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這杯中裝的是什麽?硫酸嗎?路亦奇想想真是後怕,要是他晚來一步,那懷中的孩子豈不是遭了秧!
他飛快地從屋子裏跑了出去,然後一口氣跑回了家。他懷中的孩子此時已經安靜了很多,這個看上去不過2、3歲的孩子不明白爲什麽生他養他的父母會找來一個怪人來折磨他。雖然,他不認識這個抱着他的陌生人,但是求生的本能告訴他,跟着這個人是安全的。這個小小的孩子蜷縮在路亦奇的懷裏一動不動,直到路亦奇進了自己住的地方。
他把孩子放在了床上,給他擦了擦身子,然後給了他一些吃的。孩子可能是餓壞了,接過路亦奇遞給他的餅就狼吞虎咽起來。
“你幾歲了?”路亦奇看着這個孩子,滿眼溫柔地問道。
“5歲”,孩子一邊啃着餅,一邊發出了稚嫩的聲音。
5歲了,怎麽看起來才2、3歲的樣子,路亦奇仔細地看着這個孩子,一定是長期的營養不良導緻的結果。一個5歲的孩子,已經完全明白大人的行爲了,他父母那樣對他,會讓他很傷心的,而且這種傷心的感覺也許會跟随他一輩子。路亦奇閉上眼睛不敢再繼續想下去。
“叔叔,我想喝點水可以嗎?”孩子舔了舔幹燥的嘴唇。
路亦奇立刻倒了點水遞給了他。怎麽辦,孩子留在我這裏不是辦法,但是又不能送他回去。路亦奇在屋子裏來回踱步,他想來想去,決定去求助傑克,既然他如此看重我,那這個小小地請求,我相信他一定會答應。
好,就這麽辦!
路亦奇抱着孩子出了門,往幫派所在地走去,這是傑克給他安排任務之後,他第一次來找他。
“這是?”傑克看着路亦奇抱着一個非洲的孩子出現在自己房間門口,顯得很吃驚。
“我有件事想求你。”路亦奇開門見山,一本正經的說道。
傑克看了看孩子,又看了看路亦奇,微微笑了一下,“你說吧。”
“我想請你幫這個孩子安排一個安全的地方,不讓他再受到傷害。”
“安全的地方?哈哈哈哈”傑克聽完之後竟然大笑起來,路亦奇懷中的孩子被吓了一跳,緊緊地摟着路亦奇的脖子。
“路,你的想法真是可笑,這個世界上哪裏有什麽安全的地方,到處都是殺戮,不是天災就是人禍,現在你讓我保證他再也不受傷害,這個我可答應不了。”
路亦奇本以爲一定會得到傑克的同意,沒想到傑克會拒絕,他很吃驚,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好。
“放下你手裏的孩子吧,你又不是保姆,又不是慈善家,别忘了,我們可是金錢豹啊。”傑克頓了頓,看着路亦奇有些失望的臉說道,“我交代給你的任務怎麽樣了?時間可是已經過去了三分之一了吧,你可别讓我失望啊。”
路亦奇緊皺着眉頭,沒有說話,他心裏對于傑克這種人是很不屑的,要不是不得已,絕對不會在這裏委曲求全。
正在這時,那個叫菲利斯的走了進來,一進屋就狠狠地瞪了路亦奇一眼。
“老大,這件事你可不能不管!”
“哦?”傑克看見菲利斯氣沖沖的樣子,心裏大概猜出了七八分。“說吧”。
“老大,您是知道的,我們在您這裏都是各自有自己的一攤事情的,本來一直相安無事,可是……”他看了一眼懷抱小男孩的路亦奇,“這個剛來沒多久的人卻壞了規矩,牧師被壞了生意,以後,這條路可不好走了。”
傑克靜靜地聽着,并沒有說什麽,隻是道,“你先回去。”
菲利斯剛想再說些什麽,聽見傑克的命令,隻好把要說的話咽進了肚子裏,悻悻的走了。
菲利斯離開後,傑克看着抱着小男孩的路亦奇道,“路,我們幫派裏,兄弟們向來各自有自己的營生,你這麽做不是很妥當啊。”傑克說話還算客氣。
“可是,他們是在殺人啊!”路亦奇執拗地堅持。
“那又怎麽樣,這個世界上無非就是你殺殺我,我殺殺你,最強大的人才可能一直生存下去。”傑克見路亦奇不領情,接着說,“我隻能替你擋這一次,你好自爲之。”
“那這孩子……”路亦奇抱着孩子爲難地說,他本以爲會很容易将孩子安置好,可是沒想到會是這樣。
“你去吧,别忘了你答應過什麽。”傑克眯着眼睛看了路亦奇一下。
路亦奇知道傑克這個人的品性,再說下去也無濟于事,隻好抱着孩子轉身離開了。
回到家裏,他就犯了難,這可憐的孩子怎麽辦呢?他左思右想,也沒想到好的去處。
正在此時,突然有人敲門,不,确切地說,應該是在砸門,“哐哐哐”,“開門!”
