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看來這一切都是天意,躲耶躲不了了。記得那個時候,我才15歲,是族裏下一批要被派出去學習的兩個孩子中的一個……”
“什麽!你是另一個!”路亦奇沒等安迪說完就打斷了他,“難道,難道你是和茲波一起出去的那個孩子,你是那個神秘族群的成員?”
“别激動我的朋友”,安迪沒想到路亦奇這麽激動,試圖安撫他的情緒。
“神秘族群的成員?你……”美玲也顯得有些不可思議,這個和她朝夕相處的熱戀中的男人竟然有着這麽特殊的身份背景,而且她竟然一點都不知道。
“好了,你們先冷靜一下,我……我還是接着說吧,我們這一族正如剛才路說的,是非常非常神秘的,基本上沒有族群之外的其他人知道我們的存在。
事情還是要從十幾年前說起,那年我十五歲,茲波和我差不多大,或許大一點點。我們在同齡人當中表現的非常優秀,是我們這個族群延續下去的後備力量。所以,爲了讓我們得到更充分的鍛煉,也是爲了考驗我們,我們的族長派我們兩個出去,到外面的世界曆練、學習。”說到這裏的時候,安迪的神色顯得尤爲悲傷。
“哎,我想如果族長知道之後會發生的事,他就不會安排這次出界了。真是世事難料,誰料到茲波那樣一個優秀的,善良的,承載着全族人希望的一号接班人出來之後竟然抵不過那許多誘惑。其實,我一直以爲他已經死了,直到到現在,你告訴,我才知道,他原來沒死,還變成了如此可惡的人。我真的想不通,他怎麽可以心靈腐化成這個樣子,産生那麽多私心與複雜的思想。
我們說好一起行動,可是還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他就失蹤了,現在看來,當時他真的應該告訴我一聲,也許這樣,我也就不會承受一些不該我承受的東西了。
那次是我們決定要去一個基督教堂去感受一下現實世界中的信仰。我們來到了位于x市的教堂,那裏正在舉行禮拜,裏面的基督徒并不多,所以,教堂的規模也不大。可是,對我而言,眼前的一切已經是不可思議了。**的教堂裏面有基督受難像,他就那樣被釘在十字架上,用自己的血,自己所受的苦去洗滌人世間的罪惡,這一點讓我極爲感動。前面的講桌上厚厚的聖經就放在白色的桌布上面,神父神情安然而又慈祥,仿佛洞察了人世間的一切之後卻又全部都原諒了。
台下的人們虔誠的禱告,他們緊閉着眼睛,低着頭,随着神父時而平和,時而激昂的禱告詞不停地說着‘阿門’。這種**神聖的感覺讓我非常激動,甚至淚水都已經在我眼裏打轉。雖然,我剛剛出來,還不懂得人間疾苦,但是,現場的氛圍真的讓我感受到了人們心中的諸多苦難和上帝的偉大。
我揉了揉眼睛,扭過頭看了看茲波,顯然他也被感動了,淚水順着臉頰流了下來。
等到禮拜結束,他對我說他覺得人世間的人有太多的痛苦,而這個他們信仰的上帝實在是太偉大了,又說那個神父看上去如此慈祥,那神情就像他故去的父親一樣。最後,他和我說,他想在這裏多待幾天,感受一下。
對于他說的,我内心是非常贊同的,因爲我的感覺和他差不多。我們就找了個地方借住下來,每天都去教堂,順便看看能幫上什麽忙。
本來一切都很正常,可是一個星期天禮拜結束,我因爲有些不舒服早早回到了住的地方。茲波說他想去找那個神父,和他說說話,于是,我們就分開了。
當天晚上茲波就失蹤了,他……他再也沒有回來找我……
第二天我去教堂找他,因爲,那是他最後逗留的地方,可是,當我去找那個神父的時候,他卻微笑着告訴我,茲波昨天根本沒去找他,他也不清楚。”
“哦?他沒去?”美玲忍不住搭茬。
“是的,那個神父是這麽說的,雖然我覺得他的表情有些奇怪,而且他的右手藏在黑色的袍子裏,用左手拍了拍我的肩膀表示安慰。但是,他仍舊那麽神聖,所以,我并沒懷疑。
我找遍了我們去過的所有地方,我們隻出來不到一個月,去的地方并不多,都是走走停停,可是,他不見了,就這樣沒有了……”
安迪說到這裏的時候顯得十分難過,他用手支着額頭,不停的搖着頭。美玲在一邊輕輕地拍着他的後背。“那你呢,你怎麽辦?你回去了嗎?”
