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亦奇下了車,在地陪的帶領下将車駛向馬卡斯金野生動物園的正門,說是動物園,其實和沒有人管差不多,除了大門口有一個登記處之外,裏面連一個飼養員和提供給飼養員又或者管理員的宿舍都沒有看到。門口登記處的人用蹩腳的英文對他說,進去裏面就不負責他的安全了。這讓路亦奇覺得哭笑不得,他感覺仿佛是走進了一個完全靠本事生存的動物世界,弱肉強食是這裏的規則,後來轉念一想,現在我們所處的社會不也是這樣嗎,不同于野外的**裸的血腥,生活在這個世界中的人不都是帶着面具生活,然後在出其不意的時候向對手發起進攻以尋求自己的利益嗎!
路亦奇沒有想太多,就在一本小冊子上簽了字,仿佛是簽了生死狀。他簽的當然不是本名,因爲一些特殊的經曆,路亦奇開始用一些替代的名字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地陪也被路亦奇遣走,他不想無辜的人陪他去冒險,當然,路亦奇給了他一筆豐厚的報酬,他臉上呈現出了開心的微笑。并大聲說謝謝,然後轉身頭也不回地跑了。路亦奇實在不知道這麽晚他如何回去,但是他知道,就算找個小角落住上一宿對這個地陪來說也不會是難事。像毛裏塔尼亞這樣一個奴隸制度尚存的國家,一個窮困的小地陪自己找個地方住上一晚不會是什麽難事,總比和路亦奇進去面臨被野獸吃掉的危險強。
就剩路亦奇一個人了,他重新上了吉普車,發動引擎緩緩地開了進去,就當他開了不到20米,那個看門的人在後面叫了起來,路亦奇回頭看,他跑上來遞了一個探照燈。路亦奇會心一笑,給了他十美元作爲他善意的答謝。
夜色漸濃,路亦奇小心翼翼地開着車,生怕觸動了什麽野獸小命不保。突然,一個黑影從他旁邊掠過,速度之快,讓他無法判斷是什麽動物。吉普車的前燈并不十分亮,但是,他不敢開啓探照燈,依然謹慎地開着車。
這時,突然砰的一聲,他感覺有什麽東西掉到了車後座上,他屏住了呼吸,慢慢回過頭。雖然光線很暗,但是隐約間看見了一雙充滿智慧的眼睛,從輪廓可以分辨出是一隻黑猩猩。路亦奇不僅心頭一松,心想,身經百戰卻被“自己人”吓到了。他這麽想,完全是因爲黑猩猩智商很高和人類很類似之故。路亦奇以輕松滑稽的口氣問道:去哪裏啊兄弟?他這麽一說,就是爲了自我調侃,緩解一下緊張的氛圍,根本沒期望這隻黑猩猩會對他說什麽。
“去找粟博士,我帶你去。”霎時間,路亦奇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頓時毛骨悚然之感再升心頭,比剛才更甚。路亦奇僵硬地回過頭去,目不轉睛地看着“他”。這隻黑猩猩正在用有些蹩腳的英語和他說話。黑猩猩居然開口說話了,這可以說是史上最超乎想象的進化了。這時,路亦奇好像隐約明白了那個加引号的“他”是怎麽回事了。“開到山腳下,上面的是阿粟博士的實驗室”。“他”好像看穿了路亦奇的恐懼,聲音柔和了一些。
他沒有勇氣和這隻黑猩猩進行對話,因爲他不确定這是現實還是夢境。“而且,會說話的黑猩猩,别開玩笑了,我瘋了嗎?”路亦奇自顧自地想着,突然間,急速地發動引擎,如箭一般沖了出去,仿佛速度可以幫他擺脫恐懼,雖然路亦奇知道,那個“他”一直是他的乘客。20分鍾的車程,他覺得似乎過去了一個世紀,期間冷汗直流口幹舌燥之感就不必多說了。
終于,路亦奇看見了,黑猩猩說的那個山及山頂上微弱的燈光。
“跟我來”,黑猩猩跳下了車,語氣就好像路亦奇是一個去“他”家拜訪的客人一樣。“他”帶路亦奇尋得一條小路,山上的泥土頗爲松軟,大概是之前下過一場大雨的緣故,山坡上長滿了一顆一顆茁壯的大樹,看上去最年輕的也有百年曆史了,最大的也應該千年以上了。
咳咳,路亦奇清了清嗓子。“請問,猩猩兄弟,我可以這樣稱呼
你嗎?”他終于克服了内心的恐懼感,主動開始說話,這大概除了因爲路亦奇心理素質已經極好之外,“他”看上去并沒有惡意。他們一路來到山腳下,“他”坐在路亦奇後面卻沒有什麽舉動,當然,如果有的話,他自然也不會叫“他”輕易得逞。
“我叫古梵”,他不緊不慢地在前面帶着路,背着手,不到一公
尺的身高在透過樹林灑下的月光中顯得格外深沉及成熟。很難想象眼前的這個生物就是剛才急速飛奔的黑影。
“很抱歉,我能冒昧的問一下,你是人類嗎?”問題一出,路亦奇不由得臉一紅,這算是什麽問題呢?黑猩猩是人嗎?雖然有科學家主張将黑猩猩屬劃爲人屬,但是路亦奇很難把眼前這個在動物園中随時可以看見的渾身長黑毛的家夥看成是人。
但轉念一想,不是人的話,“他”又怎麽會和他交談呢?
