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亦奇也是如此,他憂傷的看着窗外,此時,直升飛機正穿越雲層,坐在裏面有一種非常飄忽的感覺。
外面雖然光線不好,可是路亦奇還是看見了外面那一團團雲朵,多美啊,恍惚間,他覺得好像看到了米娅的臉。
他使勁兒地閉了閉眼睛,又重新睜開,哪裏是米娅的臉,分明就是一團小小的雲,飛機飛過的時候,那團雲也不見了蹤影。
班傑明和美玲相互依偎着,似乎都進入了夢鄉。而無憂母女倆,出奇的安靜,他們隻是靜靜地坐着,一動不動,也不說話。
麥克坐在最前面,給無畏當副駕駛,他神情疲憊,面容憔悴。整個飛機的人似乎都悶悶不樂。
路亦奇坐在無畏的斜後方,他擡頭看的時候,突然看見了無畏似乎在笑。這讓他覺得很奇怪,也許是整個飛機裏的人都格外的沉悶憂傷的原因吧。這時候,突然看見有一個人在笑,不免讓人覺得不協調。
可是,隻是一下,那種笑容就不見了。路亦奇不敢肯定,他覺得自己是眼花了。
等到他揉好了眼睛再去看的時候,無畏顯得疲憊憂傷。這讓路亦奇肯定自己是看錯了。
在接下來的時間裏,他陷入了睡眠。這一覺他睡了很久很久,做了很多很多的夢。
他夢到找到了米娅,夢到了安迪,夢到了盧卡斯和瑪利亞,還有紐博安、王嘉麗、紐統武和寶紅,夢到了自己的父親路鼎軒和母親。路亦奇幾乎夢到了自己一生中所有經曆過的人,以至于等他睜開眼睛的時候,已是滿頭大汗。
現在,天已經亮了。果然像無畏說的,這一路,沒有受到任何的阻擋。他們已經在非洲的上空飛行了一段時間,現在已經快要到達最終目的地了。
路亦奇擦了擦額頭的汗,他的衣服都被汗浸透了。路亦奇扭過頭,看了看其他人,他們也都醒了。每一個人都很平靜,似乎沒有任何問題。
“我們是不是要到了?”路亦奇問無畏。
“沒錯,還有半個小時,我就會找好一個地方降落。”無畏回答道。
路亦奇點了點頭,他看了看窗外。下面的草原面積非常廣闊,野生動物從這麽高的距離往下看,就如同螞蟻一樣。
他轉過頭,想問問無畏知不知道米娅現在在哪裏。可是,這一次他又看到了,雖然又隻是一閃而過。
無畏臉上劃過了一絲難以形容的微笑,在這樣的氛圍裏未免顯得非常古怪。
接連兩次的出現,路亦奇覺得也許自己之前也不是看錯了,也許無畏就是在笑。
“可是,他在笑什麽?”路亦奇看了看直升飛機裏其他的人,每一個看起來都很正常,可是,這卻又讓路亦奇感到了,事情有些不同尋常。
怎麽說呢,就比如美玲吧,雖然她不像安迪那樣愛說笑,可是,也不至于一聲不吭。就說麥克吧,也不可能這麽久一句話也不和自己說。
路亦奇越想,越覺得詭異。這時,他再一次看向無畏。心中頓生毛骨悚然之感。
無畏的臉上露出了一個非常誇張的笑容,該怎麽形容呢,就是比冰川那種笑容還誇張,他的嘴角咧開,從路亦奇的角度看去,似乎快要咧到耳朵根了。
可是,仍然就是一下,大約1秒鍾不到的時間,這個笑容就消失了。
路亦奇心中駭人之感真是難以言表。他偷偷地用手碰了碰坐在一旁的班傑明。
班傑明直起了身子,偏了偏頭,看了看路亦奇,目光呆滞,沒有一絲神采。
“咦?這是怎麽回事?”路亦奇正在想,班傑明已經把頭轉回去,繼續和美玲相互依偎在一起了。
一些片段開始在路亦奇的腦中浮現,他覺得似乎有什麽地方不對勁兒,雖然,現在他還說不上來。可是,眼前的人和無畏接連三次出現的可怖笑容,讓他不得不覺得自己現在所處的環境非常的不真實。
整個直升飛機上面,似乎除了他之外,就是無畏還有着清醒的意識。
“等等,清醒的意識?”想到這裏,路亦奇突然明白了些什麽,可是,他又不能肯定。
之前在那座神秘的島嶼上待了那麽多天,自己似乎也一度處于這樣的狀态之中。那種感覺就好像是沒有什麽可以在意的事情,對于一切都沒什麽興趣,一種難言的空蕩蕩的感覺。雖然,心裏一直惦記着米娅,可是,思想和行爲上已經處于極其麻木的狀态。
他記得自己這麽多天最激烈的反應就是無畏去找自己的時候,那一天,無畏看着他,對他說找到米娅了,于是自己就把無畏壓到了地上。
還有班傑明,想到這,路亦奇不禁偷偷地用餘光掃了一眼班傑明。他依舊維持剛開始的姿勢一動不動。
這哪裏是他認識的班傑明呢?也許……路亦奇往前看了看,正好看見了無畏手腕上的那個手環。
“對啊!”路亦奇突然有一種恍然大悟之感。這琥珀和異族本就是對抗的,現在,班傑明爲何和這異族的首領如此接近,難道,取得頑石,獲得異族的地盤不正是威爾遜一直想爲人類所做的事情嗎?
