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亦奇本能地往後退了一步,待他看清這是一隻黑猩猩之後,心中便安穩了一些。他快速地按住了麥克拔槍的手,低聲道“别怕,隻是一隻黑猩猩。”
麥克重重地吐了一口氣,癱軟在地上,他剛才差點就叫出來,即便是隻黑猩猩,這樣突然地出現,也太吓人了。
路亦奇拍了拍麥克,“應該是找我的。”
要不是早就認識路亦奇,麥克甚至覺得路亦奇是不是精神不正常了,“什麽?找你……”沒等他說完,路亦奇就站了起來,走了兩步,然後蹲在那隻黑猩猩的面前,那神情,就像是眼前的生物不是一隻黑猩猩,而是一個他認識的人。
接下來的一幕,真的使麥克目瞪口呆。
路亦奇拍了拍黑猩猩的肩膀,然後,竟然用一種很無奈又帶着一絲愧疚的語氣說道,“嘿,朋友,我知道是我不對,讓你等了太久,可是,我也有苦衷。你知道,爲了找阿粟,我莫名其妙地去了一個神秘的地方,之後發生了太多事,現在我才有機會來這裏。”
路亦奇就這樣像與一位久未謀面的老友談話一樣,他的表情那樣誠懇,竟然讓麥克忘掉恐懼,覺得哭笑不得。
“路,我說你是不是瘋了,你怎麽和一隻黑猩猩說話呢?”眼前的一幕太可笑了,一向沉穩的麥克都沉不住氣了,他甚至一瞬間忘記了理查德的死和來這裏的原因。
可是,路亦奇并不理會麥克,而是認真的和這隻黑猩猩說着話,一遍一遍地表示自己來晚的原因。
路亦奇對着這隻黑猩猩說了很久,但是,它隻是坐在那聽他說,并沒有什麽反應,也沒有離開的意思。
路亦奇有些不耐煩了,“我說,尼盧,我來晚的原因都和你說了,你不至于生氣的說不出話吧。”
“我看它是想吃香蕉了吧!”麥克在一旁打趣,要不是場面太過滑稽,向他這樣的人也開不出這樣的玩笑。
路亦奇等了一會,黑猩猩仍然沒有反應,他心裏覺得有些異樣。“難道,這隻不是那隻?”
“什麽這隻那隻的?”麥克都聽不下去了。
路亦奇湊了過去,仔細看了看它的臉,尼盧那可惡的面龐仍然印在他的腦海裏。雖然,黑猩猩都長得差不多,但是,隻要仔細分辨,還是可以看出不同,尤其是一隻可惡狡詐的會說話的黑猩猩的臉他總還是記得的。
他就這樣仔細地看着眼前的黑猩猩,而那隻黑猩猩也看着他。突然,路亦奇叫道,“你不是尼盧,尼盧呢,他,他死了嗎?”
“好了,路,你不會真指望他回答你吧,别忘啦,我們來是幹嘛的。”麥克看夠了滑稽的表演,有些失去耐心了。“尼盧是誰啊?”
麥克的話提醒了路亦奇,他想起來班傑明可能還在屋子裏,不由得拍了自己一下,“現在讨論這些真不是時候,哎!”
他确定了這不是尼盧之後,便不再理會他,轉過了身子。
就在他剛要走開的時候,突然,在他的身後傳來了一個輕聲細語的女人的聲音。“尼盧早已經死了,你來晚了。”
這句輕聲說出來的話就如同炸彈一般,吓得兩個人面如死灰,路亦奇就覺得雙腿發軟,一下坐在地上。
而麥克仿佛就像見了鬼一樣,伸出手指,哆哆嗦嗦的指着那隻黑猩猩,驚訝地說不出話來。
麥克隐隐地覺得這件事絕對比他想象的更加複雜,當了這麽多年的警察,什麽場面沒見過。比如,連環殺人案,走私販毒,搶劫銀行等等,和匪徒槍戰都是常有的事,他從來眉頭都沒有皺過一下。
而剛剛決定和這個年輕人一起行動,到現在,所有發生的事都太匪夷所思了,這不是簡簡單單地犯罪,而是一系列莫名其妙、無法解釋的超現實的事情。
想到這,他不由自主地看了路亦奇一眼。路亦奇此時被吓得不輕,他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眼前的黑猩猩,仿佛見了鬼一樣。
黑猩猩也許料到了會有這樣的效果,它看着眼前驚慌失措的兩個人,竟然微微地笑了。
更詭異的事情發生了,路亦奇分明看見了它眨了一下眼睛,然後露出了并不是很白的牙齒,但是,卻似乎想要表達一種吸引人的姿勢。
它輕輕的擡起手,捂住了自己的嘴,“抱歉,吓到你們了,你是路亦奇?”
