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另一棟同爲三十層的大樓同其遙相呼應,也這麽突兀的戳在東湖州這片戰火燃後的廢墟之上。不過看起來并不像什麽插在爛魚堆中的魚叉,更像是一座标示着聯邦叛徒的豐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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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望無際的東湖湖面上,因遊船沉沒和油井洩露燃起的火已被控制住。除了幾艘百約的小型水陸兩栖登陸船外,那些各式油井、船塢、碼頭都被熏的黑黑的,自己也冒着煙。就像把舊曆時期,可以直接用熱水瓶燒水的柱式加熱器“熱得快”插進了大魚盆。百約組織登陸的第一天,除了被他們在“非故意”情況下“誤殺”的聯邦公民外,也不知道有多少魚蝦受了連累,被莫名烤熟,變成了水煮的蝦蟹。沒有被東湖人用精緻的碗碟盛上飯桌,反倒橫屍于故土的東湖水之中。
東湖大廈是東湖杜氏在豐林州中最重要的辦事機構,也就是所謂的“門面”。但杜氏真正的核心倒并非在此,而是在距離此處還有相當距離的“老山湖區”。
就算在新曆191年,“老山湖區”的杜氏人依舊保持着相應的傳統。由于遠離人群,也在某種程度上暫時的遠離了戰争。
東湖杜氏損失慘重,這種損失不是那種能用錢來衡量的。
國破,家亡。
既然東湖州都被毀了,那就算杜氏能在這片廢墟上留下點家業又能怎麽樣?買入賣出、進貨銷售的各種渠道都毀了,空留下個東湖大廈又有什麽用?而且,這麽一場充滿了聯邦和百約間數百年民族仇恨的半屠殺、半毀滅性質的戰鬥之下,爲何單單留下了自己家的東湖大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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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斟,你真的要去麽?”杜氏家主杜洪斟那位美到令人無法理解的妻子,用同自己女兒杜潤十分相似的低沉、圓潤的聲音問道。語氣中完全沒有一個婦人面對戰争和死亡時應有的膽怯或者慌亂。
點了點頭,杜洪斟隻是輕輕的嗯了一聲。同樣沒有露出任何驚慌神色,二人間的對白在其他人耳中就像是在讨論飯後要不要參與某個牌局解解悶,消磨消磨時間。
很快,恒興财閥的人再一次聯系上東湖杜氏,并且代表百約部隊向杜氏發出了最後通牒,要求杜氏放棄抵抗,主動出門“會晤”。否則,百約的星艦将會把所有艦炮瞄向老山湖區,進行區域覆蓋式打擊。
東湖杜氏早就得到了恒興财閥暗中向百約組織地區走私貨物的證據,所以此刻這些事兒由恒興财閥的人傳話也沒什麽奇怪。當然,人家口氣還是很客氣的。是邀請杜氏家主公議東湖州大事,維穩東湖州的經濟和安定。更重要的,是替百約部隊提供後勤補給。
以蟲洞技術爲根本開發出來,用以實現跨星域運輸的星門技術并不是萬能的。其内部通道很窄,并且伴随着許多強大的磁力場和輻射射線,既不像人們最初猜測的那般可靠,也沒有足夠的運輸效率。
所以跨星域戰争的補給都要靠部隊戰士在戰區“自給自足”,也就是所謂的“征糧”、“征款”,其本質就是搶。這甚至同舊曆古時一些兵書中的戰術保持一緻,逢秋季再開始侵略戰争,爲的就是方便奪取糧草。即便是聯邦派往柯米娅星域,參與第二次柯米娅保衛戰的聯邦部隊也是一樣。如果此刻的柯米娅星域星首仇星宇不給他們提供“糧草”的話,他們同樣沒有選擇。要麽去跟百約搶,要麽翻臉跟柯米娅政府“征”,要麽打道回府。
東湖州已經毀了,杜氏家主杜洪斟帶着他的妻子以及杜氏幾個重要元老躲進了老山湖區。
群山包圍之中,無比幽靜碧綠的湖水下。
如果沒有奸細的話,百約人是不可能猜到的保護杜氏的最後一道屏障會是這碧綠清幽的東湖水。将近六百米的深水之下才是東湖杜氏最後的退步,而且這還真不是那種易守難攻,卻輕易會被人困死的龜殼,而是一潭“活”水。
杜氏擁有幾乎是整個聯邦裏最強的深水作業技術,如果依靠杜氏特有的深水潛艇,杜洪斟至少能把這些杜氏家族的首腦們都帶出東湖州。
六艘特制的深水潛艇全部就位,在本能、自發的反侵略戰鬥中僅存的十九台精英機甲,載着各種可以被比喻成“金銀細軟”的重要貨物的一大一小兩艘宇宙艦也全部到位。
隻要杜洪斟一聲令下,這十九位死士必然駕駛十九台機甲迎上蜂擁而來的敵人。兩艘星艦和六艘特制潛艇将分頭逃離,作鳥獸散,同百約侵略者做最後的一搏,或者說,一“賭”。
但杜洪斟猶豫了,因爲恒興财閥的人給他發來了一張照片。
那是一張他兒子杜鋒,滿身滿臉都是血的照片。
照片上還附着一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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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得知大小姐也在濱滬市的消息,隻要大小姐肯賞光,必令我恒興财閥之陋室蓬荜生輝,我等必随時恭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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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杜洪斟心頭盡是悔意。
是自己兒女情長,讓杜鋒這廢物一樣的不孝子牽扯了自己太多精力。同時,杜氏家兵和其他所有戰鬥單元幾乎都在爲杜鋒被綁架一事忙亂。就連剛剛從柯米娅趕回來的杜潤都放下所有事情,在東聚海鮮館的秘密基地成立專門應對此事的工作組。
可以說,杜鋒一個人就亂了整個東湖杜氏族人的陣腳,以至于在面對百約侵略者時沒有更爲周到妥當的布置,在相當程度上拖慢了族人撤離的速度。
可......
這事情自己能怪杜鋒麽?他隻能怪自己,怪自己太感情用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