班傑明怎麽可能毫無緣由地跟着無畏,這也太說不過去了!以班傑明那火爆,冷酷的性格,即便沒有正面交火,也一定會暗中下手。怎麽會如此相安無事地待了這麽多天。
想明白了許多事情之後,一種濃濃的恐懼感萦繞着路亦奇。他知道,他們不是沒事,而是有事要發生。此行,一定不是單純地尋找米娅那麽簡單。而,飛機上這些性格迥異的人,一定是因爲無畏才會全部變成了一個樣子。
“真相隻有一個!”路亦奇将頭扭到窗戶那邊,害怕無畏看出自己内心的波動。
“無畏一定有着什麽不可告人的目的!而且,飛機上這些人一定是被無畏催眠了!”
路亦奇極力控制自己激動的心情,他稍微動了動手指,不停地調整呼吸。
人就是這樣,在不知道的時候,一切看起來都那麽自然,自己似乎也沒什麽可以掩飾的。可是,一旦接觸到了真相,想要再做到之前那樣自然,就非常困難了。
接下來的時間裏,路亦奇覺得自己簡直陷入了異度空間,滿飛機都是被催眠的人,隻有他自己清醒。這種感覺簡直太恐怖了,比自己被催眠更加恐怖。
路亦奇不清楚爲什麽自己會沒有被催眠,也許是像上次庫爾班說的會影響智力吧,“難道,無畏還覺得自己有利用價值?而且,庫爾班到底哪兒去了呢?”
“你們準備好了嗎?我們要下降了!”無畏在前面說道,雖然,他知道也許隻有路亦奇一個人回答他。
可,現在路亦奇的回答似乎也透露着一些緊張和不自然。“準……準備好了!”他甚至磕巴了一下。
無畏笑了笑,沒說什麽,直接下降了。這種笑,和剛剛路亦奇發現的那種又截然不同。
他們降落的地方,路亦奇非常的熟悉,他曾經在這裏與茲波和茵曼進行過不少的争鬥,在是在這附近,他進入了樹族,看見了阿粟。現在,距離阿粟成樹過去了那麽久,不知道他怎麽樣了。
看看這熟悉的環境,路亦奇心中一陣怅然,感歎世事變遷,人心難測。看來,這無畏并不像他自己說的那麽高尚,他背後一定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路亦奇決定先裝傻,進一步了解敵人情況之後,再做打算。
直升機掀起的巨大氣流将下面的灌木吹得東倒西歪,不一會兒,飛機就落地了。
所有人依次下了飛機,站在了地面上。
“無畏,米娅現在在哪兒?”路亦奇裝作沒事人一樣問道。
“孩子,你放心,我們現在就去!”無畏似乎對于米娅的情況非常了解,這也更加堅定了路亦奇覺得他有問題的感覺。
路亦奇之前學過心理學,他知道人在催眠的時候,如果想讓他醒過來,一定要聽到一些特定的聲響或者按人中那個穴位才行。
他看了看麥克、班傑明和美玲,每一個人都非常規矩的跟着無畏,沒有一點兒意見。
現在無法爲他們按穴位,可是,路亦奇不知道到底什麽聲音才可以讓他們清醒,所以,隻得打了打響指,爲了不引起無畏的懷疑,他還一邊打着響指,一邊唱着歌。
無畏對于路亦奇的異常舉動并沒有什麽反應,他隻是在前面帶路,一行人規規矩矩的跟着他。
看來,這響指是叫不醒他們了。路亦奇皺着眉頭,想辦法,腳步不由得慢了下來。
這時,從後面趕上來的無憂和她的母親,撞着路亦奇的肩膀走了過去,他們的樣子和行爲和班傑明他們看起來一模一樣。
這就怪了,爲什麽藥催眠自己的女兒呢?路亦奇百思不得其解。不知不覺,太陽又要落山了。
路亦奇認出,這個地方,正是上次那個透明實驗室爆炸的地方。而無畏也就在這裏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