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種吃驚很短暫,很快和安德魯一起來的幾個人立即沖過來,将路亦奇圍住,嘲笑道“你這個發育不良的小雞仔,還想英雄救美嗎?勸你還是趕緊走吧,免得再挨頓揍!”
路亦奇額頭上的血順着鼻梁一直流到嘴唇上,他惡狠狠地看着這幫人,伸出胳膊擦了一下血迹。“我說,放開她!”
“路,你别管我,他們不能拿我怎麽樣,你走吧!”茵曼雖然不喜歡安德魯如此粗暴,但是,她知道安德魯對自己有意思,不會對自己怎麽樣。再這樣下去,路亦奇一定吃虧,還是先勸他離開是上策。
可是,她沒有想到的是,不論她怎麽勸,這個平日裏唯唯諾諾,害羞文弱、看見安德魯繞着走的中國男孩兒現在像是變了一個人,隔着幾米,茵曼都可以感受得到路亦奇憤怒的情緒。
“你小子,還不走?”安德魯應該是打球打累了,要換做平時,早就沖過去揍路亦奇了。
路亦奇握着拳頭,眼神中的憤怒讓人不由得心中發涼。加上滿臉滿牙的血,使他的表情更加駭人,就連安德魯都哆嗦了一下。
“放開!”一聲咆哮,如同天空中突然出現的響雷,身邊的嘈雜聲戛然而止,所有人,包括茵曼都不可思議地望着路亦奇。
他不顧一切地沖了上去,試圖踢開圍着自己的一個人,并狠狠地給了對方一拳。
這幫吃生肉長大的家夥哪裏會讓路亦奇占到便宜,路亦奇雖以用盡全力,但被打的人仍不痛不癢。其他人裏面将路亦奇圍在裏面,使出全身解數毆打他。一邊打,還一邊罵“你這個瘋子,不看看自己什麽德行,打死你!打死你!”
悶熱的天氣突然下起雨來,這個俊朗的少年經曆了十五年人生中最嚴重的毆打,他無力地趴在地上,血淚模糊,恍惚中,仿佛聽見茵曼一直哭喊着讓他們住手。可漸漸的,一切仿佛都變得不真實起來,一切都那麽模糊……
大雨完全沒有沖垮這些人欺負弱小的興緻,他們要一直打到盡興,要打到路亦奇一動不動爲止。
看着路亦奇被圍毆,安德魯心裏很痛快,他覺得這一回,在茵曼面前長了臉,一定會對他刮目相看,不會再理這個中國小子了。
可是事情并不像他想象那樣。茵曼看着路亦奇被打,又着急、又心疼,她大叫“住手!住手!别打了!”可是,這些小流氓哪裏聽得進去。她拼命地想抽出手來,可是安德魯就是不放手。
“求求你們了,别打了,再打他就死了。”茵曼着急的哭了出來。
“這哭聲,雨聲……啊,好疼……”不知怎地,路亦奇竟然感受到了茵曼的傷心。他們把茵曼欺負哭了,這在他看來是絕對不允許的。
正當大家的注意力被哭泣的茵曼吸引時,路亦奇咬着牙,緩緩地站了起來,雨聲掩蓋了一切。大家看着安德魯輕攬着茵曼的腰,爲她擦眼淚,都羨慕的很。
“啊!”一聲慘叫,一個正在看熱鬧的小流氓應聲倒地,留下了一片錯愕。
滿臉是血,渾身是傷,已經看不清模樣的路亦奇顫抖地将手裏的石頭扔在地上,也倒了下去。
這一次,他失去了意識,任憑流星般的飛腳揣在他的後背上,心窩上,肚子上,腿上。就那樣一動不動的躺着那裏,安然的閉着眼睛。
這是,他能爲心愛的女兒做的最後一件事了。他不是一個軟弱的人!
“住手!”安德魯惡狠狠地走了過去,看着路亦奇臉上竟然浮現着微笑,就覺得心裏發寒!“這個小雜碎!都别打了,鬧出人命就麻煩大了!我們走!”
他回過頭,仍然不忘記拉着茵曼。
“去你的!”茵曼顯然被激怒了,更多的是對路亦奇的擔心。她狠狠地擡起右膝撞在了一個男人最脆弱的地方,隻聽的“啊”一聲,安德魯立即放開了茵曼的手,伸出雙手去摸自己的下身,臉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你個臭**,啊,疼死我了!”
茵曼沒想過安德魯反應這麽大,她被吓了一跳,往後退了幾步,開始害怕了。
雨漸漸地小了,操場上湧動着令人不安的氣氛。
聽到安德魯大叫,那幾個人停下來,向這邊看來,此時,安德魯已經蜷縮成一團,在地上打滾。“安德魯,你這家夥怎麽搞的?”幾個人圍過來。
茵曼忙跑過去,扶起路亦奇,看着路亦奇被打的慘樣,忍不住哭了起來。“都是我不好,是我連累你被打了,我這就送你去醫院。”她一邊哭,一邊拿出手機叫救護車。
“你們在幹什麽?”幾個老師跑了過來,看着幾個怒氣沖沖的學生問道。
那幾個人扶起了在地上打滾的安德魯,裝作沒聽見老師說話,拔腿就走,隻是安德魯走的比較艱難。腦袋上挨了一下子的那個人,自知理虧,也連滾帶爬地跑走了,一邊跑還一邊說“小事情,小事情。”
“路,你怎麽了?”一個教路亦奇曆史課的老師看見了躺在茵曼懷裏的路亦奇,吓壞了,連忙跑了過來。
“他,他……”茵曼此時已經泣不成聲。
“好了,我會送他去醫院,你先回去,這件事之後我們會調查清楚。”一個中年男人厲聲說道,他是這所學校的校長,剛才正和幾個老師一起下班,剛才辦公樓走出來,就看見這樣的事情。
這所學校離市中心很近,不一會,救護車就來了。護士看了看路亦奇的情況,急忙給他做了幾次心肺複蘇,然後快速将他擡上了擔架。
“你是紐茵曼嗎?”突然,一個背着書包的女生跑過來,找到茵曼問道。
“是我”,茵曼擦了擦臉上的淚水說道。
“那邊有人找你,在校門口。”那個人說完,就走掉了。
“謝謝”,茵曼看了一眼馬上就要被擡上救護車的路亦奇,轉身向門口跑去。
路亦奇被人擡着,覺得一直堵着的氣順産了些,他睜了睜眼睛,看見了茵曼跑走了,想要出聲叫住她,可是卻喊不出聲。他躺在擔架上費力地側着頭,看着茵曼的背影,咦?什麽東西亮晶晶的從茵曼的頭發上掉下來了?對了,好像是那個四葉草的發卡。
他伸出手去,仿佛想要抓住一樣,卻發現光線已經暗了下來,他已經被擡上了車。救護車一路嘶叫着,拉着他沖出了校園的大門。
路亦奇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仿佛茵曼将永遠離開他了。
“咦?這是什麽情況?怎麽這麽多人?”一個護士看着窗戶外面說道。
“是啊”,另一個護士的目光從路亦奇的身上移開,也看向了窗外。
“這不是茵曼嗎?”車子裏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原來是曆史老師跟着上了車。“天,這是怎麽了,她出什麽事了?喂,校長嗎?你快去門口看看,茵曼好像出車禍了,快點!”他着急地撥通了校長的電話。
路亦奇雖然渾身疼的動彈不得,可是當他聽到茵曼出事了這幾個字之後,突然抓住了一個護士的手腕。
那個護士拍了拍他的手,“沒事的,走過這一段就好了。”
他還想再說些什麽,但是卻始終發不出聲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