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在一個月内,如果你能完成我安排給你的工作,那麽我就認可你,你就可以繼續留下來。要是你完不成,那就離開。”
安迪看着路亦奇覺得很好笑,但是他不能笑出聲,他面帶微笑地說“沒問題,我一定會讓你滿意。”
“你之前一直在中國嗎?”路亦奇問到。
“是的,我是5年前來到美國的。不如這樣,我們出去吃飯,邊吃邊聊怎麽樣?”
距離上一次和完全陌生的人一起吃飯已經多久了,路亦奇自己都記不清楚了,他猶豫着,卻被安迪一把從座位上拉起來,“走吧,路教授,别那麽拘謹。”
路亦奇隻好跟着安迪走了出去,他們來到了距離學校不太遠的一家酒吧餐廳,找了一個角落坐了下來。這是路亦奇第一次來到類似酒吧的地方,他并不适應這裏的環境,每次經過這樣的飯店都會繞開走,“嘿,這裏太吵了,我不喜歡,我們換個地方吧。”
“中國有句話叫做‘既來之則安之’,你平時的生活太枯燥了,今天我請客,就聽我的吧,看台上彈唱的樂隊不是還不錯嗎,放松一下吧。服務員,點餐。”
路亦奇壓抑着不适的感覺,對服務員說道“一份沙拉,一份意大利面,一杯白水,謝謝。”
“哦,拜托,這就是你點的?太素了吧,我請客,你太客氣了。”
“抱歉,我平時就吃這些。”
“天,真不知道你過的是什麽日子,我要一份牛排,8分熟,一份薯燴羊肉,焗魚排,蘑菇湯,對了,一杯白蘭地,加冰。”謝謝“你确定不再點點兒什麽?”
“你可真是個肉食動物。”
“誰說的,不是還有蘑菇湯嗎?”
“不用了,我就這些夠了。”
此時,酒吧裏,台上的樂隊瘋狂地演奏,燈光不停的閃動,讓路亦奇覺得吃不消。在安迪大快朵頤的時候,他依然覺得有些惡心,他勉強吃了幾口,對安迪說“你慢慢吃,我先走了,謝謝你請客。”說完,便走出了酒吧。
眼看路亦奇離去,安迪連忙多吃了兩口,然後快速結了賬,追趕路亦奇。“嘿嘿嘿,看來你是不适應這裏的環境,抱歉,我們一起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兩人都格外沉悶,路亦奇還在緩解身體的不适,而安迪則一直在思考,經過一頓不愉快的午餐之後,如何與這位難搞的朋友相處。
“既然,你選擇做我的助教,那就要按照我的工作計劃辦。”兩人回到了路亦奇的辦公室,一進門路亦奇就給安迪安排接下來的任務。
說完,路亦奇打開電腦,打印了一份文件,随手遞給了安迪。
“當然沒問題。”安迪一邊答應着,一邊接過文件低頭看了起來。
作爲兩門學科的老師,路亦奇的教學任務顯然非常繁重,這一份長長的工作列表裏面包含了這一學期詳細的教學計劃,包括:每節課的任務量,探讨的問題,測試的安排,實地考察的計劃,甚至精确到每一節課推薦給學生看什麽書。
“這是……,哇哦”,安迪擡起頭看了看路亦奇,然後說“我還以爲就是剛才桌面上那些,這裏的學生真是不容易。”
“是的,當我的助教更不容易。給你一個月的實習期,如果你完不成任務,那麽就隻好拜拜了。”
“不過,兩個人準備總比一個人要快一些。”安迪連忙說,“沒問題,我會辦好的。”
“下星期三,我要上一節關于‘巨大壓力下人類日常行爲變化研究’的課,需要一些素材,也就是關于可以對于這一課題進行分析的例證,你去搜集一些,包括圖片,文字,視頻,并在你找到的素材旁邊标注好說明,下周一給我。”
“嗯哼,好的。”安迪心裏琢磨着,路亦奇的這一課真是該好好給自己上上。
“下周五的曆史課……”
“哦,我看到了,下周五要講的是‘從青銅器形制、紋飾、銘文、功能和工藝看商周時期的宗教信仰’。這應該是需要我準備一些青銅器的圖片并按照上述五個方面依次注明,做成ppt”,我說的沒錯吧。
“沒錯,此外我還需要商周時期宗教信仰的相關介紹資料,下周三晚上給我。”
安迪拿着路亦奇給的任務單,樂呵呵地搖着頭走了出去。路亦奇特意加大了任務量,他信心十足的認爲他已經解決了這個麻煩的助教,下周他就會因爲完不成任務而離開,不會再出現在他面前了,畢竟今天已經周五了,他沒那麽快準備出來的。
路亦奇坐在辦公桌前揉了揉太陽穴,然後看起書來。他的辦公室位于辦公樓主樓的三層,環境清幽,辦公室裏面有一張大辦公桌,辦公桌右邊和後面的兩面牆被放滿了書的七層紅木書架占據,左手邊放了一張床,正對着辦公桌的是一張三人沙發和一個木制的茶幾,沙發的左邊有一扇窗戶,窗外是一片綠油油地草地,還有一個噴泉,遠處的小路兩邊矗立着幾十顆參天大樹,映襯着周圍紅色基調的建築顯得格外的美麗。
路亦奇在學校旁邊有一套房子,那是媽媽後來找人給他買的,不過他很少回去,一般在辦公室看書到很晚,然後就住在那裏。此時,他覺得異常疲憊,也許是剛剛應付安迪帶來的心理不适反射到身體上。他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并且又開始做夢,那個不知道做了多少次的夢。
夢裏茵曼又一次出現了,純潔,可愛,深深地吸引着路亦奇,最令他着迷的是,她是中學時代第一個主動關心他的同學,她燦爛的笑容就好像烙印一般,深深地留在了路亦奇的記憶裏。等等,她怎麽跑起來了,别過去,别過去啊,此時,路亦奇的額角已經滲出了汗水,突然,女孩飛了起來又落到了地上,路亦奇朝着女孩的方向跑過去,他拼命地跑着,用盡了全身的力量,跑啊,跑啊,卻怎麽都跑不到,他好累,口幹舌燥,大顆的汗珠順着臉頰流淌,掉在桌子上。絕望的路亦奇仿佛到了一個沒有盡頭的世界,他被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