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知張二牛忽然開口說話,卻是全然不複先前的奸商模樣,反倒增添了一股威嚴之色:“判官命佩,我可以給你們,但是我想要的,不是錢,而是……”
我疑惑:“你想要什麽?”
“你的命。”他對我一笑。
嘭!
一旁的邪七當即拍桌:“好大的口氣!”
張二牛瞥了邪七一眼:“口氣不大,我也守不了這裏這麽久。”
我倒是心無波瀾:“要我的命?怎麽個要法?”
張二牛走到櫃台後邊,輕輕一轉桌面邊角的一個圓形開關。
咔哒一聲。
整個櫃台都震顫起來,随即冒出一陣淡淡白煙。
随後,他便是彎腰而下,從櫃台的暗層裏,掏出了一把青銅鑰匙。
“很簡單,判官命佩,有能力者得知,打開密櫃的鑰匙就在我手上,你們想要,便與我鬥法三局,赢了,判官命佩就是你們的了,我決不再阻撓。輸了,與我鬥法之人……那就留下一條命吧。”
鬥法?
此話一出,倒是讓我的心頭微微一愣。
說實話,此刻的我看出了這典當鋪裏充滿了一股威嚴的氣息,但是這張二牛老闆,我卻看不出他的道行有多深。
如果隻是個江湖騙子,那完全不用在意。
更何況現在我們這邊可是一大幫子人,除了邪七和阿大,還有方天玄方馨彤,乃至狐妖姐妹,最不濟的一個沈天寶可以忽略。
怎麽說,也不是他張二牛可以随便鬧騰的。
但要是說到鬥法……
這就不好說了。
道門中人,一般遇到某些矛盾,出于公平起見,都會設下鬥法之局,并抛出賭注。
尋常鬥法之局,以友善了之。
生死鬥法之局,以精血立誓。
而一旦精血立誓,那麽輸了之後必須履行承諾,否則的話,輕則損陰德,遭受天譴,重則廢去先天靈氣,道行盡失,更有暴斃而亡的風險,實乃道家大忌。
一般來說,道家中人間的鬥法,不是生死對頭,是不會用到精血立誓的。
可念想至此時,張二牛卻是從懷中掏出了一張羊皮紙,平鋪開在的桌面上。
映入眼簾的,竟然是一方八卦生死陣法,上邊符文密布,中央更是以三清祖師之名撰寫下鬥法筆試的字眼……
是鬥法生死狀!
“怎麽樣?敢不敢?”張二牛開口笑道:“敢,就在空白處寫下名字,滴上精血,以畢生道行立誓,輸方必須履行承諾,咱們好好鬥上一鬥。”
不光光是我,邪七也是愣了一愣。
眼下的情況,顯然張二牛事先有所準備!
而既然事先有所準備,也就意味着,他可能感受的到了判官命佩陰面的召喚,但卻憑借自身道行抵禦住了指引,繼而布下道家生死狀,等待我們的到來,防止别人強取豪奪……
要知道,立下道家生死狀之後,輸的一方,必須要願賭服輸,而且背後恩怨必須就此一筆勾銷,不能再次尋仇。
也就是說,假設今天這是個圈套,一旦我陷入進去,那即便是被坑死了,邪七也不能報仇。
否則的話,以三清祖師立誓的生死狀的天譴之責,便會轉移到他身上……
來之時我就覺得此行有不詳的預感,眼下預感果然成爲現實!
還沒來得及多想,張二年便又是開口說道:“當然,還有一個附加條件。今日之事,出了這個門,大家便絕口不提。”
言語間,場中便沉默了下去。
要說唯一一個面色輕松的,就隻剩張二牛了。
此時此刻,邪七湊上來,輕聲在我耳旁開口:“子城,有詐。”
我盯着張二牛:“看出來了。”
“我說的不是這個生死局。”邪七皺眉:“而是這家夥。”
“怎麽說?”我問道。
“他的道行,隐藏得很深……”邪七面色凝重,似乎在權衡鬥法生死局的利弊。
一旁的方天玄二話不說,都已經想要沖上去直接參與鬥法,結果卻被邪七大手一攔,死死壓在原地。
“你先不要動。”
方天玄這才停下。
“給你們三分鍾時間考慮,逾時……那就慢走不送了。”
張二牛索性搬了張凳子坐在桌前,将那青銅鑰匙放在生死狀上。
隻是讓我們一衆人心頭微微震顫的是,下一刻,那張二牛卻是單手捏出兩指,往上輕輕一挑。
嗖嗖嗖嗖
一連的七八張黃符,便是閃電般從他懷中飛射而出,随後便環繞在他身旁,散出朦胧的黃光,一股淡淡的威嚴氣息,也開始從他體内透出。
更有金光符文,開始在他身旁若隐若現,而他雙指之間,更是缭繞出了一個個金光卍字符号,神異非常!
見此一幕,我心頭大震的同時,身旁的邪七更是當場驚呼出聲:“佛門高人!”
“你們還有兩分鍾的時間考慮。”張二牛又是悠然開口,緊接着便是大手一揮。
頃刻間,所有的神異景象瞬間便消失不見,而那幾張環繞在他身旁的黃符,也緩緩飄蕩落下,最後一張張飄入他手掌心中,疊在了一起。
光芒褪去之時,一股磅礴的威嚴氣勢,也開始其體内彌漫開來,震懾我們的内心。
“佛門高人,張二牛……”一旁的邪七喃喃着,随後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難怪我們查不到你的身份,原來你就是當年那名張天師!”
張二牛神色微微訝異:“哦?還有人記得我?”
我心頭凝重,問身旁邪七:“張天師?天師級别的人物?”
“恩。”邪七面沉如水:“二十年前,道中出了一個張天師,一身修爲雖未登封至極,但巅峰時期,道行卻可以硬憾十錢天師,是史上爲數不多精通道門與佛門玄術的天才,不過卻在一次意外之中,銷聲匿迹,直到現在仍下落不明,沒想到竟然在京城隐姓埋名,還開了間典當鋪……”
這下算是狠狠給我内心敲了一記警鍾。
硬憾十錢天師,那是什麽概念?
依舊是說,眼前這個相貌完全不起眼的典當鋪老闆,可以和生前的七爺打成平手!
如此說來,眼下如果我要參與這局鬥法,豈不是說……
完全等于挑戰七爺那個級别的人物?!
也便在我們震驚之餘,張二牛又是淡笑一聲,悠然開口:
“怎麽樣?怕了?你們還有最後一分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