路亦奇還沒來得及走過去開門,門已經被踢開了,原來是菲利斯帶着幾個手下過來了。“路先生,我想你一定是知道我爲什麽來的了!”菲利斯一進屋就不客氣的說。
“你們不要亂來!”路亦奇看見這些人來者不善,心知大事不妙。他一下子抱起在床上玩的孩子,退到了窗戶邊上。
“把那個孩子搶過來!”菲利斯發号施令,幾個手下如餓虎一樣沖了過來。
路亦奇隻學了幾天的拳腳,現在還抱個孩子對付這麽多人,實在力不從心,他隻能将孩子護在身下,此時,孩子被吓得哇哇直哭。
幾個人輪番拳打腳踢,路亦奇始終不肯松手,他一心想保住這個孩子,此時,他也明白了傑克那句意味深長的“好自爲之”是什麽意思了。
這個菲利斯之前就一直跟着傑克,傑克殺死狄克之後,又跟着他來到金錢豹,本來之前也就是個打手,可是這麽多年一直跟着傑克,已經充分表明了他的忠心,再加上他很會奉承拍馬,所以這次來到金錢豹,給了他一個頭目當當。也正是因爲這樣,他才會覺得有恃無恐。
此時,菲利斯看路亦奇還是不肯交出孩子,氣得他自己也湊了過來,狠狠地踢了路亦奇兩腳。
路亦奇覺得這樣不是辦法,他得想辦法脫身,于是,看準機會,站了起來,用胳膊護住自己和孩子的頭就向着窗戶沖了出去。他想沖出窗戶,逃到路上去,看能否有機會逃走。
房子隻有一層,要想逃出去其實不算太難,隻是破碎的玻璃深深地紮在了路亦奇的胳膊上,疼得他呲牙裂嘴。他沖出窗戶,在地上滾了一圈,然後爬起來就跑。
菲利斯在後面緊追不舍,路亦奇心想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孩子被帶走,回想起剛才那個所謂的牧師往孩子身上潑硫酸的一幕,他實在很後怕。此時,他隻有一個信念,就是一定要幫孩子脫身。
他一路跑去,每天堅持長跑使得他的體力有了一定的恢複,可是在這樣炎熱的地區,跑着孩子跑實在不是長久之計,他一閃念,拐進了一個居民聚集的地方,人多至少好隐藏,他心裏這樣想着。
可是,菲利斯眼睛很尖,他看見路亦奇跑進了那個地方,于是招呼手下往那裏追去。
這是一個當地居民居住的比較密集的地方,房子大都是土坯做的柱形的,上面是用稻草編的雨傘型的房頂。此時,天已經快黑了,很多人出來納涼,大人們三三兩兩地坐在自家門口,孩子則光着腳在土地上跑來跑去。
路亦奇跑進這片土坯房中,左晃右逛,引起不少人關注,因爲像這樣一個中國人抱着一個當地的孩子神色慌張地出現在這裏,還是挺引人注意的。
菲利斯也帶着人氣勢洶洶地跑了過來,居民們覺得有些不對,便開始警惕起來。
路亦奇繞道一個角落的房子旁邊,看見門口坐着一個30多歲的婦女和一個十幾歲的女孩。“請幫幫我。”路亦奇氣喘籲籲地說道。
兩個人被突然出現的中國人吓了一跳,“你是誰?”
“沒時間了,請留下這個孩子,有人要殺他。”路亦奇滿臉汗水誠懇地望着那個30多歲的女人。
女人并沒有答應,她警惕地看着路亦奇,然後轉過頭,用當地的土話喊了一個男人出來。
出來的男人光着上身,也是30多歲,應該是這個女人的丈夫。“你要幹嘛?”男人打量着路亦奇和他抱着的孩子。
“請救救這個男孩,有人要殺他。”路亦奇再一次誠懇地說。
那個男人憂郁了一下,再看了一眼那個男孩,然後以一種極其刺耳的聲音,大聲的吼了一句話,路亦奇沒有聽懂。
“你幹什麽!”路亦奇生怕會招惹來菲利斯。
“你這個中國人,爲什麽要幫助這個可惡的不詳之人!”男人生氣的瞪大了眼睛,白色的眼球配上在夜色中出現的一張黑臉,顯得尤爲可怕!
“什麽?你……”路亦奇驚呆了,這完全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他沒有想到這個人竟然知道他懷中的男孩是“巫童”。難道,難道菲利斯已經通知了這裏的人?太奇怪了!
正待路亦奇驚愕之時,菲利斯的聲音從腦後傳來,“他在這裏,給我搶!”
路亦奇轉過身,看見了菲利斯那張因憤怒而扭曲的臉。周圍被看熱鬧的人圍滿了,他慌張起來,一步步向後退去,突然間,一雙極其有力的手臂圍住了他,連同那個男孩一起,被死死地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