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林裏很安靜,但是又有一種很難以捉摸的感覺,他背靠着這棵樹一動不動,仔細環顧四周,突然,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不,不是他在顫抖,是背後這棵樹在抖動,他一驚,猛地向前跳了2米,轉身看這棵樹,屏住呼吸,細細觀看,沒錯,是這棵樹,這棵樹在動,雖然不是很明顯,但是隻要盯着看,就能看出,它在微微擺動。
路亦奇驚恐萬分,雙腿一軟地坐到地上,看着這不可思議的一幕,随時準備着它會伸出枝杈将他卷起來吃掉(一般電影裏樹妖都是這樣的),可是它并沒有像想象的那樣,隻是一直輕輕擺動着。
路亦奇擦了擦頭上的冷汗,不禁苦笑,雖然這個場景他沒有經曆過,但是畢竟應該和恐怖片不同吧。他緩緩站了起來,想讓這棵樹知道他沒有惡意,省的它突然攻擊。他小步的走了過去,圍着這棵樹轉了3圈,又輕輕地摸了摸它,它依舊擺動着,仿佛是爲了吸引他的注意,想要和他溝通。
半個小時過去了,在确定了這棵樹不會發出聲音後,路亦奇決定去尋找剛才看見的兩個人的大本營。他循着他們離開的方向出發了,路上經過一棵棵參天大樹,步行的原因使得他不得不和這些樹有過近的接觸,那種離奇異樣感覺更甚一籌,這些樹仿佛全部在抖動,雖然覺得這些樹不會傷害他,但是還是心裏發毛,想想所有的樹都在像人一樣的擺動,不論是誰估計也會受不了的,他加快了腳步。
大約過了30分鍾,路亦奇看見遠處有着一絲亮光,再往前走10分鍾,一個樹藤搭建的巨大的房屋出現在眼前,說它巨大,是因爲它真的很大,如果拿正常生活中的建築做比較,那簡直可以和鳥巢體育館相媲美,甚至要更大。而這座所謂的建築物竟然完全是用樹枝搭建,可以說是比鳥巢還鳥巢。讓他感到意外的是,旁邊并沒有人把守,隻有幾顆高高的樹木。
他蹑手蹑腳地慢慢靠近了一顆樹,透過樹枝間的縫隙向建築的内部望去。
正當他的注意力集中在偷窺的時候,突然有人喊了他的名字。
“你就是路亦奇?”
路亦奇一驚,在轉過身的同時,擺出了一個準備攻擊的姿勢。一個看上去很有禮貌的土著長者出現在他的後面,面帶微笑,并沒有拿武器或者暗器。路亦奇連忙收起招數,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
“路先生,請吧。”他并沒有多說什麽,隻是在前面帶路。
路亦奇見他并沒有惡意,便跟着他進了這座建築物。一進去,他就呆住了,因爲,怎麽說呢,實在是太複雜了。這個巨型建築内部有很多獨立的小屋子,全部是木制的,從外表看像是巨大的樹雕,極其精美,有的甚至有三四層樓那麽高,而透過巨型建築用藤條搭建的頂部,可以看見點點星光,十分漂亮。裏面還有一些原住民。
他進去之後,居民們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是啊,和他們隻用樹葉包裹身體相比,路亦奇這個穿着整齊的現代都市人反而是另類了。路亦奇并沒有理會他們的不友善,隻是微微地向他們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
建築裏面的構造太偉大了,相比當今世界上最優秀的建築師也無法創建出這樣的作品,他看得入迷,長大了嘴巴,都忘記了來這裏的目的是什麽了。
“路先生”長者叫了他一下,路亦奇才發現自己多麽的失态,但是在這樣一座偉大的建築物面前,他的反應應該也會被理解。
“咳咳,請問,這座建築是你們自己蓋的嗎?”路亦奇都沒有想到自己竟然一開口問出這樣的問題,明明是爲了阿粟來的,現在卻在問一個與之毫無關聯的問題。
“這個我們以後再談吧,現在我要帶你去見一個人。”
沒想到這麽容易就可以見到阿粟,路亦奇心裏很高興,還想着,如果一下看到阿粟,一定要好好埋怨他一番。可是,當他問長者阿粟怎麽樣之後,長者卻不回答,又讓路亦奇心裏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他甚至想阿粟一定是受了重傷,或者快死了。
現在,他還不知道一會他看到的一切夠他做一輩子的噩夢了。
他緊緊地跟着長者,繞着大大小小的樹屋走了一會,然後走進了一間4層高的樹屋。這屋子内部的結構也夠奇怪的了,雖然有4層高,但是屋内并沒有樓梯,而是用藤條綁住的梯子連接着每一層。他們并沒有上樓,隻是來到了一樓的一個房間,在這裏,他看見了阿粟。
在路亦奇看見阿粟的一刹那,簡直驚駭的說不出話了,因爲,雖然他的容貌并沒有改變,但是他的外形卻有了驚人的變化,他像一根樹樁一樣站在地上。該怎麽說呢,阿粟的腿已經并攏在一起,上面布滿了樹根的脈絡,他的雙手也都高高地舉過頭頂,幾根指頭已經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樹的枝葉。在點點火光的照耀下,甚是駭人。
“啊”,路亦奇驚呼起來,往後退了幾步,差點沒背過氣去。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用很凄厲的聲音喊道“阿粟,阿粟,你怎麽了?”
