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先生,好疼啊!”若北被路亦奇抓的龇牙咧嘴,要不是麥克上去提醒路亦奇,路亦奇還沒有意識到呢。
“哦,對不起若北,盧卡斯他怎麽了?”路亦奇現在的情緒非常激動,他如論如何也想不到,盧卡斯會出多大問題。
“他……他……怎麽說呢。”若北支支吾吾,一時不知如何表達才好。
“若北,有什麽,你就直接說出來吧,我們能接受的。”麥克目光堅定地看了他一眼。
“腦死亡,醫生說,盧卡斯校長腦死亡……”若北的聲音幾乎比蚊子還小,連他自己都聽不清楚。可是,路亦奇卻聽見了。
他連連退了幾步,“什麽時候的事?”路亦奇心情沉重極了,這幾年,爲了父親的事情,爲了與琥珀的恩怨糾葛,竟然将對自己最好的盧卡斯放到了一邊兒,不管怎麽說,這都太不應該了。
“若北,你剛剛說阿魯和黑珍珠去米娅那兒了,怎麽回事?”安迪問道。
“大概有一周時間了,他們倆是前天才出發去盧卡斯的醫院的。”若北回答道。
“他們能幹什麽?”安迪覺得莫名其妙,不知道爲何和盧卡斯幾乎沒有交集的阿魯和黑珍珠兩個人爲什麽會去。
“這個嘛……”若北又猶豫起來。
“若北,怎麽幾天不見,你說話吞吞吐吐的了!有什麽快點兒說,我們都要急死了!”安迪說道。
“好吧,好吧,你先别激動。”若北讓一直站在門口的幾人進了屋,坐在了安迪的身邊。
路亦奇這才發現,這房間的布置根本不是馬瑙斯的那種雨林,而是……該怎麽說呢,這裏簡直就如同是非洲那個樹族的樣子。雖然,條件有限,沒有那麽多高高大大的樹,但是有幾種藤條植物,路亦奇熟悉的很,當時那樹族的建築就有很多是用這種藤條植物做材料搭建的。
“我會慢慢告訴你們怎麽回事,不過,你們也别太着急了。”若北說完,便打算開始他的叙述。
“等等!”若北剛要開口說話,就被麥克打斷了。
“麥克,你這家夥怎麽回事,人家都要說了,怎麽了!”安迪越發着急起來。
麥克對路亦奇使了個眼色,瞄了瞄一直在門口站着的莎娜。莎娜此時正擡着頭看着屋裏的各種植物,并沒有對他們的談話非常留意。
路亦奇立刻會意,他明白,如果現在讓若北說出怎麽回事,那麽一直監聽他們的威爾遜就會聽見,這會給樹族帶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會讓他們暴露的。
安迪雖然反應慢了一點兒,可是,也很快明白了麥克和路亦奇的意思。他無奈地搖了搖頭,做了一個“ok”的手勢,然後起身往門口走去。
“哎,美女,怎麽一直站在這裏。走,我們去兜兜風怎麽樣?”
若北看見大家的反應,覺得有些莫名其妙,而且,到現在他才注意到,在門口還有一個女人站在那裏。
“她是誰?”若北問道。
“啊,一個朋友,和我們一起回來的。”路亦奇說着話也來到了門口。“莎娜,你知道,這次威爾遜給我們安排的任務是去那個非常危險的地方,我們需要購買一些工具。麻煩你和安迪去采買一些可以嗎?”
