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急救中心一位值守大夫忽然呼叫同事,說是某處有一位具有傷害性的精神失常患者需要急救。同事們迅速集合,并以最快速度将急救車開出醫院。
司機與車上其它兩位急救醫生一起閑聊着。
“好像最近精神失常患者比較多。”
“比去年同期多出幾倍。比上個月也要多出許多。”
“哎,現在的人不知出了什麽問題,難道是生活壓力太重了嗎?還經常發生暴亂。”
“這兩年再度爆發的糧食危機和空中城市問題讓很多人的精神有很大的刺激,可能是留下的後遺症吧。”
“不過我聽專門研究小組的人說,好像近來精神失常的病人和以往的病例有很多不同的地方,這些病人找不到他們發病的原因,人群類型也很廣範。”
“是啊,我也聽說了,說是不像以往那樣因爲某件事的刺激而引發了精神失常,或是遺傳,也找不到病毒感染,大多的人病前甚至追溯到童年都找不到能導緻精神失常的具有說服力的事件。”
“前天的那個病人,據說生活很優越,半個月前還剛剛購了新款懸浮車,發病當天一家人正在聚餐呢。”
“哎,現在的怪事情真是多。是這條街吧?好像沒什麽異常啊。”
“就是這個小區,對,拐過去那棟樓就是,我對這裏很熟,能在地面上住這樣大的房子一定不是一般人物呢。”
“怎麽不見病人的家屬呢?先打個電話核實一下。”
一位醫生用車載電話撥了一組号碼。
“怎麽是空号?這是急救中心留給我們的。”
這時急救車正好在樓門前停穩。
“可能記錯了,下去看看。”
三名醫生拿着急救設備下了車,向周圍的群衆打聽,但人們都很冷漠地避開了。
幾分鍾後,車上司機喊那三名醫生。
“根本就沒有什麽病人,可能又是一個惡意電話。”三人邊上車邊說。
司機正在接電話。
“對,我們正在這裏,可是根本……什麽?那個值班醫生精神失常了?沒搞錯吧?狂燥型?又一個?哪裏?再說一下,好的,我記下了,這回不會又是假的了吧。”司機放下電話。“又一個精神失常患者,就是過去兩條街。這次但願是真的。”
“是說值班醫生精神失常了嗎?”
“是的。真不知是怎麽回事。”
“我還剛剛和他一起吃過晚飯呢。我們還說好明天要一起……”
急救車呼叫着,閃着紅燈向另一條街急速駛去。已暗落的夕陽讓城市裏的一些高樓的頂端映在紅色的光芒中。
街邊有一個成年男人眼睛呆呆地望着空中的某處,身體輕輕地左右晃着,嘴裏不停地自言自語。
何農坐在一輛出租車裏,一輛急救車呼嘯着從旁邊急馳而過,出租車司機慢速避讓後,又駛入快車道。何農回頭看了看那遠去的急救車,然後收回目光又四處張望着。
二年多沒有回來,變化卻如此驚人,他感覺自己就像是來到一個新的星球上一樣,雖然從側面知道這個世界的變化讓人不可思議,但親身感受,還是會讓人感覺難以接受。
更新更高更先進的建築在城市裏就像是植物一樣生長,何農知道這兩年新發明的建築材料及施工技術和設備都有了突飛猛進的發展,可親眼看到還是讓人驚歎。
空中城市、空中建築、空中住宅随外可見。
看來人類的發展和效率真的是光速一樣了。
唯獨沒變的就是記憶銀行附近總是有很多人,甚至總有排隊到門外的情景。
直觀可以看到的除了新型建築物就是交通工具了,隻兩年多時間,街上很多新型的交通工具何農還隻是在視頻上見到過呢,就連出租車也是無輪低空飛行的了。
出租車有無人駕駛的,有機器人駕駛的,也有普通人駕駛的,但不管怎樣,無輪的低空飛行器還是占了大多數。何農找了好幾輛才找到這種普通人司機駕駛的最古老的四輪出租車。
“記得兩年前我離開的時候,低空飛行器還隻是有錢人玩的,現在普通出租車都是這種飛行器了,并且樣子也豐富了很多。”何農望着穿外和司機說。
“那東西啊,總出事故,現在都取消民用銷售了。”司機的口氣不是快樂的。
“不完善吧?”
“那倒不是,主要是駕駛員總出事,很多人開着就會發病,一旦駕駛員發病,就會出大事,不是撞到樓上,就是直接掉下來。”出租車司機說着,又幸災樂禍地發了一個爆炸的聲音。
“是傳染病嗎?”
