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見花鳄走了過來,使勁兒地揍他,他滿臉是血,拼命掙紮,都無法逃脫。他咬緊了嘴唇,因爲他們給他注射了毒品,啊!我不要吸毒!啊!……
他又看見伊娃,伊娃好漂亮,見第一面他們就打了一架,伊娃用奇怪的柔術将他止住,白皙的大腿就在他眼前晃來晃去……
下一幕,小島上的蟲子,好多蟲子把他圍住了,他拼命地躲它們,踩它們,怎麽都踩不完。丹尼爾沖他笑,丹尼爾,小心丹尼爾!我來救你!不!不!
“醒醒!你醒醒!路!路!”
路亦奇渾身是汗,眼睛緊緊地閉着,眼珠隔着眼皮一動一動,他時而晃動着腦袋,時而握緊拳頭,似乎被什麽夢魇糾纏着,就是醒不了。
“啊,下雨了,不,不對,是花鳄在噴我,可惡的花鳄!我要你的命!”他猛然睜開眼睛,坐了起來,眼神空洞而呆滞,看着眼前的兩個人一動不動,如果不是在大口的喘着氣,真讓人懷疑是不是詐屍了。
“你怎麽了?你還好嗎?”安迪坐在他旁邊,用餐巾紙給他擦掉臉上的水,那是他爲了叫醒路亦奇灑在他臉上的。
“你這家夥怎麽搞的?貼着這麽難看的胡子在這種地方睡覺,難怪會做噩夢!”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了過來。
路亦奇聽見這聲音一抖,有些回神兒了,他木木地轉過頭,看見了一個女人,一個亞洲女人,很漂亮,很青春的感覺。“你……”他的嗓子都啞了,幾乎發不出聲。
安迪連忙遞了一杯水給他,“我說,你夢到什麽了,花鳄是誰?這幾年你究竟經曆了些什麽事啊?”
路亦奇突然覺得頭很痛,這劇烈的疼痛讓他清醒了過來,他意識到是安迪來了,還帶來了美玲。
他坐起來,将腿放在地上,手指插在頭發裏,将頭埋在胸前,一副很痛苦的樣子。過了半晌,才道“對不起,我也不知道怎麽了,做了很多夢,感到很無力。”他一邊揉着太陽穴,一邊擡起頭,看着安迪和美玲,“我不是說不要讓美玲來嗎?琥珀的人不會放過她的!”
“行了,先顧好你自己吧,就像他們會放過你一樣!”美玲打趣的說,“我們先離開這裏吧,那些女人都出來幹活了!”說完,擡了擡下巴,示意那邊。
“喔!”安迪順着方向看過去,不免驚歎,倒不是因爲這些幾乎裸露的女人有多漂亮,而是他覺得有些惡心。
美玲狠狠地用胳膊肘撞了安迪一下,“怎麽,你想留下?”
“怎麽會,那樣我還能帶你來嗎?”安迪嬉皮笑臉。
路亦奇看着兩個人,一股熟悉的感覺湧上心頭,一個人無論在哪裏,隻要有朋友就會覺得溫暖。他覺得好多了,頭也沒那麽疼了。
“我們去哪?”他問道。
“彩霞告訴過我,這裏有一個地方是光芒的地盤,我們先去那吧!”
安迪和美玲帶着路亦奇上了車,來到了那個所謂的地方。
這裏,仍然是一個教堂,一個基督教堂,這在這個以***教爲主的國家裏是很少見的。
安迪聯系了接待的人,三個人連忙躲了進去。
教堂,一個神聖**的地方,尤其是三個人剛剛從那種聲色之地出來,尤爲覺得這裏的肅穆,甚至覺得自己剛剛沾染的酒氣玷污了這塊寶地。
在這裏由于基督教信徒很少,這個教堂的規模也不大,僅僅兩層樓那麽高,主廳隻能容納20、30人。
雖說是這樣,路亦奇也覺得安全了不少,仿佛,剛剛的噩夢都被掃光了。
“你怎麽帶美玲來了呢?”剛到二層的一個小房間裏,路亦奇就忍不住抱怨,“讓自己的女人處于危險之中,可不是一個男人該做的事!”
