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思出事之後,我也沒有再去過學校,關于岑思的屍體,是張牧聯系了王處長,他們部門重慶的人出面處理的。一天後,警方通知了岑思的家人,說她是外出遊玩意外緻死的。岑思火化的時候我沒去。
她下葬的時候我也沒去,我一個人就像丢了魂一樣的躺在福清堂的床上,整整一個星期沒吃沒喝,也沒有說過一句話,要不是張牧和天狗拼了命的往我嘴裏面灌點水的話可能我早就死了。
“張哥,我師叔這到底是怎麽了啊!他已經一個星期沒吃過東西了,整個人暴瘦了起碼三十斤啊!”天狗和張牧站在我的床前,天狗着急的說着。
“李浩啊!你起來吃點東西吧,岑思死了,我們也難過,可是你總得爲了活着的人考慮吧。”張牧端着一碗飯和一杯水站在我的床邊苦口婆心的勸着我。
我沒有看他也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的躺在床上,一動不動。人世間最大的事情不外乎心死。岑思走後我的心真的碎了!
我不知道自己爲什麽要選擇走這條路,爲什麽我要踏入這一行,爲什麽這天煞的五弊三缺會出現在我的身上!爲什麽我偏偏缺的是情呢?這一切的一切我都不知道答案,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應該怎麽辦。
“天狗!我也沒辦法了,你師叔這是心病,心病還需心藥治啊!”張牧站在一旁焦急的說道。
“師叔,你得振作起來啊!你這樣下去怎麽能行呢?人死不能複生啊!師叔!”天狗坐在我的床前,費力的給我說着。
這種話我在這一個星期裏面已經聽了無數遍,勸人的話我也會說,我也知道人死不能複生,可是我就是什麽也不想吃,什麽也不想動,什麽話也不想說。
張牧和天狗兩個人輪番陪着我,兩個人輪着坐在我的身邊給我說着什麽。我能聽到,但是我不會回答他們。
半個月後的一天我終于從床上下來了,這半個月裏面張牧和天狗輪着給我往嘴裏面賽吃的,強行給我灌着水,我機械的吃着機械的喝着,就這麽混混沉沉的活着。終于在這天我下了床。
“李浩!你下床了!”張牧看到我之後,驚喜的說着。“師叔!你沒事了?!”天狗也驚喜的看着我,語氣中帶着歡喜。
我看着他們點了點頭,然後坐到了沙發上面,本想順手拿起茶幾上面的煙,抓起來之後我愣了一下,然後由把煙盒放了下來。張牧看到這一幕之後,原本帶着喜悅的眼睛裏面瞬間變得悲傷起來。
岑思曾經說過讓我少抽點煙,呵呵,我記得住!我坐在福清堂的沙發上面,滿腦子裏面全都是關于岑思的回憶,整個磁器口,整個福清堂,甚至于整個重慶,很多地方都有着我和岑思的回憶。
“張哥,謝謝你這段時間的照顧。”我看着張牧說出了我這半個月以來的第一句話。因爲很長時間沒說話了,所以整個嗓子都變得沙啞起來,仿佛被什麽東西撕裂了聲帶一樣,緩緩的說着。
“李浩,不用說這些,隻要你能振作起來,就比什麽都強。”張牧點了一根煙,看着我的眼睛中全是不舍。
“張哥,我要走!”我看着張牧和天狗,癱坐在沙發上面。“走?!你去哪?!”張牧猛地往前走了一步,手裏面夾着煙,直愣愣的看着我。
“我不知道去哪,但是我不會在這裏呆着了,我的下半輩子就剩下一件事,找那個九世鬼嬰,然後宰了它給岑思報仇!”我的聲音雖然小,但是卻無比堅定的說着。
“師叔我跟你去!”天狗聽完我的話之後立刻出聲說道。“你滾一邊去!沒你事!”張牧粗暴的打斷了天狗。“李浩!你現在這個狀态你能幹什麽!你說你去找那個鬼嬰,就憑你現在的樣子我能放心麽?”
“呵呵,張哥你放不放心又能怎麽樣呢?岑思死了我活着還有什麽意思麽?找到那個鬼嬰,然後幹掉它,我去地府陪岑思!”我笑了,笑的讓人看上去很心疼,這哪是笑啊!分明就是哭。
“李浩!你瘋了麽!岑思沒了!我也難過,你要是也沒了還讓我活吧!你要爲了活着的人想想!再說了!你就算下去陪岑思,你能保證她沒有投胎麽!你知道吧!你要是死了!我和天狗怎麽活!”張牧歇斯底裏的沖着我喊着。
天狗在一旁默默的聽着,沒有插話。“呵呵,跟我有關系嗎?”我的這句話一出口,瞬間把張牧的怒火澆滅了。
我慢慢的站起身來,走到張牧的身邊,拿起張牧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胸口上面:“張哥,你摸摸我,你摸摸我還有心嗎?”張牧的臉上沒有了怒意,取而代指的是一抹不忍的神色。“張哥,我心都死了,你說你還讓我活着幹嘛?”
