人少就用冷箭射殺,敵人多就不管。首先是保證能隐蔽。
南方地形複雜,植被茂密,非常有利于暗哨隐蔽。那些清兵斥候探子,就算走到跟前,也不能發現暗藏的明軍暗哨。
附近一條小路上,一名清軍斥候騎馬路過,也被人一箭射死。
大約一個半時辰之後,官道上又出現了一隊清軍斥候。在清軍距離還有一裏的時候,李銳他們遠遠就看到了,這次來的清兵探子人不少,有八個人,十六匹馬,一人雙馬。
這次清兵來得多,李銳和他的同伴沒有硬拼,而是悄悄的後撤。在他們身後百餘步外,還有兩名暗哨。不遠處,兩條小路上的兩名明軍暗哨也暗中移動,往官道平移過來。三四尺高的雜草,茂密的樹林,擋住了清兵斥候的視野,根本沒發現僞裝極好的明軍暗哨。
等到清軍斥候還有百步時,六名明軍暗哨已經集結在一起。
李銳打着手勢,安排每個人的攻擊目标。随後衆人散開,在路邊埋伏好。
不一會,清軍斥候就到了前面那批斥候失蹤的位置,一名清兵下馬,查看了一下馬蹄痕迹,再查看一下周圍地形,喊道:“各位小心!附近可能有敵人!”
所有的清兵都下馬,在草叢中搜索,還有清兵取下背上弓箭,對兩邊草叢可能藏人的地方一陣漫射。
李銳心中暗道:糟了!我們藏在那裏的鞑子屍體要被他們發現了!
果然,清兵不久就發現了被藏在草叢中的三具屍體。
爲首那清軍頭目查看了一下屍體的傷口,發現都是箭傷,便擡起頭道:“賊人探子不多!估計隻有兩三人!我們上去找出他們!”
八名清兵一步步搜索過來,而這時候李銳這邊一共是六人。六對八,他有信心打赢。李銳心中暗道:不能放跑一個清兵,攻擊發起時,必須保證一擊必殺,決不能讓清兵跑回去騎馬。要是上了馬,自己幾個人就無法追上了。
清兵斥候搜索官道兩邊,都沒有發現隐蔽得很好的明軍。等到清兵距離不到三十步的時候,李銳和五名親兵同時探頭,手中已經上好了狼牙鐵箭的強弓對準清軍。
“放!”
六支利箭帶着飕飕風聲,分别向六名清軍探子撲面而去。
清軍斥候早有防備,而且這些斥候都是精兵,反應也挺快的。三名清兵躲過射來的利箭,還有兩名反應比較遲鈍的,被穿透咽喉,釘在地上,另外一名清兵躲閃不及,胳膊上紮了一支尖銳的狼牙鐵箭。
“啊!”受傷的清兵去拔插在胳膊上的箭,卻被箭頭的倒鈎拉住肉,痛得臉部扭曲變形,箭還是拔不下來。
“放!”李銳一聲大吼。
第二輪鐵箭射出,其中兩支箭同時奔向那名清軍頭目,其餘的箭分别射向剩下四名清軍斥候。
身手靈活,武功高強的清兵頭目躲過同時襲來的兩支利箭,而其餘四名清兵,卻有一人大腿上中了一箭,另外一人面門中箭當場斃命。
“殺!”李銳丢下鐵胎弓,拔出武士刀,帶着五名親兵,向清軍殺去。
六個人武功都十分高強,李銳自己同清兵頭目交手,擋住那家夥。五名親兵砍殺那兩個沒受傷的清兵。鋼刀劃出一道道白虹,轉眼之間,兩名完好無損的清軍斥候被殺。幾個人一齊攻向那清兵頭目。
不遠處,那胳膊受傷的清兵見勢不妙,站起來想要逃回去牽馬。眼疾手快的李銳丢下清兵頭目,一個箭步追趕上去,手中鋼刀閃電一樣擲出。隻聽到一聲慘叫,企圖逃跑的清兵被飛來的鋼刀牢牢釘在地上。
李銳上前,拔下武士刀,轉頭砍向那名正以一對五苦戰的清軍頭目,一刀就把他砍成兩截。
剩下最後那個大腿受傷躺在地上嚎叫的清兵斥候,也被李銳無情的一刀抹了脖子。
之後,雲霄方向又派來了幾隊斥候探子,有騎馬的,也有步行的,一個都沒能回去。
雲霄以南是個半島,地形狹窄,王新宇不需要太多暗哨就把清軍探子的路給封死了。