“真好笑,如果我不來,你猜他能幫你什麽?”美玲挖苦起安迪真是不留情。
安迪并不生氣,美玲的身手比他好太多已經是早就證實的事,關鍵是,現在兩個人如膠似漆,怎麽能夠分開。況且,美玲和琥珀反目是遲早的事,如果趁此機會,能打擊琥珀,尤其是那個新的頭目,也是件好事。
安迪說了自己的想法,路亦奇也無話可說,畢竟,人已經來了,多說無益。
看路亦奇終于不發難了,安迪來了精神,他開始數落路亦奇多麽自以爲是,自作主張,總是推開他之類的一堆廢話,路亦奇一直耐心聽他發牢騷。直到他最後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路亦奇的臉色顯出了一副難以形容的表情。
因爲在這個國家裏經曆的事情太爲奇特,路亦奇一時不能很好的總結,他覺得有必要把一切奇怪的事都向安迪說一遍。
安迪仿佛已經發覺了這次談話時間不會短,于是,他倒了三杯咖啡,和美玲一起坐在凳子上(這裏的條件比較艱苦,根本沒有沙發),等着路亦奇的叙述。
“這一切要從我的一個朋友說起,他的名字叫阿粟,之前是一位業界十分知名的心理學專家……”路亦奇開始了他的叙述。
他說了黑猩猩兩兄弟的事情和那座神秘的實驗室,安迪和美玲就像聽故事一樣,都入了迷,仿佛這一切不是路亦奇經曆過的,而是什麽小說的内容。雖然,美玲之前在琥珀做的最後一份工作就是觀察被植入芯片的黑猩猩,在芯片的刺激下,改變它們的腦電波,影響它們的語言結構,但是,她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到,一個神奇的儀器是怎麽在短短十幾分鍾的時間就讓兩隻從未經過任何訓練的野生黑猩猩說話,而且還可以和人類自由交談。雖然很好奇,但是美玲還是忍住了發問,因爲她知道這個時候打斷路亦奇,他的思路也許就接不上了。
兩個人聽的入神,全都沒有插嘴,直到路亦奇提到了那個神秘的部落時,安迪猛然抖了一下,連手中的咖啡杯都掉到了地上,還在冒熱氣的咖啡撒了一地。
路亦奇被這突如其來的打斷吓了一跳,有那麽一兩秒中,他都有些愣神,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麽讓安迪如此大的反應。
直到美玲問道,“你怎麽了?臉色如此難看?是不是哪裏不舒服。”路亦奇才回過神,他看見安迪臉色發白,頭上布滿汗珠,眉頭緊鎖,一副非常不安的表情。
這讓他更加差異,但凡了解安迪的人都知道,這家夥沒個正經,幾乎什麽難搞的局面,他幾句話就能打破僵局,讓人哭笑不得,從而化解僵局。似乎什麽事他都不放在心上,當然除了路亦奇和美玲這兩個人是他非常關心的之外,其他任何事似乎他都是可以開玩笑的。
可是,現在,眼前這個小黑人,看上去怎麽如此緊張,害怕,完全不是之前的安迪,簡直像是換了一個人。
路亦奇知道這裏面一定有問題,應該不是安迪的身體突然出狀況,一定是他剛才說的什麽話引起了他的反應。于是,他探過身去,非常關切地問道,“你怎麽了?你是不是知道什麽?”
不問還好,路亦奇一句“你是不是知道什麽?”簡直就像是踩了安迪的尾巴(如果他有尾巴的話),他呼啦一下站了起來,驚得旁邊的美玲也差點将咖啡杯扔掉地上。
路亦奇看人識人的本領雖然不如那顆“半樹人”阿粟強,但是此時的情況再明顯不過,安迪一定是知道什麽,而且,對于他知道的事情,本身有一種極深的恐懼。
路亦奇連忙将杯子放下,站起身來,和美玲一起扶住了瑟瑟發抖的安迪,“嘿,你怎麽了?這可不像你!”
安迪此時連嘴唇都白了,雖然是黑人,身體不舒服的時候,臉色也會極其難看,這是路亦奇和美玲現在才知道的。
他看了看路亦奇,又看了看美玲,兩個人臉上關切的神情給了他不少安慰,他知道自己失态了,可是,這不是他能控制的。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來,又重新坐在了沙發上。
兩個人跟随他一起坐了下去,美玲一邊給安迪擦拭額頭上的汗水,一邊心疼的問“親愛的,你到底怎麽了?你說出來,我和路一定會幫上忙的。”
路亦奇此時也緊握着安迪的手,表示自己絕對一定會支持他,幫助他。
安迪知道這件事不可能帶到棺材裏去了,也許現在就是說出來的最好時候。他又吐了一口氣,表情輕松了一些,臉色又好了一點。“抱…抱歉,讓你們擔心了,我…我的确知道一些事,因爲事關重大,一直沒有對人說起過。不過,現在,既然危機已經來臨,逃避也不是辦法,隻有勇敢面對了。”
“說吧,你知道些什麽?是和我遇見的事情有關嗎?”路亦奇此時心中實在大爲疑惑。一方面,他不知道安迪和整件事有什麽關系,因爲從目前看來,他是他叫過來幫忙的;另一方面,到底是什麽事,讓一向樂觀開朗的安迪在瞬間變成了剛才那副樣子。他知道安迪情緒剛剛穩定,這麽催他說也許不對,但是,事情已然很緊急,尤其是在剛才安迪還說了,“危機已經來臨這句話”。難道,安迪知道這個神秘之地,他也去過不成嗎?
“我的朋友,你還是老樣子,别急,事已至此,我會全都告訴你的。”安迪就是這樣,心理建設一旦完成,整個人都輕松了。這個優點是路亦奇很想擁有,也很難擁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