我放下張牧的手,慢慢的走到了福清堂的門口,背對着張牧和天狗口中喃喃的說道:“這個地方有我太多的回憶,磁器口,福清堂,重慶的每一個角落都有我和岑思太多的回憶,我沒有辦法去面對這一切,我也沒有辦法釋然。所以我選擇離開,我選擇逃避。我是個懦夫,我沒能保護好自己心愛的人。”
我沒有傷心,也沒有難過,更沒有哭,甚至一滴眼淚都沒有掉,正如我所說的那樣,我的心早就死了,心都沒有了,又怎麽會傷心呢?至于眼淚早在岑思走的那一天就哭幹了。
張牧看着我的樣子沒有說話,天狗走到我的身邊,手裏面端着一杯水:“師叔,我跟你走好麽?我陪你去找那個鬼嬰。”
我轉過頭看着天狗,臉上露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伸出自己已經收的皮包骨頭的手輕輕的拍了一下天狗的肩膀:“天狗,我答應你師父要照顧你,現在我做不到了,你以後就跟着張牧,他會照顧你的。你别跟着我,讓我一個人走,讓我一個人靜靜好麽?”
天狗手裏端着杯子不知道應該怎麽回答。“李浩!你走可以,我和天狗也不跟着你,不過你等我一會。”說完之後張牧快步走了出去。不一會張牧拿着一個包走了進來。
進來之後張牧一把把包塞到了我的懷裏:“這裏面有十萬塊錢!你想走可以,把錢拿着!你就是找那個鬼嬰也要生活吧!沒錢的話你在這個社會裏面寸步難行。”
我抱着張牧塞給我的包沒有推辭,而是收了下來。雖然我并不覺得自己還需要錢這種東西,但是我不想讓身邊的兄弟再擔心,我拿着這些錢,多多少少的會讓張牧覺得安心一點。
“師叔,你打算去哪?第一站是哪裏?”天狗站在一旁情緒顯得非常的低落。“我不知道,應該會去北京吧,我要讓王處長的部門幫我找一找這個九世鬼嬰,他們部門在全國各地都有分部,他們找起來會比我一個人快很多。”
張牧聽完之後點了點頭:“嗯,這是對的,我還以爲你要一個人全國各地的去找呢?”“呵呵,我哪有這個時間啊,我現在一分鍾都不想等,恨不得馬上宰了它!”我看着福清堂外面來來往往的人,咬牙切齒的說道。
“李浩,假如你報了仇,那你有什麽打算麽?”張牧往前走了兩步,跟我并肩站在了一起。
“打算?我能有什麽打算,去地府陪岑思!”我沒有看身邊的張牧,眼睛直愣愣的看着不遠處的躺椅,那處躺椅曾經是我和岑思中午沒事的時候在上面坐着聊天的地方。
“李浩!”張牧猛地搬了一下我的肩膀,紅着兩隻眼睛看着我,一字一頓的說道:“我希望你報了仇之後能告訴我,然後好好考慮一下再做決定好麽?”
我看着張牧的眼睛,愣了幾秒鍾之後點了點頭:“好,我會的。”說完之後我掙開了張牧的手,一個人走進了裏屋。
幾分鍾後我背着一個包拿着一個放魚竿的盒子走了出來。“我走了!”沖着張牧和天狗打了一個招呼之後我走出了福清堂的大門。、在我出門的時候,外面下起了雨,街上的行人和遊客都紛紛跑到了屋檐下面躲雨。
而我一個人背着包,沒有打傘,任憑冰涼的雨水打在我的身上,孤零零的走在街道上面,這雨水就算是再冷,也冷不過此時我心裏的寒。張牧和天狗站在福清堂的門口,看着雨幕中我模糊的背影漸漸消失在了街頭。
張牧的眼中流出了淚水,而天狗更是直接坐到地上嚎啕大哭起來,這一幕引來了無數躲雨的人的圍觀。而張牧和天狗完全無視所有人的目光就站在福清堂的門口一動沒動。
這個雨天我一個人離開了重慶,離開了這個讓我傷心的地方,前方的等着我的究竟是什麽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鬼嬰!我來了!哪怕你死了,我也有辦法讓你知道死并不是最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