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邊的椅子上,一個年級相仿的褐色頭發的男人正在閉目養神。尤爲吸引人的是,雖然是閉着眼睛,這個人渾身上下仍舊透露出一種威嚴。
理查德覺得他正走上白色鮮花鋪滿的樓梯,樓梯的盡頭有一扇非常漂亮的門。他正努力地向上爬,想要快點推開那扇門。可是,他發現這很困難,因爲,無論他怎麽努力,那扇門似乎永遠都到不了。
這時,他突然聽見一聲槍響,茲波惡毒的面孔出現在樓梯上,驚得他坐了起來,差點把手上的吊針弄掉了。
紐約市中心警察局局長麥克睜開了眼睛,他看見自己的哥哥坐了起來,滿頭是汗。
“如果你平時多做些好事,也就不會經常做噩夢了!”面對重傷的理查德,他的語氣顯得冰冷異常。
當理查德搞清楚自己沒死之後,他轉過頭看見了麥克。
時間瞬間靜止了,理查德搞不清這還是不是做夢,或者自己到底死沒死。爲什麽自己那多年沒聯系的弟弟會突然出現在他眼前。
他眼睛瞪得圓圓的,但是卻毫無光彩。嗓子裏像是堵了一團棉花,發不出聲音。
“怎麽?你害怕了!”麥克依舊不留情面。
這時,理查德才發現,麥克淺色的便服上面沾滿了血迹,不用問,那一定是他救的。
“麥…麥克”,理查德好像用盡了所有的力氣,才發出了這個單詞。
“看來你還沒忘了我!”麥克突然站了起來,走到了窗邊,看着外面。他不想讓理查德看見他因爲激動而抖動的面部肌肉。雖然,作爲一名優秀的警察,他有着非凡的自我控制能力,可是,此時,他卻無法阻止内心的波濤。
“你……你怎麽會在這兒?”理查德想要動動身子,卻覺得渾身疼痛無比,特别是頭,好像比中了彈的腿還要疼。
僅僅不到一分鍾時間,麥克的表情就恢複了正常,他轉過頭,目光冷峻,讓理查德不由得覺得脊柱發涼。
“我要你回答我幾個問題!”麥克不理會理查德的疑問,以不容置疑的态勢發問。
“琥珀這些年究竟在做什麽?”他走進了幾步,眼睛放出兩道冷光,直射理查德的眼睛,也仿佛射到了他的心裏。
“麥克,我……”理查德一時語塞,當年的一幕重現心頭。
誰都沒有想到,這個平時爲人陰險,狠辣的理查德原來也是一個知名的科學家。
他曾經是家裏的驕傲,每個人都以他作出的成績爲榮。因爲,他是研究人類dna演進的科學家,他傑出的工作成果幫助過很多醫學界的人研究出了治療各類疑難雜症的辦法。
而他的弟弟麥克從小就不愛書本,愛運動,正義感極強。兩兄弟的性格形成了極大的反差,但是感情深厚。
和所有被琥珀盯上的科學家一樣,理查德也是一時迷糊之後誤入了歧途,然後就不斷地受到誘惑,而無法自拔。
他到現在都忘不了當弟弟麥克發現了他将一組重要的科學數據隐藏起來看他時的眼神。
也正是因爲那次事,使得兄弟二人産生了隔閡。那是麥克第一次對哥哥從事的工作感到懷疑。那個時候,他已經成功地成爲了一名警察。
因爲弟弟工作性質的特殊性,理查德總擔心自己的秘密被發現。所以,有一年,他幹脆一狠心,徹底的離開了家,并且沒有留下任何聯系方式。他不僅從原先的科研機構辭職,并且還找到了新的東家。
由于他非常配合琥珀的工作,所以,琥珀從沒威脅過他的家人。這也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可是,兄弟之間,尤其是一奶同胞之間的心靈感應是科學無法解釋的。在理查德離開家的第二年,麥克做了一個夢。他夢到他的哥哥處境非常危險,他必須去救他,不然他就會死。他清楚地夢到了地點,直到第二天一早還清晰的記得。
