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i,你好,我是安迪,你的助教,你是路教授是吧。”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伴随着那一排白色牙齒的一張一合傳了過來。
路亦奇心中一驚,他愣了一下,雖然不是很情願,但還是禮貌地伸出手去“你好,我是路亦奇,你剛才說你是我的助教?”
“對,對,我是你的助教,我叫安迪,剛才你不在,我就在走廊裏等你。”
“我們進去說話吧。”雖然不喜歡接觸陌生人,但路亦奇還是禮貌的将安迪讓進了屋裏。
屋子裏的光線明顯比走廊裏好的多,路亦奇回過頭,打算讓安迪坐下,“喔”他猛然驚呼了一聲,原來剛才不是他看不清楚,而這個黑影真是個名副其實的“黑影”,這是一個“黑人”。
雖然,學校裏也有很多黑人師生,但是,路亦奇卻沒有與他們有過過多接觸。不,不,應該說,除了盧卡斯,他與任何人都沒有過多接觸。
随即,他意識到自己的失态。“咳咳,恩,助教,對,好像是有這麽一回事,前一陣校長說過要給我配一名助教,但是我拒絕了。”路亦奇想用咳嗽聲掩飾尴尬的氛圍。
“我一定是吓到你了吧,路教授,你可能沒想到我這麽‘黑’”。安迪顯然是一個愛開玩笑的人,他将兩隻手舉起來,用食指和中指重疊彎了彎做了一個引号的手勢,然後咧着嘴笑着,那種笑容讓人看不太舒服。
路亦奇心裏有些反感,從第一印象來講,他并不喜歡這個人。他微微地皺了一下眉,“那到沒有,隻不過沒想到會有人找我。”此時,他真希望安迪快點消失。
安迪已然注意到路亦奇眉眼間細微的變化,但他裝作沒看見,走到沙發旁邊,很自然的坐了下去,翹起了二郎腿,兩隻胳膊左右伸開搭在了沙發背上。“路亦奇教授,我想我可以叫你路吧”,安迪笑着說,“今天開始,我就是你的助教了,要是有什麽需要我做的盡管開口。”此時,安迪顯然已經不自覺的反客爲主,一副我的地盤我做主的表情。
“是這樣的,我并不需要助教,我和校長說過了,我不需要。所以,你還是回去吧。”路亦奇此時心裏已經很反感這個所謂的助教,覺得他很沒禮貌。
“嘿,朋友,不要這樣,助教也是我的工作,我可不想因爲你的一句話就這樣失業了。”安迪聽到路亦奇的話,把手收了起來,直起了身子。
“你去别人那裏同樣可以工作,我不希望麻煩你,确切的說,我喜歡一個人工作,當然這并不代表我讨厭你。”路亦奇盡量委婉的說。
“路,我可是根據高校招人的指标招上來的,途徑合法,通過重重考核終于來到你的身邊,你應該爲我的努力喝彩,而不是着急把我趕出去。就算是都是中國人的份上,也不應該,你是中國人對吧。”安迪的肢體語言極其豐富,在他說話的時候,他的雙手不停的比劃着。
中國人?路亦奇仔細打量着眼前這個人,皮膚的确偏黑,但是五官卻又不似非洲人那樣豐滿,除了圓圓的鼻子凸顯了非洲人的特點之外,眼睛和嘴唇,看上去的确透着些亞洲人五官的秀氣。他身高170厘米左右,身材結實,年齡大概30歲上下,目光堅毅,炯炯有神,嘴巴像閉不嚴一樣,一直咧着,露出白的異常的牙,讓人覺得很不舒服,帶着些許自來卷的濃密短發趴在頭皮上,顯得他整體看來更加滑稽。
“你,中國人?你怎麽那麽……對不起,我以爲你是非洲人”。路亦奇有些故意的說。
聽路亦奇這麽說,安迪一點也不惱怒,反而打趣地說,“恩,要這麽說也沒錯,我是中非混血,我媽媽是中國人,爸爸是非洲人。”
“但是,我真的不需要助教,也許你可以去别人那裏當助教”。路亦奇希望這個叫安迪的趕快從眼前消失。
安迪似乎看出來路亦奇的意思,他非但沒有走,還突然站起身來,走到辦公桌前面。
“對了,最近在上什麽課,是這些嗎?”安迪不理會路亦奇的抗拒,自顧自的低頭拿起桌子上的一疊文件看了起來。
“嘿,你在做什麽?我不需要助教,你回去吧,我會和校長說的,他會給你安排到别人那裏,你不會失業的。”路亦奇走過去想要将安迪手裏的資料拿走。
安迪輕輕一轉身,很輕松的躲了過去,接着說,“你要講兩門學科吧,挺忙的,下次課需要準備什麽資料,你告訴我,我幫你準備好。”
“你,你出去,你出去。”路亦奇顯然開始生氣了,他聲音很大。
可是,安迪還是隻低頭看教學文件,并沒有離開。然後說“對了,快到中午了,爲了以後更好相處,我決定請你吃飯,我們走吧。”
路亦奇氣的坐在了座位上,他感到目前的處境很艱難,讓他極爲不舒服,他不喜歡安迪,尤其他還是一個陌生人,他渾身不自在。
“嘿,你怎麽了?”安迪放下手裏的資料看着路亦奇,仿佛剛才并沒有聽到路亦奇說的話。“你的臉色很難看,是身體不舒服嗎?”
路亦奇坐在座位上,無力的低着頭,他臉色發白,右手不停地擺弄着左手的指頭。
安迪沒有想到路亦奇對于自己竟然是如此排斥,也許是自己的這種表現令對方不舒服。他收起了笑容,很認真的說,“路教授,我是慕名而來的,你在人類學研究方面的成績讓我對你佩服的五體投地,現在你讓我去别人那裏,那就失去了我來這所學校的意義了。”這一次,安迪顯得很真誠。
路亦奇擡起頭,看着眼前這位突然出現的助理,對于他突然轉變的态度感到很奇怪。看着安迪真誠的眼睛,路亦奇感到身上汗毛直立,全身上下仿佛被貓尾巴掃了一下。雖然作爲一名大學老師,要給很多學生上課,但是,路亦奇有一個他自己一直無法克服的弱點,平時,他最抵觸的就是和陌生人交談,尤其是這種突然出現,讓他毫無準備的。每次出現這樣的情況,他都覺得很不自在,像過敏一樣。
“你慕名而來?”路亦奇控制自己的情緒對安迪說。
“沒錯,我是你的粉絲。”安迪直視着路亦奇的眼睛。
路亦奇看着眼前的“小黑人”,不斷地調整自己,他真想找個地方躲起來,但是他不能。他知道校長要給他配助教的事,雖然當時沒有達成共識,但是沒想到這麽快就把人送來了,他雖然不喜歡這個叫安迪的人,但是他也不想爲了此事再去找校長一次。
他将可以旋轉的椅子調整了一下,轉過身去,過了幾秒鍾,他又轉了回來,“不好意思,我不适應像你這種突然出現的情況。既然你有意願留在我身邊,那我就給你一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