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空間的中間部分被鋼鐵結構分割成塊，形成若幹的方形單元，每個方形單元有三十八層，每個單元橫截面大概一百平米，這樣的單元一共有至少三十多個。
空中有很多軌道，與各處相連，不時有運人或是運貨的軌道車在上面穿梭。
每個房間都是透明的，從外面可以看到的房間裏面都有人居住。
“這裏至少有一千個房間，如果每個房間裏住十個人的話，那這裏絕不隻有二千多人，至少有一萬人以上。”何農小聲對小龍說。
何農和小龍他們進來的這個地方也是這個山體的唯一出口，這裏屬于中下層部位，從這裏向裏面望去，差不多是方形分割區第五層的頂部。
面對這裏的構造，不能不讓人歎爲觀止。
這裏絕對是個密集的小世界。
十個人被掃描了手臂後，分别被交接的人帶走了。
何農和小龍被帶到下面，然後來到一處有個大大的“h”字樣的方形單元，那人指了指上面。
“還能記得住哪嗎？十二層，能自己上去嗎？”
小龍傻傻地笑着點點頭。
那人分别看了看小龍和何農，轉身走了。
何農和小龍上來十二層，房間并不透明，這說明，從外面可以看到裏面，裏面卻看不到外面。
房間裏整齊并排放着二十五個單層床位。
“你的數字差不多要翻倍了。”小龍小聲對何農說。“絕對不止一萬人！加上工作人員會更多。”
房間裏有十幾個人，表情各異。
這時小龍示意何農看一個人，何農看去，竟是小龍虛拟假面的原型。兩人相視微笑了一下。
“人多了，管理上難免會有漏洞。”何農小聲說。
這裏有一些空床位，看上去好像是沒人住，何農和小龍一個人選了一個坐了下來，然後開始觀察着周圍。
漸漸能看得出來，這裏的人活動是不受限制的，可以随便走動。也可以随便小樓。
倆人小心地觀察每個人的動作和表情，盡量做到和大家一樣，大部分人都很安靜。
有的人安分地坐在自己的床邊或躺在床上發呆，也有些人顯得坐立不安，坐下又站起來，好像有什麽事要做又想不起來要做什麽一樣。
何農和小龍也安靜地坐在床邊，這裏也能隐約聽到那個女生的廣播，但聲音很小，不仔細聽幾首都聽不到，都是在反複地播放着同一個内容。
小龍四處觀察，偷偷暗示何農這裏有很多監控攝像頭。
何農站起來，輕手輕腳地走到窗前向外張望，樓下有很多人在走動，能很明顯地分辨出來工作人員和病人，遠一點邊緣的一個地方，還有好像是工作人員在訓練病人。
觀察了一會，何農和小龍先後起身下樓來到外面，倆人表現出誰也不認識誰的樣子，隻偶爾會有眼光的交流。
這裏竟然還有賣東西地方，也有一些娛樂間和浴室等一些場所。
一萬人以上的場所，配套設施也很齊全。
通過大衛所能了解的情況制訂的計劃，倆人先要分頭去熟悉環境，要找到電源位置、了解警衛分部情況、記住通道的結構、人員的做息時間規律等等。
于是倆人分頭行動去了。
應該是過了兩天，因爲何農和小龍記得睡過兩次時間比較長的覺，這期間雖然已經摸清了這裏的基本情況，但這種在不見天日的環境中生活，生物鍾已經有些錯亂，感覺不到白天黑夜。
這裏的燈隔一斷時間就會暗下來，隻是暗下來，不到原來一半的光亮吧，但從來都不全關掉，隻是暗下來。
這種感覺讓何農想起小時候，有一次爸爸帶他去一個很偏僻的地方，那裏很窮也很落後，一點都不像他家這邊的樣子。
那天爸爸帶着他在那裏的火車站等火車，是晚上，火車站像建在無人區一樣，空曠黑暗，隻很遠的地方才會有幾點燈火，幾乎和天上的星星分不出界線。
那天的深夜，靜得出奇，但偶爾也會有青蛙和小蟲的鳴叫，遠處也有某種動物近似哀号樣的叫聲，一切似乎都和想象中的遠古沒什麽區别，自然得不能再自然。