雖然,這隻是一個夢。可是,麥克始終不放心。他請了2天假,特意去尋找他的哥哥理查德。
那次是理查德加入琥珀之後從事的第一項危險工作。他必須在15分鍾内炸掉一直培育新型抗疾病細胞的培育室,并從中帶出樣品交給琥珀。
這對當時還完全是一個知識分子的理查德來說真的是太難了,可是給予他的回報也在深深地吸引着他,那就是加入琥珀總部。
邪惡的種子在内心發芽,他曾聽說過加入琥珀總部後的優厚待遇,不僅有别墅,大量的金錢,跑車,美女,他還可以填滿他所有的yuwang(至少在當時,他的yuwang雖然多,還是有限制的。)。
他接受了這個任務,并且爲此整整計劃了一個月。他要弄清楚值班表和其他一切可能發生的情況。
就在他以爲自己的計劃天衣無縫之際,意外發生了。本來是他值班的當晚,卻突然接到電話,要他外出去辦一件事。這打亂了他所有的步驟。
事不宜遲,他決定即刻動手。他先是将幾個培育的樣品放入培養皿,然後裝進保鮮箱(不是保險箱)。然後,便引爆了早已安置好的炸彈。
這種炸彈是琥珀提供給他的,體積小,威力大,便于攜帶和隐藏。
但是,對于這種事毫無經驗的理查德将一枚炸彈安裝地離出口太近了。以至于他引爆的時候,巨大的氣浪将關住的門頂開,把剛剛離開沒幾步的理查德推出去好遠,一下子撞到了走廊上的玻璃,然後順着二樓的窗戶翻了下去。
幸運的事,他掉到了一個極其柔軟的草地上。不幸的事,這是研究院的後院,平日裏極少有人去,現在又是下班時間。如果警察和消防隊員找不到他,那他生存下來的機會就很小了。因爲,他在沖出窗子之際,玻璃劃破了他的脖子,如果不及時救治,很快就會流血緻死。
他在草地上昏厥的時候,麥克出現了。他翻過了研究所的後院牆,來到了理查德身邊。他将理查德背到了車上,而理查德始終沒有松開手中的箱子。
麥克的車還沒有到達最近的醫院,理查德就已經醒了。他驚訝地看見麥克在開車,與這次見到麥克的驚訝程度差不多。知道自己被弟弟救了,可是,他害怕麥克知道了什麽,會帶他去警察局。
于是,一個歹毒的念頭産生了。
麥克專心開車,沒有注意到理查德已經醒了。這時,理查德在後車座上摸到了一副啞鈴,這一定弟弟平時鍛煉用的。而現在,他就要用這幅啞鈴裏的一個将麥克打暈。
一個啞鈴砸過去,麥克頓時頭破血流,突如其來的撞擊使他暈了過去。
而汽車也失去了控制,一下子撞到了旁邊的圍欄上。幸虧是晚上,街上車少,人少。不然,指不定會出現什麽慘痛的事故。
理查德拿起手提箱就要走,可是,他走了幾步,又退了回來。他走到駕駛員座位旁邊,拿出麥克的電話,叫了救護車。
擺脫麥克之後,理查德重新找了一輛出租車,因爲光線不好,司機并沒有發現理查德受傷了正在流血,于是很高興的讓他上了車。
此時,理查德已經失血過多,就快要暈倒了。在最後一刻,他踏入了琥珀秘密基地總部的大門。在外人看來,那隻不過是一個加工廠。
當麥克在醫院醒來時,他非常傷心。他完全不能相信理查德對他做了這樣的事。從那天起,他就對他哥哥的事情十分上心,隻要有蛛絲馬迹,他都會記錄下來,從不忽略任何一個細節。
這次,又是麥克救了他。相信,理查德此時的内心一定是非常感慨的。他的生命雖然是父母給予的,但是讓他重生兩次的是這個站在他面前的已經是紐約市中心警察局長的弟弟。
“麥克,謝謝你救了我。”回想起過往的種種,理查德覺得非常内疚。他這樣的人會内疚,看來人性還是有好轉的可能(吧)?
