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這段時間世界發生了巨變,特别是周玄已離開亞洲,而平時被周玄親近的美美這些人,卻隻能在亞洲總部參加重建工作,這讓大家都很失落。
寒花影也曾向總部提出要去紐約工作,可是被總部婉拒了,這讓美美這些人倍感冷落。
後來他們也漸漸了解到了一些自己的真實身份,開始感覺自己真的像一些人背後議論的那樣,不過是已完成任務的實驗品。
特别是總部被襲後,他們讓人失望的表現,更是讓他們在人前矮了三分,也讓他們更希望躲開衆人的視線,不過這倒讓十個人的關系更加親近了。
“你們已經沒有價值了。”
金先生找到美美他們時,這十個人正在一起,現在是重建時期,他們也幫不上忙,也就是維持一下秩序,督察一下安全。
這段時間這十個人總在一起,像一家人一樣,他們除了這裏基本無處可去,記憶中也沒有可去的地方。
“你們記憶中的家人、朋友、戀人、甚至是同事,沒人會認你們的,你們在他們的眼裏不過是陌生人。”金先生開門見山。“你們是誰,是去記憶所屬的生活?還是去身體所屬的生活?其實你們自己心裏也明白,記憶和身體所屬的生活都不會接受你們。”
“你是誰?我們爲什麽要聽你來對我們講這些?”美美很氣憤。
“很快就會知道我是誰的。”
金先生不急不惱,隻是慢悠悠地講着,就像在給一群孩子講着童話故事一樣。
“我是該稱呼您寒小姐還是美美小姐?我想現在你多少也能知道一些吧,你的身體以前叫美美。
美美的父親以前是這裏的老員工,他最後離開了這裏,離開了自己最最親愛的女兒,流着淚離開的,再沒有回來。
而寒小姐,據我所知你記憶中的戀人也已經離你而去,甯可守着一個植物人,而不是鮮活的你。
我很好奇,給予你身體的父親和記憶中的父親,哪個更有意義?”
“滾!再不走我讓你走不出這個門。”美美大怒。
“還有這位先生,我爲您那次所遭遇的車禍深表同情。”
金先生面對十雙憤怒的眼睛并不驚慌,又坦然地轉向一位男子,繼續慢悠悠地說。
“噢,我同情的是這個健碩的身體,而不是記憶。
記憶的擁有者應該感謝周玄先生,是他将您的記憶擺脫了您以前那個病入膏肓的身體,同時也擺脫了噩夢。
隻是可惜而可悲,記憶與身體所屬的兩家人,從最初的争奪到最後的放棄,真是人間冷暖,這到底是幸運還是不幸?”
金先生環視了一下,忽然冷峻了下來。
“靈魂。身體和記憶分别存在,可靈魂如何安放?
還有各位,你們是不是有人甚至不知道自己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對着鏡子看着陌生的自己,總免不了會陷入深思吧?”
“馬上從這裏滾出去,再說一句話我就讓你永遠都說不出話來。”有人直指着金先生大吼。
金先生微笑着伸出一支手,擺了擺,另一隻手從懷裏掏出一沓紙資料,真的一句話也不說,輕輕放到桌子上。
這些資料是這十個人的“前生今世”以及部分實驗過程,十個人分别拿過自己的那部分看起來。
“你從哪裏得到這些的?”美美問。
金先生笑着擺擺手,指了指剛才那個警告自己的人。
“别啰嗦快說。”
“你們高層有我的熟人,這些資料如果你們想要的話,我可以弄到更詳細的。
你們不過是衆多實驗當中比較成功的一部分,另有更多不太成功的實驗品,早已經被安上芯片或是扔進焚化爐了。
其實你們最後是怎樣的結果,也還得等時間的裁判,不過時間怎麽裁判也沒什麽意義了,因爲你們已經沒有價植。”
“你到底有什麽目的?”
“先别問我有什麽目的。知道他們其實已經放棄你們了嗎?”
“别廢話,有屁快放。”
“首先,你們可能已經注意到,我帶來的這些資料其中有一份最機密研究報告,上面好像說,記憶整體移植的這項實驗已經确認完全失敗。
你們這些實驗品将完全不再有價值,剩下的就隻是時間早晚的問題了,你們最後的歸宿就是記憶完全消失。
其實他們對你們這種形式的研究已經停止,你們也能看到,很長時間都沒再有其它與你們一樣的人出現。”
金先生看大家沒再怒目相視,便又加重語氣說下去。
“另外一個放棄你們重要的原因是,機器人已經取代了你們。
聽說極點已把超拟搶過來了嗎?他們得到超拟機器人公司後,很快就研制出将記憶移植到機器身上的技術,并且這種具有記憶功能的智能機器人,現在已經量産。
所以說,不但你們,就是那些安裝芯片的人類,最後也是沒有價值的廢物。”
金先生的表情再次冷峻下來,并且冷冷地說:“機器人的時代已經到來,我們都不再有價值,何況你們。
周玄沒把你們帶走,就是讓你們在這裏自生自滅。
而這,還是最好的結果,其實更有可能的是,你們最終會像處理失敗的實驗品一樣被處理掉,這不是危言聳聽,你們肯定不少看到那些實驗品的最後結果。”
這些人不再說話,因爲很多話已經擊中了他們的痛處。金先生又換回了輕松的口吻。
“不得不承認,現在周玄那個終極超拟的機器人真的是很棒,比你們更優秀,并且很完美,應該感歎,科技的進步真是日新月異。”
金先生仰天輕歎:“難道機器人取代人類的時代真的來了嗎?身體和記憶都找到了歸宿,這個世界卻開始有無數的靈魂在四處遊蕩,在哀号。”
我是誰?
我從哪裏來?
我要到哪裏去?
人類的終極問題在美美這些人身上顯得更具體,并且似乎還是可以尋找到答案的。
我是誰?我的記憶從何而來?作爲記憶載體的身體從何而來?
我從哪裏來?我出自自然之手還是人類之手?我是已經死去了還是尚活在人世?
我要到哪裏去?我到底應該屬于哪裏?我的人生價值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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