“可笑啊,可笑,我回不去了,真的回不去了。”安迪有些自嘲的說着,“連續三天,我一直在尋找他,可是一點線索都沒有。于是,我又回去找那個神父,因爲,我可笑地認爲,這個神一樣的存在,這個看上去那麽慈祥的人一定會從上帝那裏得到啓示,也許能幫我指條路。
可怕的事情發生了,他看見我,仍舊很友好,拍拍我的頭,将我讓到了一個房間裏面,然後,然後……”安迪說不下去了,他失聲痛哭起來。
這時,美玲和路亦奇都感到了事情的嚴重,因爲安迪今天實在是太反常了,沒想到平時那麽嘻嘻哈哈的一個人内心卻隐藏了這麽多的痛苦。
路亦奇将椅子搬到了安迪的右邊,美玲在左邊,他們拉着安迪的手,給了他力量,示意他勇敢的說下去。
“這個神父,他……他給我喝了一杯飲料,甜甜的,很好喝,喝完之後我就漸漸地沒了知覺,睡着了。”
路亦奇和美玲在安迪說到這裏的時候都屏住了呼吸,内心想着一百種可能發生的可怕的事。
“我醒了之後,發現我在一個暗無天日的地方,這裏充斥着一股非常惡心的味道,是我從來沒聞過的。溫度很低,我感到很冷,我穿到文明世界的衣服隻剩下一件内褲,其餘的都不見了,鞋也沒有了。我晃晃悠悠的站起來,一下子就磕到了頭。這時,我才發現,這裏實在是太矮了。我彎着腰,朦胧中,聽到有人呵斥的聲音,我順聲望去,看見了一點橘色的火光。
在那種情況下,我隻能朝着光亮走,這是一種本能。可是,當我剛走了一步,就被什麽東西絆倒了,一下又趴了下去,不過卻沒有趴在地上,而是趴在了一個比我更冷的人身上。”
“我吓壞了,連忙爬了起來,忙說對不起之類的話,可是,那個人一點反應也沒有。我有些不好的念頭,慢慢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脖子,毫無疑問,他已經死了,沒有脈搏。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頭腦一片空白,坐在地上喘着粗氣。過了一會,當我的眼睛适應了黑暗,所看見的景象,讓我至今都不能忘懷。”
“你……你看見了什麽?”路亦奇也忍不住發問了,安迪的經曆太過奇特,想必當時他那個年紀一定十分難以承受。
“我看見了我兩邊密密麻麻的全都是躺在地上,隻穿着内褲的人,全部都是男人,大部分都是黑人。我的左邊有,右邊有,前面有,後面有,到處都是,感覺有幾百具。
我吓得已經叫不出來,我不知道這些人是不是還有活着的,還是他們把我和幾百具屍體放在一起了,以爲我也死了。
我渾身發抖,坐在原地不知所措,這裏很明顯像是一個山洞,或者是在地下挖的洞穴,除了有亮光那邊有路可走之外,其他地方都是死路一條。
我不知道坐了多久,心裏想的是,爲什麽不幹脆讓我死了,和旁邊這些人一樣,這樣我就不用接受這種内心的煎熬了。
我将頭埋在兩腿中間,不敢再多看一眼眼前的場景,直到覺得有一個冰涼的手按在了我的肩膀上,我立馬叫了出來,不過或許是因爲太久沒說話,或者是太害怕,我的聲音幾乎是失聲的。雖然,我拼盡了全力嘶喊,但是仍然發不出任何聲音。
這時,我聽見了一個男人的聲音,聲音雖然很小,但是,我确定這不是詐屍,是真的有一個人在和我說話,他輕聲說,‘别害怕,别叫。’
我鼓了很大的勇氣回過頭去,看見了黑色面龐上一雙倒映着橘色光的眼睛。‘你是誰?這是哪兒?’我啞着嗓子問道。”
“天啊,你被抓去哪兒了?是那個神父幹的嗎?”美玲再也忍不住了,她的鼻尖上甚至都滲出了汗珠,可見安迪的事情是多麽牽動着她的心。
安迪握着美玲的手,接着說“那個人和我一樣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抓來的,這裏是海底的一個洞穴,據說在100年前有幾艘裝滿金銀财寶的貨船在這片海域遇到風暴沉沒了。
最近兩年,不知道是誰發現了這個秘密,于是,一些歹毒的人就想要在這裏打撈财寶,也的确打撈上來一些,可是,死傷慘重。據說有什麽未知的力量主宰着這裏,去打撈的人隻能活着回來一半兒。
當然,這并不能阻擋這些人,他們利用各種手段虜獲了很多人,大部分人不知情,或者像我這種情況,幹脆被人迷暈賣到這,而賣我們來的人可以得到一定的報酬,比如被賣來的人如果找到了寶物,可以分1成。真正送命的是我們這些被抓來充苦力的人,而那些利益鏈上層的人根本沒有任何生命危險就能坐享其成了。”
“果然是那個神父!”美玲聽到這裏不禁咬牙切齒,看那神情似乎是将那害了安迪的神父剁碎一百遍還嫌少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