莎娜沒有說什麽,隻是點點頭。顯然,威爾遜給她安排的任務是配合路亦奇完成工作,順便監視。現在,路亦奇回家探友的确也沒什麽可監視的,于是立刻和安迪出了門。
“若北,你說吧。”路亦奇神色凝重地重新坐到了沙發上。
麥克也松了一口氣,往後靠了靠。
“盧卡斯校長的心髒病發作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前一陣兒一直在醫院住院療養。本來情況已經漸漸穩定,誰知道,幾天前,米娅突然打來了電話。
從她的聲音可以聽出,她一定是遇到了非常困難的事情。她語氣沉重,要求你接電話。你是知道的,自從你上次失憶米娅小姐來過後,就沒有再聯系過你了。”
“米娅來找過我?什麽時候?”路亦奇顯然不知道上次米娅來的事情。
“路,這件事之後再說,先聽若北把話說完。”麥克在一旁提醒到。
路亦奇在一旁做了一個請繼續的手勢,若北接着說了起來,“我說你不在,她頓了頓,然後問能不能聯系到你或者安迪,之後,我說我也找不到你們。她輕輕地哭了。
我聽她很傷心,于是安慰她别着急,讓她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沒準兒我可以幫忙。
就這樣,她才斷斷續續地告訴了我盧卡斯校長的事情。我聽了之後非常的悲痛,因爲,腦死亡就意味着這個人基本上和死了沒什麽區别了。就在我剛想說對不起,我幫不上忙的時候。米娅小姐突然說道,她上次在非洲那個神奇的地方親眼目睹了他父親盧卡斯校長的好朋友阿粟博士化身爲樹的經過,所以,她希望,盧卡斯校長也可以那樣。”
“化身爲樹?”麥克愣了愣,這也不能怪他,因爲他畢竟沒有親眼看見。要知道,這種事,聽說和親眼所見,根本是兩種感覺。
“難道米娅想盧卡斯在還有生命特征的時候能夠轉化爲樹,換一個生命形式繼續生存在這個地球上?”路亦奇也激動起來,如果盧卡斯夠資格,那麽這不失爲一個好辦法。
“所以,阿魯和黑珍珠過去是……”麥克對于樹族的事情隻了解一點兒,不過,他清楚地知道,阿魯和黑珍珠是從那神秘的樹族出來的,所以,米娅叫他們過去一定和這件事有關系。
“是的,麥克警長,我看米娅特别着急,一時之間又聯系不上安迪和路先生,所以,就将阿魯和米娅帶了過去,然後我又趕了回來。”
“那這裏的布置是?”麥克問道。
“這裏的植物是阿魯和黑珍珠出發前特意從這附近的所有能找到的種植園裏尋來的,而我在家裏發明一個機器可以調節溫度和光線,盡量去符合‘化身爲樹’的條件。”
“原來是這樣!”麥克點了點頭。
“這麽說,他們快回來了?”路亦奇問道。
“沒錯,大概明天就能到了,到時候瑪利亞夫人也會一起來。”若北答道。“事情就是這樣,路先生,我看你是不是給米娅打個電話呢?我還要去調試機器,先上去了。”若北說完就匆匆地走了。
“給米娅打電話?”路亦奇一下子靠在了靠背上,猶豫起來。
麥克沒說什麽,他有點兒累了,也不想給路亦奇制造壓力和負擔,畢竟這是他們兩個人的事情,别人真的不好插嘴。他起來拍了拍路亦奇的肩膀,就上樓了,他可想利用這難得的空隙好好睡一覺。
現在,整個一層除了茂密的植物之外,就剩下路亦奇一個人了。他仰在沙發靠背上,看着天花闆,确切地說是看着天花闆上爬滿的藤條植物,米娅的身影又在眼前出現。盧卡斯慈祥的面容似乎也在對他微笑,淚水模糊了他的眼睛。
路亦奇坐起來,拿起了電話。按下了那個既熟悉又陌生的電話号。他有多久沒聯系米娅了?自從上次在盧卡斯的病床前見過一面之後,就再沒聯系。至于他們說的,自己失憶期間的事情,他一點兒印象也沒有了。
“米娅,米娅……”路亦奇在心裏默念着,撥通了電話。
電話響了幾聲之後,就接通了。“你好,這是米娅。”電話那端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路亦奇沉默了兩秒鍾,然後說道,“米娅,是我,路亦奇。”他的聲音有點兒小,是心虛還是其他原因,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米娅聽見了路亦奇的聲音,遲疑了一下,但是,她很快地調整了自己的情緒。“哦,是你。”她淡淡地說。
“米娅,盧卡斯的事情我剛剛聽說了。”路亦奇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很抱歉,在你最需要幫助的時候,我不在。”淚水順着路亦奇的臉頰流淌下來。
米娅此時的心情非常的激動,但是又很複雜。這個令她又愛,又恨的男人,占據了多少的精神生活,連她自己也說不清了。此時,聽着路亦奇難過地說着抱歉的話,自己也說不出什麽滋味兒。“是因爲父親,他才打電話的吧。”她在心裏對自己說着。
“米娅,你還在嗎?”聽米娅一直沒聲音,路亦奇連忙問道。
“謝謝你,我爸爸的事情,還要麻煩你。”米娅最終如此說道。
“麻煩?”路亦奇的心仿佛在滴血,什麽時候他和米娅之間變得如此生疏了。他很難過,非常難過。不過,還是強撐着說道,“不麻煩,明天等你們來。”
“謝謝。”米娅說完,便挂斷了電話。淚水留在了她精緻地嘴唇上。她回頭看看沒有意識的父親和白發蒼蒼的母親,深呼了一口氣。“現在不是脆弱的時候,我的父母需要我。米娅,你要堅強起來!”
可是,眼淚還是如斷線的珠子一般流淌着,米娅轉過身,走出了病房。
“明天,但願明天一切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