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圖上這地方記住了嗎?”
“嗯!記住了。”
“真記住了?”
“不就正北邊的市郊麽,又不是沒去過。”
“我有你們的身份證和電話号碼,誰要是敢半路跑了,小心小哥我逮......”
“大哥啊,我們早都吃不上飯了,現在你又把我們錢包都給收走了,這誰要是半路跑了還不得餓死?”
“你們可以賣車!”
“親哥啊!最近有些兄弟鬧的太兇,警署正在發力整頓烏圖爾呢!就算我敢賣,誰他媽敢從我手裏買啊?”
......
于是,三輛普通轎車汽車一路向北,往唐雲市郊的廢棄工廠方向呼嘯而去,唐雲則開着那輛小貨車在中途換了方向。
......
......
松岩市依舊平靜,春風一如既往的溫柔。
半路開了小差的唐雲終于趕回廢棄工廠,不過眼前發生的一幕實在是令他大跌眼鏡,雖然唐雲并沒有戴眼鏡。
“東興”堂會的家夥們已經沖出了廢棄工廠,十幾個少男少女拎着闆鍬、鐵管、鋁合金框子之類一切能抄的起來的東西同“洪興”堂會的家夥們對持着。就連那個瓜子臉吊眼梢的葉小萱都舉着一把掃把,柳眉倒豎的叫罵着什麽。
唐雲趕緊跳下小貨車,攔在了即将動手的兩撥人中間。不等他開口,某個急脾氣的家夥便忍不住先吼了起來。
“姓百的!你這是什麽意思?”武彪擰着又黑又濃的眉毛,“反正我們也打不過你,要送警署就送警署,你把我們偏到東興的地盤幹什麽?”
唐雲有些發懵,什麽他媽的東興的地盤?這是小哥我的地盤好不好?略微扭頭,透過工廠的玻璃窗,唐雲完全可以看到工廠裏那副有條不紊的景象。
号稱東興堂會的烏圖爾們并沒有把自己的機甲當作廢鐵賣了以後跑路便已經令他松了口氣。洪興堂會的人也沒有把他剛買的二手車賣了跑路更是令他欣慰。但感受着場中劍拔弩張的氣氛,唐雲剛剛生出來的可以用欣慰來形容的心情瞬間稀裏嘩啦的碎了一地。
“什麽東興、洪興的?這又是鬧哪出?”唐雲一臉發懵的望向了葉小萱。結果葉小萱随後幾乎問出了同武彪差不多的話,隻是略微客氣了那麽一點。
“這幫混蛋說是你讓他們來的?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們早就動手了!”
“飛哥,這幾天我們花了你的錢,住了你的房子。不管以後怎麽樣,這會兒我們也算是跟你混的人,你怎麽把我們的仇家給支過來了?”
.....
這又是他媽的什麽邏輯?吃了我的住了我的就算跟我混的人,就可以理直氣壯的問我怎麽帶别人來?這是我的地盤,我想帶誰來就可以帶誰來的好不好?
唐雲半天也沒想明白這些話裏面所要表達的奇怪的人際關系和經濟關系,由于一時發懵他也沒有保持住之前那兇巴巴的表情和“很有殺傷力的眼神”。
撓了撓後腦勺,唐雲的表情居然莫名其妙的尴尬了起來。可以說,這算是這個骨子裏随和懦弱的“主流少年”第一次在這幫“不良少年”面前露出了符合自己年齡的正常表情。
......
“什麽仇家?”唐雲壓了壓伸出來的兩隻手,示意大家不要激動,這才轉向葉小萱問道,“葉小萱,你能把話說明白點麽?你們之前認識?”
真要是動手的話,唐雲不用背後的結晶,不用腰間藏着的兩把小匕首,不用斯博的幫忙......他甚至不用擡手,單純踢幾腳就能以暴力的方式把全部問題在一分鍾之内徹底解決。
但他不想破壞眼下好不容易才穩住的平衡态勢,也不想對這些跟自己一樣缺爹少媽的孤兒再次動手。更何況這幾天“東興”堂會把他的破廠房照顧的很不錯,唐雲這種凡事抹不開面的小子便下意識的把這些事也當成了一人情。
三方會談的時間并不長,恩恩怨怨解釋起來也不難。
無非就是搶地盤、去一些老實孩子的學校收“保護費”或者去小飯館吃霸王餐的時候産生過一些沖突。
東興和洪興兩者都是東崗市的烏圖爾堂會,由于喜歡某部從舊曆時期流傳下來的黑幫題材電影,所以才把電影裏面的幫派名稱直接套在了自家堂會身上。
由于東興和洪興在舊曆電影中是勢同水火的仇家,于是在這些“文化片”的影響之下,兩個原本隻是有些小沖突的堂會居然也變得勢同水火起來。
至于爲什麽同時離開了東崗市,原因隻有一個。一個叫做“黑虎堂”的堂會忽然壯大了起來,四處挑戰、吞并其他烏圖爾堂會。“東興”和“洪興”兩撥人敵不過對方,又不想被對方吞并,于是這才躲到了治安好得多的松岩市。
看着劍拔弩張的兩方“人馬”,搞懂了前因後果的唐雲十分幹脆的沖武彪問出一個問題。
“你們現在等于是被人給趕出了自己的地盤,你們還有錢吃飯嗎?”
武彪本想大吼一聲我們可以收保護費之類的,但想到東林洲的信任警署署長黃元忠那一系列遏制烏圖爾的措施,最終還是無奈的搖了搖頭。
于是唐雲又把臉轉向了葉小萱,“你們東興堂會現在回得去東崗市嗎?”
葉小萱同樣搖了搖頭。
唐雲又把頭扭向那個染了一頭藍頭發的東興小子問道,“那你們東興堂會的人還吃得上飯嗎?”
“切,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混的有多慘,問這個就是爲了讓我們丢臉嗎?”很明顯,藍發小子還是有點倔脾氣的。但唐雲也不介意,他轉身走向了自己那輛小貨車。
扭動貨箱後面的把手,唐雲一把拉開貨廂門。
泡面、面包、蛋白塊......甚至是土豆、地瓜、白菜、超市裏打折的牛肉塊之類的稀裏嘩啦撒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