這個火車站很大，候車室裏一排排的長木椅，很多人在這裏等着這個夜晚唯一的一列火車，燈光是昏暗的土黃色，雖然人很多，但靜得出奇，就算是有什麽聲音，也像是從死寂的深處傳出的一樣。
當年何農很小，他躺在木椅上，感覺很安祥，但又有幾分恐懼，讓人感覺不知道要發生什麽，但能做的就隻有等待，沒有第二種先擇。
就算知道是在等一列火車，他也不知道那列火車是從哪裏來的，又要到哪裏去。
也就是在這四十幾個小時以後，何農正在裝作無所事事的樣子四處走動時，一個剛從軌道車上下來的人影讓他一驚，那人影像極了水水，她身穿制服，一隻手裏拎着一個布袋，正氣宇軒昂地向前走。
何農忙追了上去，過了兩個通道，何農趕上了，這時那女人正要上樓梯，何農一把抓住她胳膊。
“水水？！”何農小聲叫。
水水也不吱聲，一隻腳踩在樓梯上，回過頭來很嚴肅地看着何農。
“水水，是我，我是何農。”何農小聲招喚。
那女人表情開始有些厭惡，拉了一下自己的胳膊，但沒有拉開。這時樓上有警衛伸出頭來向下看。
“姐姐。姐姐。”
這時小龍忽然出現，也拉着水水喊着。
樓上警衛慢慢向樓下走，似乎想看個究竟。
小龍忙偷偷拉開何農。
水水頭也不回地走了。
小龍還在嬉皮笑臉地喊姐姐。
這時響起吃飯的鈴聲，忽然人聲鼎沸起來，并且有人從他倆的身邊跑過。
“吃飯喽，吃飯喽。”
小龍邊嘟囔着邊拉着何農走開了。
那個正下樓的警衛走到樓梯的一半，看着何農和小龍遠去的背影，轉身又回去了。
“你這樣很危險。”小龍偷偷對何農說。
“這是機會，以後不知在哪裏還能見到她了。”何農也小聲說。
“其實我注意到她很長時間了，就是怕你太激動控制不住自己，才沒告訴你，我大概能知道她住在哪裏。”
何農和小龍随大家排隊取飯，每人取了一個套餐盒在餐廳的角落裏找到一個位置并排坐下來。
這裏是一個巨大的獨立餐廳，一共有三層，每層都有一千平米左右。
很快，這裏的周圍就坐滿了人，何農和小龍的旁邊也坐了人。
這裏都是條長桌，每張桌的兩邊足可以坐下幾十個人，何農和小龍坐在一起，低着頭邊吃飯邊小聲聊天。
剛開始吃時，小龍旁邊的那個人在桌下用腳碰了小龍一下，小龍本能地看了那人一眼，可那人隻是低頭吃飯，并沒有什麽異常。
小龍便也低下頭吃飯，這時，那人一邊吃飯一邊說話。
“也許我們是一樣的。”
小龍偷眼看了一下周圍，沒發現有誰注意這裏，但小龍并不敢接話，隻是低頭慢慢地吃飯，同時，他用腳碰了何農一下，悄悄示意他注意這個人。
何農輕輕表示也注意到了。
“你們要小心點，會被發現的，這裏的人不是都傻的。”那人邊吃邊說。
何農和小龍都沒說話，隻默默地吃飯。
“如果是同類人，你就碰一下我的腳。”那人又說，他似乎也拿不準了小龍的身份。
小龍猶豫了一下，然後就用腳碰了一下那人。
這時那人用小匙輕輕敲了一下桌子，這時他旁邊的那個人頭也不擡地用匙輕輕敲了一下桌子，接着是何農旁邊的一個人，周圍又有幾處輕輕敲桌子的聲音分别傳來。
小龍想了想，也敲了一下桌子。
何農也輕輕敲了一下。
“我們二十幾個。”那人小聲說。
“兩個。”小龍也小聲說。
“做什麽？”
“救人。”
那人微笑了一下，坐對面的何農沒明白那人笑是什麽意思。
“别亂來。我們有計劃。一起行動。”那人警告。
“幾天？”
“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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