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光霁已經擴散的瞳孔漸漸聚合,他似乎看到了百裏飛的臉。然後這張臉扭曲變形,鼻子也挺了,下巴也尖了,似乎又變成了菲莉帕的樣子。
再然後他看到菲莉帕将一把已經深深刺進自己脖頸處的小刀給拔了出來......
離世前,劉光霁最後的念頭居然是,“稍微換個環境看看的話......菲莉帕那張整過容的臉還真是可怕......真奇怪......以前的自己怎麽會覺得她長得可愛......”
......
被唐雲手裏那把淬了夜魔麥角胺的小匕首劃了一刀,所以他看到的杜鋒、菲莉帕什麽的都隻是幻覺。最後把一把小刀從劉光霁脖頸中拔出來的當然是唐雲。
劉光霁死了,穿着那身既光鮮又合體的西服倒在了橋洞下潮濕、黴臭的淤泥之中。據劉光霁自己所說的,唐雲還真是不知道要怎麽來評價這位胖師傅食品集團少東家那簡短的一生了。用陰謀惡毒來形容?用忍辱負重來形容?還是說這貨純粹是爲自己臉上貼金,他幹脆就是個普普通通的纨绔?
這有什麽所謂麽?
劉光霁和唐雲二人之間算是有點仇,不過唐雲也真不怎麽在乎。要是真的願意讓仇恨控制自己人生的話,唐雲估計早就瘋掉了。而且論仇恨,那半車洋蔥頭也實在是算不上什麽。
不過唐雲還是決定把他殺了,這決定做得算是比較理智。事已至此再讓這位有錢有勢的同學跑出去的話,自己的身份要暴露,憑空多了麻煩,三觀組修車行和小虎超市也會被連累。還是殺掉的省事。不過......這畢竟是一條人命。單純的,以決定劉光霁生死的思考所經曆的時間來算,那這個決定做得還是挺“草率”的。
一刀斃命,翻口袋,把現金什麽的都掏出來。劉光霁脖子上還挂着一根男士的白金項鏈,手腕上還有塊貌似挺值錢的手表,都扯下來收進背後的雙肩包。然後找了個相對低窪的地方,用淤泥之類簡單處理掉屍體。
整個過程唐雲都表現的很冷靜,就是套出自己想知道的話,然後就像殺雞一樣在他脖子上捅了一下,最大的難點是用淤泥掩蓋屍體時不要髒了自己的格阪納西裝。
就連唐雲自己都開始覺得自己越變越冷血了。
也許是殺過太多人,也被人追殺了太多次吧......可戰場上殺人和眼下這個感覺畢竟還是不一樣。
或者說,爲了生存的話,人類本來就都是很本能的生物?什麽仁義道德都是狗屁,權衡利弊之下别人死活于己何幹?市場監管制度不夠健全的落後地區,比如柯米娅衛星群,比如舊曆時期一些發展中國家,那些小商小販爲了掙點小錢不就敢随意踐踏别人的生命麽?用地溝油炸油條、往豆漿裏兌粘稠劑,什麽瘦肉精、高價藥品、黑中介、打了藥的直黃瓜......
跟這些相比,自己的“冷血”也算正常吧?好歹是因爲自己安全受到了威脅,自己那些烏圖爾弟兄的好日子受到了威脅。
著名的存在主義哲學不是說存在先于本質麽?不是說一個人的所思所想要先于道德而存在麽?
的确,自己面對生命的時候有些冷漠,也越來越沒有同情心。可什麽是道德?到底是要遵從自己的道德還是社會的道德?如果珍視生命、聖母胸懷才符合當代的道德,那......壞人死絕了,好人的日子不就好過了?這才是自己的道德吧?
一邊胡思亂想着,唐雲又喚了句南郭信。
“老南,你不是能複制剛剛死掉的人的記憶和人格麽?要不你把劉光霁的記憶也複制一份吧?應該能多得到一些線索,我也好趕緊替杜潤把他哥找到。”小心的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西服,稍微撣了撣褲腳上沾着的污泥,唐雲又無奈歎道。
“不過我也真是多餘交什麽假條了,現在事情越來越棘手。找到杜鋒,把烏圖爾弟兄們安頓好以後就得盡快跑路了。别說天啓和影魇,以聚谷星警署的能力來說,劉光霁這事兒我都不見得能輕易逃脫幹系。”
......
“你當我閑的沒事兒幹了?你知道複制一份人格記憶要消耗我多少體力?就這麽個廢柴也值得本神獸耗費體力?你可真敢開牙!”的确是南郭信的聲音,一開始的時候聲音有些悶,慢慢的才好起來。唐雲一直穿着西裝外套,南郭信那張小臉便不得不從上臂的部分盡量往上攀。
好歹斯博的體力恢複了許多,還經曆了一次進化,現在已經能爬到唐雲脖子附近了。
“還是你小子有點意思,放心,等你死了我肯定會把你的人格記憶都複制一份,讓你瞑目的。”
唐雲皺了皺眉,“最近這日子過的夠鬧心了,你就不能偶爾說點吉利話?就算說不出吉利話,閉上烏鴉嘴也是好的。再不濟,你把班尼迪克特換上來!”
“切,誰有那閑工夫哄小孩?”南郭信冷哼了一聲,“趕緊把該忙的事情忙忙,到時候也别光急着跑路,有空就去尋尋白闆那位三弟。身旁多兩個靠山也好過像兔子一樣的被影魇追。”
......
處理好這些事情,唐雲用江水洗了洗手,重新回到車裏。先去找霍爾特還是先去金夜夜總會......猶豫了不到一分鍾,唐雲終究還是開車往東崗市方向駛去。
自己的首要目的是救人,唐雲無心将自己卷進恒興财閥和東湖杜氏之間的博弈中去。雖然理由是唐雲覺得自己并不是什麽重要人物,卷進去也沒用。或者說他但凡有點時間還是願意用來搗鼓光構、機甲或者是賺錢,這些事太麻煩太無聊。
以他同杜氏的關系來說,無論怎樣自己也都還是要站在杜氏這邊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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