路亦奇正胡思亂想着,仿佛忘記了剛才是問了問題的。“人,做人就真的有那麽好嗎?”古梵幽幽地說。“他”這樣回答,使得路亦奇一愣,這個答案是他從來沒想過的,雖然,他在很艱難的處境中偶爾會想到結束自己的生命,但是眼前這個黑猩猩回答的這算是什麽答案!
路亦奇狠狠的踢着腳下的小石子,以圖排解心中千般不解和疑惑。而古梵也不再出聲。路亦奇本想說你大可以走快一些,我可以跟得上的,但是又沒有說出口。因爲他也想趁機仔細的思考一下到目前爲止,整件事情的前因後果,和未來可能發生的事。
大約過了1個小時,他們終于來到了發出燈光的房子門口。“進去吧”。古梵不緊不慢地說,“粟博士在等你”。說罷,不等路亦奇回複,便轉身離開了。路亦奇也不再多問什麽,推門進去了。
這實在是一間離譜的“實驗室”,頭頂上黃色燈泡發出恍惚不定的微弱的燈光,20平米的實驗室裏面除了有一個3立方米的玻璃器皿和一張書桌之外,并沒有其他擺設,甚至連一張凳子都沒有。那阿粟又是在哪裏發的郵件呢?路亦奇環顧了一周都沒有看見阿粟,于是便開始叫他的名字了。
可是3分鍾過後也沒有回複,路亦奇開始着急了,難道阿粟已經遭遇不測了?古梵如果知道阿粟已經不在這裏,爲什麽還要說阿粟要見我,爲什麽帶我來?難道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目的?難道“他”也要向我下手嗎?路亦奇心裏開始打鼓,胡思亂想起來。
可是,黑猩猩就算是會說話了,會像人類一樣的狡詐嗎?但是,阿粟不在房間裏是事實啊。路亦奇警覺地向窗外望去,古梵并不在那裏,也許“他”已經去休息了。
他開始疑心病發作,自顧自地想,沒準這間屋子裏有什麽秘密的通道可以通到什麽地方,阿粟也許想和他開個玩笑,考驗一下他。想到這裏,路亦奇地毯式的開始對房間搜索了一番,雖然這個房間看上去就兩樣明顯的東西——透明的玻璃器皿和書桌。他伏在牆上,趴在地上,聽着、敲着,可以不誇張地說,連角落的蜘蛛網都檢查了一遍,這全是這幾年汲取的經驗,有的時候,一間看上去沒什麽特别的房間裏,卻是機關重重。可是,路亦奇在這間屋子裏檢查了許久,仍然沒有任何發現。
他頹然地坐在書桌的邊緣上。書桌上什麽都沒有,隻有一些木頭的紋理還清晰可見,看來也許是阿粟上山後砍樹自己做的也不一定。雖然在很多國家亂砍亂伐是犯法的,但是在這樣的國家裏就沒有那麽嚴重了,也許不用花錢隻需一頓飯的“賄賂”就可以砍樹了。
思索了一陣,毫無線索,路亦奇打算離開這間屋子,到外面走走。剛開門,便發現了古梵正站在離門口2米遠的地方面無表情的瞪着他。
路亦奇又感到了一絲寒意。“hi,古梵,阿粟呢?”他強裝鎮定,但是仍然掩蓋不住聲音有點發抖。
而古梵隻是瞪着他,并沒有什麽表示。路亦奇在判斷“他”不會發起攻擊之後,向前邁了一步,可是古梵還是沒有反應。路亦奇彎下腰,在地上撿起一根樹枝,慢慢地捅了捅“他”的右肩。古梵竟然就此向後倒去,直接倒在了地上,由于泥土的松軟,并沒有發出什麽聲音。
路亦奇心中有一種不好的感覺。他走上前去,将手放在古梵的鼻前。“他”已經沒氣了。是的,古梵已經死了。路亦奇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涼氣,立刻向後滾了兩圈,返回了屋内。關上了門,然後緊貼着門轉了過來。
就在他轉回頭的瞬間,被眼前所見的驚呆了,動也不能動,隻感到頭皮發麻,身上一遍一遍的寒意,心跳仿佛都靜止了。
一個和古梵一樣的“他”,就站在路亦奇的前面。霎時間,他分不清到底古梵死沒死。
不過,随後路亦奇很肯定的相信,眼前的這個幾乎一摸一樣的黑猩猩并不是古梵。因爲,如果他眼睛沒花的話,“他”的臉上閃過了一絲獰笑,這是古梵沒有的表情。
“你是誰?想幹什麽?你殺了古梵?阿粟在哪裏?”2秒鍾内路亦奇問了四個問題,實在是因爲心中太緊張的原因。“他”用一種極其令人作嘔的聲音說到:“你就是路亦奇,粟博士的朋友?幸會幸會。”說着,“他”向路亦奇伸出了“他”的一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