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也許是擔心天啓的科技不足以記錄這種更适合口傳心授的法門吧,所以他又打算額外找兩名根骨不錯的男孩去傳承他的技藝......其實,嚴格來說,這兩名男孩并不是楊先生找的,而是天啓替他尋的。如果沒有楊先生的話,這兩名男孩就要被當作試驗樣品送交天啓集中營了。”
“所以你也猜得到,這兩名男孩就是你和梓行了。”
“其實你和梓行在加入我創建的影魇刺客團之前,一直都沒能脫離天啓的視線。之後我們的相遇自然也都是我安排的。隻是......”
......
“隻是什麽?”白闆的聲音逐漸冰冷,如果說被影魇刺客團背叛這個事實對他是一個打擊。那這些悲劇的經曆則是一種颠覆,颠覆了他對自己人生的看法。
......
沈飛再次擡起頭,眯眼望向高挂在遠處的仿日光照明器。“隻是......我的确把你們兩個當兄弟。你們兩個一定記不得了,我們很小的時候就見過面。作爲徐氏後人,作爲一名需要同哥哥競争的預備王儲,父親對我們的要求很嚴格。身邊盡是些阿谀奉承、不懷好意的‘大叔’。我童年過的也很寂寞,甚至是凄涼。在剛剛尋到你們二人的時候,楊先生曾将你們帶到天啓在冬幕星的駐地生活過一段時間,那時候我也跟着楊先生學習影侍的傳承。雖然你倆的年齡比我小很多,但我在你們兩個身上找到了一種真正的兄弟情誼。”
“如果文柏你隻是查到一些天啓的秘密我根本不會殺你,我之所以殺你是因爲我知道你的想法,你的信念。你是聯邦人,天啓在你眼中就是邪惡的代言人,你不可能接受類似天啓或者伊瑞星的價值觀。如果你知道了一切,一定會抛開一切與我爲敵。而老六......什麽傀儡什麽的都是我給天啓那些科研人員的借口罷了。我根本不願意殺他才爲他植入了強制腦控儀......”
“皇室成員不能太講情誼,老六這事兒......看來終究還是我錯了,本應斬草除根的。可你也不能怪大哥我無情吧?原來寄生體SPERA一直在你身上,你明明猜得出這種寄生病毒有可能治好我感染實驗室病毒以後的症狀。可你卻依舊無動于衷,任由我木木讷讷的留在蠻荒星K1......這是兄弟義氣麽?”
......
的确,無論子嗣還是兄弟。對沈飛來說都不是太過重要。他想要的不過就是奪回伊瑞星的王座,他所追求的權力而已。
沈飛的哥哥徐躍曾說過,“這是個屬于生命的世界”。什麽是屬于生命的世界?不就是因爲物競天擇而産生的“原罪”世界麽?一個人,生而爲人的最終追求也隻可能有兩個。一個是最高的權利,登上食物鏈最頂層的寶座。奪回伊瑞星王座,征服聯邦和百約。另一個則是......這個追求同沈飛那足夠被聯邦人笑掉大牙的天啓十七世聖域大帝的名号一樣幽默。那就是永生!
如果一個人隻要閉上眼,便失去了全世界......那還有什麽是值得追求的?奉獻社會、奉獻祖國、奉獻人類;人過留名、雁過留聲;名垂青史......種種形容詞簡直就像北域松岩大學校門前的松樹浮雕一樣可笑。人都死了,就算萬古流芳又能跟自己有什麽關系?與其追求這些,還不如在死後立上一個像仇星宇父親那樣的無字墓碑來得豁達呢。
所以,雖然沈飛對白闆的埋怨沒有錯,但如果他當時擁有傀儡技術的話,他也不會太在意失去自己的身體。
沈飛追求的是永生。機械的身體就像一台汽車、一架機甲。舊了可以保養,壞了可以維修,甚至可以升級換代。但這軀殼裏畢竟還放着自己的大腦,自己大腦的使用壽命又是多少年?那麽,又有什麽辦法可以讓自己的腦子長期而永久的“活”下去?
沈飛知道斯博的秘密,就算斯博不會讓他的宿主永生,但天啓卻可以破譯斯博所依存的生化技術。既然斯博本體是永生的,既然它可以複制一個人的人格和記憶。那這樣的技術就不能爲自己所用麽?所以他無比渴望寄生體SPERA!如果說上一次遇見斯博時更重要的是急于給自己續命,那眼下則是爲了追求永久的“存在”了。當然,不是說等自己死後讓斯博來複制自己的一切。而是破解這些技術,讓自己的靈魂以某種方式永存。并且不受其他形式的控制。
在至高無上的王權面前,影魇的幾個弟兄算什麽?根本不是一個胸懷,不是一個層次。在無盡的生命面前,妻兒老小又算什麽?如果自己生命可以無限延續,那還要兒女來傳宗接代麽?更何況,天啓研究院裏還儲存着徐征、徐遠的基因,甚至是精#子樣本。
雖然失子乃是痛徹心扉的苦,但沈飛還是放得下的。
而對白闆來說......斯博本身算是有獨立意志的生命,它曾一次次救自己于危難之中。如果它不願意,白闆又怎麽能将他雙手呈上,送給自己的大哥?
......
......
等不及聽白闆等人的對話了,某種無法壓抑的仇恨從心底升騰起來。就像班尼迪克特曾對教皇尼祿說出的那句“我不憐憫你”一樣,在沈飛面前,唐雲經過的那些對心性的試煉變得毫無意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