“你這兩年去哪了,這都不知道嗎?”
“噢。我在網絡上大概了解一點點。”
出租車司機做了一個無奈的表情,又用手指了一下自己的頭,說:“這裏的問題。”
車快到地方時,前面好像發生了某種騷亂,隻能停下來。
“我就在這下吧。”何農付了現金。
在這樣大的城市裏,坐着一輛四輪的出租車,開車的還是一個絕對的人類,乘坐的人下車後支付的是錢币——這種場景就像是古代一樣。
“哥們,繞着走,别湊熱鬧。”出租車司機告誡何農。
何農心裏略有些不解,但也沒深想,道了謝就下了車。
“世界末日喽。”
司機嘟囔了一句,将車轉了一個彎,向另一個方向急馳而去,輪胎與地面發出着摩擦的聲音,這種聲音熟悉而又久遠。
一路上看到奇怪的事和那許多急馳的急救車讓何農認爲,這最多又是城市所面臨的一次規模較大的傳染疾病,可眼前的一切包括行人都讓何農有種奇怪而不祥的感覺,何農還不知道那是因爲什麽,隻是從表面看,一切是那樣先進美好,卻又淩亂不堪。
其實何農并不知道該上哪去找水水,他隻想先回到二年前的住處看一眼,并計劃聯系一下親朋和水水以前的同事,希望能有水水的消息。
這近半年時間裏,世界像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本來不善社交的何農,就連那些并不多的親朋竟也大多失去了聯系,何農想,找不到水水,至少也要聯系起來一些老朋友和親人。
由于交通和社會的混亂,即使再先進的交通工具,也讓何農趕了兩天的陸路才到達這座曾經生活過的城市。
何農一身的疲憊,盡管天空已經暗落,但城市照明系統還是能讓人看到對面人的表情。
街上很冷清,讓人感覺很怪異,雖然有了很大的變化,但重回故裏還是讓何農感慨萬分,那些熟悉的街道,那條熟悉的江堤,那些熟悉的樹木和那一如既往的天空……
開始何農還擔心自己的住處是不是還能存在,因爲城市的變化太大了,而近半年的時間,他都沒和陸地上的人有過太多的聯系,或許是地處偏僻的原因,這棟樓還是萬幸地保持着原來的樣子,隻是四周冷清了很多。
這是一棟很傳統普通的居民樓,十幾層,雖然隻離開了兩年多,但這種樓在城市裏已經很少見了。
何農和水水分開時,決定留着這間房,或許以後還要回來,或許有一天誰會更需要這間房,也或許失去聯系,并且還想着對方,這裏也可以作爲最後的聯絡點。
畢竟這是家。
何農的家在五樓,他家的房門沒有安裝電子識别鎖,一直是用老式有鑰匙的那種門鎖,離開時他都想過可能再也不會回來了,可他還是留着家的鑰匙當飾物挂在脖子上。
他用那把一直當飾物的鑰匙打開房門,眼前熟悉的一切映入眼簾,讓他眼裏有些模糊,何農在屋裏各處走着,屋裏還保留着他離開時的樣子。
兒子和女兒的玩具還放在牆角,妻子的化妝品還擺在小桌上,床和椅子被一些布單蓋着,書架上排滿着傳統的書藉……隻是一切都落滿了灰塵。
這裏沒有人居住的痕迹,水水一定沒有住在這裏,何農拿開他走時蓋在沙發上的布,疲憊地坐進沙發裏,雙手緊捂着臉,此時何農已是淚流滿面。
“你在哪裏?你到底在哪裏呢?”何農哽咽地自語着。
月光從窗口射進來,讓黑暗的房間有了些光亮,何農平靜了一下心情,站起來去開燈,他不知道燈還能不能打開,二年多不在家了,太陽能集中供電系統不知道有沒有損壞。
燈亮了,但很暗,好像電壓不穩。何農準備在這裏生活些日子,他開始收拾屋子,可燈忽然又滅掉了。他來到陽台,看到整棟樓都是暗的,遠處的燈光也不像以前那樣燈火輝煌,樓下很靜,不像以前那樣車來人往,這二年多,真的是發生了很多事情。
何農回進屋裏,忽然感覺很餓,他想起已經離開了很久,就算還有食物,也不能吃了,決定先下樓買些吃的回來,也是爲了平靜一下自己煩亂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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