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亦奇突然想起了什麽,剛剛要放入嘴裏的漢堡又放在了盤子上。對,他記得伊娃以前和他說過,在野外受了傷,哪怕傷口再小,如果不認真對待,也有可能喪命,因爲,你根本弄不清楚到底是什麽刺破了你,也許就是帶有劇毒的。這也是爲什麽在孤島上,每一次路亦奇受傷,茵曼都會找到一種特殊的草藥敷在上面消消毒。
“難道,我中毒了嗎?不可能吧!”路亦奇皺着眉頭,仔細地看着那條小小的傷口,不知道是不是因爲看了太長時間,他竟然發現那道傷口恍惚間似乎變得又黑了一點兒。
路亦奇再也坐不住了,他一下子站了起來,因爲力道太大,将後面的凳子都碰倒了。弄得幾個吃飯的人和服務生都看着他。
他覺得有點眩暈,似乎真的像是中毒了。“先生,您沒事吧?”一個服務生見路亦奇臉色如此難看,又突然站起來,以爲是食物出了什麽問題,連忙過來問。
“你們有沒有消毒水,包紮傷口用的?”路亦奇覺得身體開始顫抖,雙腿發軟,有些站不住了,一下坐了下去。
要不是服務生手疾眼快,連忙扶起了凳子,路亦奇一定已經坐在地上了。
“有,有,您等一下。”服務生答應着,連忙跑到後面去拿醫藥箱。
這個餐廳本來是沒有醫藥箱和急救設備的,但是,因爲現在人不健康的生活方式以及社會的壓力,很多人處于亞健康狀态。這一片出了幾次事故時候,警察出錢,給每個公路飯店和商店都配備了一些醫藥箱和急救設備,以備不時之需。
路亦奇看着服務生跑走了,他再也支撐不住,趴到桌子上,失去了意識。甚至還沒來得及告訴服務生哪裏需要消毒。
不過,就算他沒說也沒問題,因爲他剛才看了自己的手背那麽長時間,飯店裏就這麽幾個人,服務生猜也猜到了。更何況,那隻右手的手背的傷口那樣搶眼,都黑了!
服務生看到路亦奇暈倒了,連忙招呼自己的同伴叫救護車。然後,幫路亦奇的傷口進行消毒,也正是他的這個舉動,救了路亦奇一命!
服務生看到路亦奇發黑的右手,料想他一定是中了什麽比較烈性的毒。連忙用針刺破了傷口,放出了黑血,然後又用力地擠了幾下,試圖将毒擠出來。
可是,光是這樣還不行,他從醫藥箱中拿出通常用的解毒藥,通過靜脈注射到路亦奇的右臂中,這樣,藥效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内發揮作用,要比肌肉針快多了。這一系列動作完成的幹淨漂亮,周圍的顧客都發出了贊歎的聲音。
這個服務生到不好意思了,原來,他本來就是醫學院的學生,利用假期出來打工賺點零花錢。多虧了這個年輕人,将路亦奇從死神的身邊拉了回來,到救護車到來的時候,路亦奇的心跳還算平穩。
看着路亦奇被送走了,這個年輕人也松了一口氣。
路亦奇到底怎麽了呢?可以肯定的是,他的确是中毒了,而且這種毒很奇怪,中毒的人一開始并不會有什麽不良的反應,3-5個小時左右,就會發作,瞬間使人昏迷。
當路亦奇再次醒來的時候,他還在重症監護室裏,鼻子和嘴裏插着一堆管子。而米娅坐在身邊,眼淚汪汪的看着他。
路亦奇下意識地想伸出手去,但是他用盡全力,也無法擡起手臂。
“你醒了?”米娅擦了擦眼淚,往前挪了挪。從她的眼神中,路亦奇分明看出了心疼與不舍,一絲暖流從心底劃過。
“你……”沒想到自己竟然病得如此厲害,就連說話都費力了。
“你先不要說了,醫生讓你靜養。”米娅立刻阻止了他,轉身走了出去。不一會兒,主治醫生從外面回來了。
路亦奇看見了不可思議的表情正挂在主治大夫那張慘白的臉上,給他治病的是一個女醫生,今年32歲,從醫10年。
“天,真不敢相信,你竟然活過來了。”醫生匆匆趕到病床前,查看了路亦奇的情況和在儀器上顯示的各種數據。在進行簡單的記錄之後,又匆匆走了出去。
路亦奇知道一定是他中的毒非常厲害,中的人幾乎不能存活,不然,一個經驗豐富的醫生怎麽會如此錯愕。
他料想的沒錯,這正是一種非常罕見的毒。中毒者在一開始的3個小時不會有什麽明顯的反應,但是,随着傷口情況的惡化,毒素會迅速侵蝕血液,導緻血液瞬間凝住。如果得不到迅速地救治,不過5分鍾,就會因爲心髒缺乏必要的血液供給而死。
路亦奇這一次死裏逃生,真是他的運氣。要不是他碰巧餓了去公路餐廳用餐,又正巧碰到了一名醫學院的學生對他進行了緊急處置,那麽現在他的朋友就得爲他舉辦遺體告别儀式了。
雖然,路亦奇很想知道他到底中了什麽毒,可是,實在是沒有力氣發問。
又過了一會兒,主治醫生帶着一個看上去更加有經驗的老醫生進來,後面還跟着米娅。