因爲土城内的清兵一個都沒跑掉,王新宇派遣自己的精銳親兵充當暗哨。因爲海禁的緣故,自雲霄以南都是一片荒地,距離海邊十五裏内無一百姓人家,清軍探子隻要一出現,就像是和尚頭上的虱子,根本無處藏身,立即被明軍暗探獵殺,根本無法接近土城。雲霄城内的清軍,根本就不知道土城已經落入明軍手中。
土城城牆下,王新宇親自指揮輔兵挖掘地道。
地道不長,很快就挖到土城下。王新宇指揮幾名輔兵擡着一口沉重的大木箱,擡到城牆下方的地道内。
大木箱被人插入一根導火索,拉得很長。有人在放了大木箱的地道外面砌好一堵磚牆,導火索從磚牆留下的小孔通過。之後外面又砌起第二堵磚牆,導火索從預留的小孔伸到外面。
因爲火藥本身不會爆炸的,隻有在密封的環境下才會爆炸,密封性越好,相同火藥爆炸威力也越大。因此,除了用木箱封閉之外,放置火藥的地穴外面還砌上磚牆,加大密封性,保證爆破威力更大。
“點火吧!”王新宇道。
一名親兵點燃導火索,立即逃離地道。
誰知沒傳來王新宇期盼的爆炸聲,過了許久,土城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羅祥問道:“這辦法不行吧?是不是火藥受潮了?”
王新宇困惑的說:“不可能的!我那木箱子本身就十分厚實,火藥外面還包裹着一層油布,不可能受潮的。要就是導火索受潮了。”
随後幾名輔兵打着火把下了地道,發現地道内的地面已經滲水,已有小半尺深。再往前走幾步,磚牆擋住了視野,看不到裏面的情況。
王新宇下來後,令人砸開磚牆。
果然是地道滲水,後面一段未燃盡的導火索全部濕了。
這時候王新宇才想起來,南方地下水位高,地道容易滲水,使得導火索受潮。可是曆史上的太平天國是怎麽做到的?他們還是在江南水網地區用穴攻爆破法,都能成功,難道他們采取了什麽措施?
火藥是否會受潮的問題,王新宇一點不擔心。他帶來的大木箱本身就十分嚴實,裏面還有油布包裹,就算是把木箱整個泡在水力,也得很長時間才能讓木箱内的火藥受潮。可是怎麽解決地道滲水和導火索受潮的問題?
現在挖的不過十幾丈長的短地道,卻嚴重滲水。要是穴攻的時候,要挖掘的可是長達百丈的地道,要如何解決地道滲水問題呢?估計太平軍穴攻的時候,應該是有人跟着用瓢盆來舀水吧,但那要多大的工程量啊!前面輔兵挖地道,後面跟着人舀水。至于導火索受潮的問題,可以用打通的竹管解決,把導火索放入打通的竹管内,在地道壁上釘入幾根木架子,把内置導火索的竹管放在木架上即可。
想好了解決導火索受潮的問題之後,王新宇立即讓人砍來幾根竹子,把竹子劈開兩半,打通中間的竹節,把導火索放在裏面,然後再把兩半的竹子合在一起,用繩索捆好。地道壁上有人釘入木架子,把竹管放在架子上。
換了一根導火索後,輔兵又用磚塊封住安放大木箱的地穴。
完成了這一切,一名親兵點燃導火索,然後逃出地道,躲到安全的地方去。
過了大約半柱香的時間,隻聽到地下傳來一陣沉悶的轟鳴聲,地面的土城頓時崩裂,發出驚天動地的巨響,一大段的城牆被炸飛上天空。
被炸開的缺口處變成了一條寬約十幾步的斜坡,原來的土城牆蕩然無存。
之後,王新宇又讓人做了第二次試驗,挖了第二條地道,又炸塌了一大段城牆。
“繼續炸,把這座土城全部毀了!”
王新宇又讓人第三次試驗、第四次試驗……
連續八次試驗,隻有兩次導火索受潮沒有點燃火藥,六次都成功了。
直到天黑,明軍也沒有停工,還在挖掘地道,進行爆破試驗。
這時候,王新宇在考慮一個問題:短地道滲水問題沒那麽嚴重,可是攻雲霄的時候,要挖的是長地道,滲水問題如何解決?想到這些,他讓人叫來随軍的工匠,一起讨論解決地道滲水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