此時,路亦奇臉色發白,但是神情卻不似剛剛那樣惶恐了。他大概已經想到了前因後果——另外一隻會說話的黑猩猩,而且還是個“女的”。不過,公黑猩猩說話發出的是男人的嗓音他從沒覺得奇怪,而母黑猩猩說話發出女人的聲音竟然讓他感到如此吃驚。也許,他從來沒曾考慮過這個問題,今天遇到這樣的事,還是免不了驚訝。
他從地上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穩了穩心神,道“你,你是誰?你是特意在這等我嗎?”
麥克現在已經忘記了害怕,他坐在地上,看着眼前的兩個生物,仿佛在看“人與自然”,這難道說就是人類與動物相處的最佳模式嗎?
“沒錯,跟我來,下面那些人很難對付。”這隻母猩猩又故意做了一些妖娆的動作,然後轉身便走,走了幾步之後,突然轉回來,看着路亦奇說道,“我叫勞拉,讓你的朋友别發愣了。”
路亦奇看着母猩猩故作妖娆,覺得十分滑稽,不過,一隻會說話的叫勞拉的母猩猩在這等我,這聽上去實在是更滑稽。
現在沒時間多想,看樣子,它也沒有惡意。經過與古梵和尼盧相處,路亦奇知道這裏的黑猩猩雖然會說話了,可是,并不會做出什麽傷害人的舉動。
“走吧。”他回過頭,看着坐在地上發愣的麥克道。
麥克這才回過神,要不是看見那隻黑猩猩在前面帶路,他甚至覺得剛才隻不過是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就比如像《愛麗絲夢遊記》那種。
他站了起來,“你,你們認識?你認識這隻黑猩猩?你還和它聊天?尼盧是誰?”麥克連珠炮一般問了好多問題,因爲他實在覺得太不可思議了。
“現在還很難說,不過,我确信它沒惡意,我們走吧。”路亦奇拍了拍麥克的肩膀,向前走去。
麥克隻好快步跟上。
勞拉在前面一晃一晃地走着,不時回頭看看兩個人跟沒跟上來,大概過了20多分鍾,他們來到了一個不起眼的土丘旁邊。在這樣的野生動物園,像這樣的土丘應該有成百上千個。路亦奇看勞拉停了下來,不停地四處張望,可是并沒看見什麽人,也沒有什麽建築。
“到了。”勞拉回過頭,用手在頭上抓了兩下,似乎是想模仿整理頭發的少女。
“到哪裏了?這什麽也沒有啊?”路亦奇不明白勞拉指的是什麽,一臉疑惑地看着這隻母猩猩。
勞拉輕輕擡起手臂,用長着黑毛的手指指了指前面的土丘,“就是這裏。”
勞拉帶着路亦奇和麥克,繞道一個土坡後面,然後扒開雜草,縱身跳入一個洞裏。直到這時,路亦奇才明白勞拉指的是什麽,不過,這樣太難以想象了,這樣的地方竟然還有“密道”,竟然還是一隻會說話的母猩猩帶他們來的。
來不及多想是否安全的問題,路亦奇和麥克先後跟着勞拉跳了進去。頃刻間,眼前一片漆黑,等到眼睛适應了黑暗的時候,他們已然看見了勞拉閃着光的眼睛。“跟我來。”
兩個人跟着勞拉穿過了一條極窄的通道,這個通道非常矮,像路亦奇和麥克這樣身高的人隻能手腳并用才爬得過去。地洞裏充斥着泥土和動物糞便的味道,他們跟着前面矮小的身影一路走去,漸漸地看見了一絲亮光。大約2分鍾後,他們來到了開闊的地帶,而眼前的景象又使得兩個人呆若木雞。
就連這個野生動物園的管理員和定期來這裏檢查的獸醫也絕對想不到,在這裏,在一個不起眼的土丘下面,有一個地洞,而裏面,住着一個衣不蔽體,蓬頭垢面,頭發和胡子都可以編辮子的男人。
而更令人想不到的是這個并不太大的地洞裏不僅僅有一個野人,而且整面牆壁都布滿了精密儀器和電子設備。一些儀器就連像麥克這種經常使用高科技破案的懂技術的警察也沒見過。
從警這麽多年,麥克今天徹底覺得之前所見隻不過是滄海一粟,而自己也不過是井底之蛙,世界這麽大,真是無奇不有。
看着眼前的一切,兩個人仿佛喪失了語言功能,那種感覺就好像是一個無助的原始人通過時光隧道穿越到現代高科技實驗室一樣。
這個頭發和胡子基本上占據臉部80%的人看見勞拉帶來的兩個人後,緩緩從正在敲打的電腦前站了起來。當他看見路亦奇的時候,竟然開始顫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