米娅一進門就安靜地待在房間的一角,她剛剛已經聽了基本情況,所以現在并不發問。
“年輕人”,說話的醫生大概60多歲,看上去很慈祥,“你可真是命大,你中了一種極其罕見的毒。像你這樣的病人已經30年沒出現過了,我記得在像你這個年紀的時候接診過一位,不過,她就沒你這麽幸運了,盡管我們極力挽回,還是沒能阻止她走向死亡。”
“這是什麽毒?”路亦奇聽他說了半天,攢了好大一口氣問道。
“哦,這種毒是一個住在極地的土著民族所獨有的寒毒。具體怎麽配置出來的,我也不太清楚,這一點是上次那個女人告訴我的,因爲,她說她就是從那兒逃出來的。我的印象很深刻,是因爲,她并沒有身份,可是因爲生命垂危,所以,我們本着先救人的原則,對她進行了救治,可惜……”
顯然,一個人年紀大了話就多,尤其是那種看上去非常慈祥的那種。
路亦奇沒有打斷醫生的喋喋不休,但是他也沒有全部聽完。他的思緒被“極地、寒毒、女人”這幾個名詞吸引了。以至于現在,他覺得那兩個怪人一定和這個極地有關系。
“你知道,我們爲了使你凝住的血液重新流動,給你循環輸了多少血嗎?按照一個成年人體内正常的含血量,足夠5個人的了。不過,說到底,還是那個給你緊急處理的飯店服務生救了你的命,要不是他給你打了解毒針,抑制了毒素蔓延的速度,你早就被凍上了……”
路亦奇的思緒被老醫生的這句話又給牽了回來,“什麽?輸了五個成人的血量。”要不是沒力氣,這句堵在嗓子眼兒裏的話一定會被大聲喊出來。
現在,他明白爲什麽這麽沒力氣,也明白爲什麽米娅那樣擔心了。
“醫生……”路亦奇虛弱地說道,他不知道這樣的音量能不能打斷還沒有說盡興的老醫生。
可是,這位醫生的耳朵還是很靈敏的,他立刻打住了話頭,問道“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看着他關切的眼神,路亦奇覺得有點感動,“那個女人,30年前那個,她,她個子高嗎?”
在場的人,包括米娅在内,完全沒有料到路亦奇會在自己死裏逃生之後問出這樣的問題,以至于大家都以一種莫名其妙的表情看着他,都覺得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尤其是那位老醫生,本來還很自信自己的身體狀況,可是,在聽完路亦奇的問題之後,他下意識地掏了掏耳朵。
路亦奇不管大家驚訝的表情,又費力地重複了一遍問題。“她,個子高嗎?”
米娅再也待不住了,她從門口的牆角處走了進來,“你差點死了,她高不高是你現在應該關心的問題嗎?”
這回,老醫生知道自己沒聽錯,原本有一點失落的表情又恢複了鎮定。“高,一點兒也不,很矮的,大概120公分-130公分左右,但是,卻很漂亮。”他竟不好意思的幹咳了幾聲,“咳咳,我覺得她和我初戀情人長得很像呢,哎,隻可惜,沒有救回來,死的時候,也就是20幾歲吧。”老醫生的臉竟然在短短1分鍾不到的時間交替出現了臉紅和難過的神色,那情形,真讓人忍俊不禁。
站在他身邊的女醫生,應該是他的學生,現在發現老師不同尋常的舉動,覺得很吃驚,可是也僅僅是用餘光撇了兩眼,并不敢多看。
路亦奇的手抽動了一下,是啊,現在他的手是唯一能動彈一點的地方,如果他活蹦亂跳的話,一定整個人都彈起來。
這,絕對不是巧合!路亦奇的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吓壞了站在一邊的米娅。“醫生,快看看,他是不是又不行了?”
老醫生停止了自己的叙述,連忙低下頭檢查了一下。“怎麽?你哪裏不舒服?”
路亦奇哪裏不舒服?他哪裏都不舒服!可是,事情那樣複雜,他沒辦法表述清楚,尤其是在身體如此糟糕的情況下。而且,這件事也不能對其他人說。
他輕微地搖了搖頭,閉上了眼睛。
“看來是他累了,我們來了太久了,讓他休息一下,等到明天如果情況好轉,就可以轉普通病房了。”說完,老醫生轉身離開了。
米娅輕輕地摸了摸路亦奇的額頭,說了句“我明天再來。”也離開了。
路亦奇其實不想米娅走,可是,又沒有理由讓她陪自己一夜。隻好眼睜睜地看着她走向了門口。
這時,米娅突然轉過身,“我通知了安迪,相信他已經快到了,要知道,你已經昏迷了2天了。”
路亦奇對米娅的好意非常感激,他眨了眨眼睛表示感謝。
不一會兒,安迪,這個家夥就出現了,而且還不是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