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然會算命,但他心裏明白,算命不過就像遠遠地看到一些影子,你永遠都不能完全知道命運真正的意圖,更重要的是,你永遠都看不到清自己。
衛極無名指跳動得讓他有些心煩意亂,好久沒回家了,他首先想到的是母親,在外面流浪十年多年,隻回過家幾次,家鄉的變化是那些熟悉的面孔越來越蒼老,人也越來越少,本來就隻有一百多人的村落,現在的人更少了,母親執意不離開那裏,衛極也沒有辦法。
最後一次出來到現在已經兩年沒見到母親了,衛極揉了揉不停跳動的手指,邊走邊想着母親,想回老家的欲望也越發的強烈。
街上很安靜,可又總是會有忽然地騷動,這些騷動并不是很大,不過是幾個人忽然發生争執,最嚴重的就是有人會無故地打砸店鋪,并且這些事件幾乎沒有人愛傷,甚至沒有發生搶劫。
就象人們都很煩躁,争執與打砸不過是發洩心中的壓抑,而這種發洩又不是憤恨,不會針對某些人,就像發洩一下就可以減輕某些痛苦一樣,而這些人并不想傷害誰,也并不想得到些什麽。
走在街上,不用爲安全考慮,但仍舊讓人感到不安,這種不安是來自感覺的,特别是衛極這種感覺很靈敏的人。
衛極知道自己有異于常人,他給人算命,并沒有什麽章法,更沒學過,他隻是拿到一些被算人的信息後,腦子裏就會漸漸閃現一些影像,他及時将這些影像的内容用文字記錄在紙上,然後再總結一下這些記錄的内容,
因爲這些影像大多不是清晰的,所以還需要分析一下,一般這些影像會在自己大腦裏閃現一段時間,然後就蹤迹全無了。
衛極是幾歲的時候就發現自己有這種能力的,開始他以爲人人都會這樣,後來是他的父親告訴他,說是他們這個種族的人都會有些超常的能力,隻是有些人這種能力很強,而有些人會弱些,并且随年齡的增長,很多人的這些能力會漸漸消失,特别是在城市裏生活久的那些人。
漸漸衛極發現,過多的欲望或是過多地使用,都會影響這種能力的發揮,而如果能讓自己安靜下來,這種能力就會加強。
所以有時,他會一個人在家裏靜靜坐上一天,甚至幾天呆在家裏,除了吃一點點東西外,就那樣靜靜地坐着。
也就是他在靜坐的一些時候,有時會在大腦裏清晰地顯現出精靈鳥的樣子,很清晰,晶瑩通透,時而變化着顔色,時而又如水珠般透明,但如果過于執着去看清它,它又會漸漸消失。
後來精靈鳥再出現時,衛極就會用一種平常心去看,其實這種看是感覺,因爲他是盯着眼睛的,也或者說,這種看是用心去看的。
自從衛極學會用平常心去看,精靈鳥會很長時間出現在自己的大腦裏,并且它也會注視着自己,就像面對面相視的倆人,那種感覺很奇妙,也很美好,最後,精靈鳥漸漸化去一樣,完全溶入自己的身體。
衛極的父親說過,我們這族人,有些人會得到一隻精靈鳥,精靈鳥也會成爲陪伴他一生的幸運鳥,還會帶着他去金烏雪域。
衛極從小也想要有這樣一隻能帶來幸運的精靈鳥。
但是,在心底深處,衛極還是懷疑這一切,雖然沒對别人講過,但他心裏明白,與其說相信鳥精靈,不如說更想知道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
衛極在街上沒有目的地逛着,他想弄明白最近到底發生了什麽,或是要發生什麽。
站在一個過街天橋上,初夏的陽光照得一切都光芒四射。
衛極望着下面串流的車與人,還有遠處熱火朝天地翻建的高層建築,他不明白,也想不明白,這一片蒸蒸日上的大好世界,爲什麽會有那麽多的騷亂,并且媒體好像是商量好了一樣,全都三緘其口,看不到一點相關評論,倒好像是自己少見多怪了一樣。
雙手扶在過街天橋的欄杆上,衛極閉上眼睛想,世界雖然沒有期望的那麽好,但絕對沒有感覺的那麽壞,一切都是自己太敏感了,也或許是自己對這個世界太過陌生,自己思想太過落後。
正在這時,衛極的腦子裏忽然出現倆人影,接着另一處也有倆人影,是那樣清晰,這四個人緊盯着自己,并且那種氣氛讓人忽然感覺很緊張。
衛極忙睜開眼睛,明媚的陽光一下刺痛了雙眼,自嘲地笑了一下,想自己一定是太緊張了,但還是本能地朝剛才腦子裏的幻象的兩個位置看了看,那裏人來人往,與其它地方并沒有什麽不同。
可是,如果剛才腦子裏沒有那幻象,肯定是看不出異樣,但因爲那幻象是剔除所有活動物體的,非常突出,也正因如此,衛極在川流不息的車流人流中,一眼就分辨出了那四個人,那四個人好像一下被标記了一樣,清楚地迥異于其它。
衛極沒有動,也沒有什麽表情,這倒不是他有多老練,而是他大腦裏正緊張地處理着這真實與幻象的信息,他在想這些是不是真的與自己有關,如果有關,應該怎麽應對。
雖然在外面闖蕩了很多年,但對這種事,卻一點經驗也沒有,由于本性不喜歡接觸人,另外可能與信仰和傳統有關,在遇到類似事件的時候,心裏都會很緊張,
也正因爲知道自己的弱點,所以衛極努力掩飾自己的不安,讓自己盡量是不慌不忙地向天橋的一個出口走去。
衛極感覺,這四個人還不想接觸自己,倒好像很想知道自己接下來要做什麽或是要去哪裏。
衛極心想,我都不知道我接下來要幹什麽,你們又想知道什麽?
這時衛極在大腦裏急速地過濾着近日裏的所作所爲,可是又想不起有什麽事情會引起别人的注意,最後,他不确定但也隻能這樣肯定,這事應該與何農有關。
因爲自己是清白的,而武陽霖,已經接觸過一段時間了,如果他有事,應該不會拖這麽久,隻有何農,認識時間很短,還不太了解。
衛極走上一條大街,那四個人中倆人在街另一邊,另外倆人在自己的身後不遠處,都是不緊不慢地跟着。
爲了證實這是真的,不是自己無中生有,衛極特意拐進了一個大型商場,然後又從商場的另一個門出來,走上另一條街,可那四個人依然還在。
同時,在城市邊緣,幾輛懸浮車停在一片沒人居住的樓群中,很快從車上下來一些人,這些人簡單地分配任務後,便分散開去。
衛極想就近找個警察局,可後來又想,如果這四個人是警察的話又該怎麽辦?會不會發生有口難辯的事呢?
這時他心裏異常地不安,更強烈地想盡快回家看老媽,不想惹上麻煩,萬一有什麽說不清的事呢?
“不管出了什麽事,還是不要自找麻煩的好。”衛極心想。
最後他決定,甩掉這四個人,反正自己也沒做錯什麽事,最壞的結果,實在不行就得往個警察局裏跑了,想到警察,衛極從心底更加感覺不安,他幾乎是害怕那些人,天生害怕那些強勢的人,這或許也與他的流浪生活有關。
這時,城市邊緣的那夥人已沖進樓裏,并且通知其它人:收網。
而麥正領着何農和武陽霖向另一棟樓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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