麥克聽見理查德如此說,并沒有什麽表示。反而将臉沉了下來,“好了,說說你知道的事吧!這一次又是爲了什麽?”麥克的問題直接的直接命中理查德的内心。他猛的一抖,看着這個突然出現在眼前的弟弟,表情有些吃驚,目光看向一邊,并不與麥克直接接觸。
“回答我!你爲什麽受傷,這次來這裏爲什麽!琥珀,就是你抛棄父母加入的組織究竟有什麽秘密?”麥克的語氣十分的冷酷。理查德有些受不了,卻無力反駁,這是他唯一一個令他無法反駁的人。
現在,麥克咄咄逼人,想讓他說出真相。但是,他知道那是不能說的。他皺了皺眉,低下頭。
“我想你不應該拒絕回答救過你兩次性命人的問題!”麥克猛然坐了下來,直直地盯着理查德。
理查德微微擡起頭,就接觸到了麥克冷峻的眼神,但不知爲什麽,他似乎看到了這雙如同鷹眼的球面上泛起了漣漪。
“對不起,麥克,上次的事,是我不對。其實,我……”理查德好像決定要告訴麥克了。
就在這時,他病房的門突然被踢開,一個看上去既不像醫生,也不像病人的人闖了進來。緊接着“砰!”的一聲槍響打破了病房的甯靜。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讓人根本無法反應。
麥克不愧是一名優秀的警察,他聽見槍響,連忙趴了下去,鑽到了理查德的病床下,試圖從下面鑽過去,直接控制那個開槍的人。
不過,這個開槍的人顯然也受過良好的殺手訓練,因爲,他懂得如何在最危急的時候讓自己脫身。
就在麥克馬上要開槍打他的腿時,他立即向理查德所在床底的地面開了一槍,然後飛快地将身子轉向了醫院的走廊。
緊接着,麥克就聽見了“砰”的一聲,和人群的尖叫聲。
他趕緊從床底下鑽了出去,那個人已經不在門口了。他看見走廊裏亂做一團,因爲所有的人都聽見了槍響,就連坐在輪椅裏的人都一瘸一拐地跑走了。而那個開槍的人,麥克甚至都沒有看清他的臉,就已經消失在混亂的人群中。
麥克大罵了一聲,然後轉過頭去看自己哥哥的情況。很不幸,理查德已經死了。一顆子彈穿過了理查德的額頭,中間出現了一個小小的圓圓的洞,鮮血還在不斷地向外流着,染紅了雪白的床單。
理查德,這個窮盡一生追求自己幸福道路的男人,還沒來得及哼上一聲,就已經沒命了。
麥克呆呆地看着哥哥的遺體,心中悲痛萬分。他甚至不确定,自己這次來到底是救了哥哥,還是害死了他。
他緊緊地咬着嘴唇,一隻手不停地拍打着自己的頭。“都怪我,都怪我!天啊!哥哥……”淚水順着臉頰滑落,這個硬漢,此時趴在自己哥哥的身上,失聲痛哭起來。
不一會,外面傳來了警車嘶鳴的聲音,伴随着沉重的腳步聲,幾個身穿當地警察制服的大漢踢門進來。他們不由分說地拽起了還趴在理查德身上哭泣的麥克,并狠狠地奪過了還握在他手裏的警槍。
麥克知道此時解釋不清楚,他必須和他們一起回警察局。于是,他放棄抵抗,看了理查德最後一眼,然後默默地低着頭和這些當地的警察走了。
與此同時,班傑明正躺在一輛豪華的車内,這是他的手下以很高的價錢和極快的速度在當地一個富豪那買來的。
雖然,理查德是琥珀高層的一份子,但是,他并不覺得可惜。多年來,這個年輕人已經練就了一顆冰冷的心。隻有美玲能夠喚醒他内心柔軟的部分,而此時,這個女人卻不見了,和路亦奇一起消失在白光裏。
他的内心很煩躁,失去了往日做實驗時的冷靜。他急切的想知道,那束白光是怎麽回事,那個地方又是怎麽回事。
現在,理查德已經死了。唯一可能知道真相的就隻剩下那個理查德一直捧在手心兒裏的茵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