阿粟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突然笑了起來。在這種情況下,路亦奇真恨不能給自己一刀快點結束這種恐懼,一顆“人樹”突然向他面帶微笑實在是太駭人了。
“親愛的路,你不要害怕,我還是我啊。”
“你,你,你,這,這,這”路亦奇已經開始有點語無倫次了。
“是的,我要成爲一顆樹了。”
“什麽?你要成爲樹?”路亦奇吞了吞口水,“你開什麽玩笑,爲什麽要成爲什麽破樹,是不是他們在你身上施了什麽咒語,給你下了蠱?你不是研究動物心理學的嗎?怎麽會跑到這樣的地方,還說成爲什麽樹,你是不是秀逗了!”他幾乎是咆哮着說完這些話的。
“冷靜,冷靜,我的朋友。”阿粟的語氣很平和,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處境。相比之下,路亦奇竟然變成了需要安慰的人。
“路先生,你請坐,我們詳細的談談發生的事情。”半天沒有說話的長者開口了。
路亦奇頹然的垂下了手臂,幾乎是顫抖的走到了一個座位前坐了下來,長者吩咐了那個一直在房間内照顧阿粟的族人給他倒了一杯他們自己制作的飲品。
“路先生,粟博士是被我們請來的,他對于這裏的一切都很好奇,而我們也需要他的幫助,現在你所看見的在他身上發生的變化,是他自己的選擇,我們并沒有絲毫強迫。下面,還是聽聽他自己怎麽說吧。”
路亦奇呆呆地望着地闆,并不想多看阿粟一眼。此時,窗外的茵曼也不想再将目光投放在這顆怪異恐怖的“樹人”身上,她靠着房間的外牆坐了下去,準備花些時間聽一聽這個路亦奇嘴裏面稱之爲阿粟的人會講出什麽故事。
阿粟歎了口氣,開始了自己的叙述。“事情是這樣的,路,我獨自一個人去了毛裏塔尼亞的那家野生動物園研究黑猩猩的心理,我想你也應該看到黑猩猩兩兄弟了,他們是我的研究對象。我去了那裏考察了幾天的地形,有一天,我找到了一間屋子,走進去後發現屋子裏除了一張桌子之外什麽都沒有。正當我覺得奇怪的時候,我發現在牆邊放着一個透明的玻璃容器。不知道是什麽原因,還是我碰了什麽地方,隻覺得眼前一亮,然後整間屋子都變樣了。”
“是的,那間屋子也讓我納悶了好久,後來就出現了那間神奇的實驗室。”路亦奇很無力的說,他的眼睛依然盯着地面 ,顯然還沒有從震驚中平複過來。
“恩,我檢查了好久,沒有發現什麽可疑的人和事物,而這間實驗室的設備又都是一流的,很方便我進行研究,我想這一定是什麽不可思議的力量建造的,世界上奇怪的事情那麽多,這個也應該是合理範圍内的了于是我就準備在那裏工作了。”
這個時候,路亦奇真是對阿粟徹底服氣了,碰到了這麽奇怪的事情,還好像是理所應當的,可見其心理素質相當好。想到他當初在屋子裏來回檢查的樣子,不由得覺得好笑,幸而沒有其他人看見。
“白天我在外面考察兩隻黑猩猩的行爲習慣,晚上回到實驗室進行分析研究然後寫報告。半年來我有了不少收獲,日子一天天過去,沒有什麽意外情況,直到那天……阿粟接着說。
那天我和往常一樣,去尋覓那兩隻黑猩猩的足迹,突然間我看見了一顆參天筆直的大樹,我感到很奇怪,因爲像這樣的地方是不應該有這樣的大樹的,并且我在這裏待了半年,都沒有發現過,這棵樹是怎麽出現的呢?我前前後後的打量這棵樹,轉了好幾圈,之後突然心生異樣,感覺我和這顆樹之間有了關聯,我好像能和它進行溝通。這确實吓了我一跳。”
“因爲長時間研究自然界,所以,我很快冷靜下來,認爲這一定是衆多還沒有被世人發現的自然現象的一種,不知什麽原因,或者和天氣、磁場有關系,讓我感覺到了。爲了搜集一些樣本回實驗室進行研究,我在地上撿了兩片葉子又刮了點樹皮,在我刮樹皮的時候,我感到它在微微地抖動。好像在說輕一點,我很疼。我輕輕的摸了摸樹幹,然後對着刮樹皮的地方吹了吹氣,說道,對不起,把你弄疼了。它竟然像聽懂了一樣,不再抖動。
告别了這棵樹,我決定不去追黑猩猩了,我快速地返回實驗室,利用那裏的精密儀器進行研究,然後我得到了一個扭轉我世界觀的信息。”
“快說,快說,什麽啊?”聽到這裏,路亦奇擡起了頭,亟不可待地追問着。
“在我對這塊樹皮進行研究的時候竟然發現它試圖與我溝通,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就是雖然沒有說出聲什麽,但是就是能夠溝通,我想這大概就是心意的溝通吧,可能樹皮發出一些電波影響了我的腦電波,使我明白了它的意思。從而我知道了,不是所有看見過、接觸過這些樹的人都會有感應,隻有一些内心很純良的人才會聽到它們的心聲,而這些人也是有緣人。碰巧,我就是那個有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