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虛空中仿佛傳出了一道震天動地的大吼:
“殺!!”
隐隐間,我似乎看到了一位頂天立地,手持巨斧威嚴無比的男人伫立在那……
呼——
無比劇烈的狂風卷起,周遭瞬間飛沙走石!
那狂風卷走餐廳,卷走那五個喝酒吃肉的男人,卷走一切……
一股恍如千軍萬馬奔騰而過的肅殺之氣彌漫在四周。
等到我回過神來的時候,卻見眼前的中國風餐廳已然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先前那片亂葬崗。
緊接着,我便發現邪七正盤坐在地,身前平放着他那把黒木長劍,此刻嘴裏正不斷念着聽不懂的古怪詞句。
也就在我看向他的時候,他忽然睜開雙眼,抄起地面上那黒木長劍,一咬舌尖,随即一口鮮血吐到了劍身。
刹那間,黒木長劍發出淡淡的金光,卻見他直接一個略步,閃到我身前兩米,手中長劍狠狠往前一刺!
那長劍猛然刺中了倒在地上一位長着狐狸腦袋,身子卻是一席紅袍女兒身的女子。
然而,呼——
一道香風卷過,女子消失不見,長劍刺空。
邪七頭也不回,手指一彈長劍,那長劍便打着轉兒飛向了我。
“在你後面!”他大叫。
當下,我心中一驚,直感背脊發涼。
身後忽地一道勁風襲來。
千鈞一發之際,我一把抓住半空中的長劍,趕緊轉身一刺。
嗤~
這一刺,我聽到真真切切入肉的聲響。
我驚懼的看到,一張煞白的臉,距離自己鼻尖不到五厘米……
正是先前那老闆娘。
不過此時她卻長着狐狸耳朵,嘴角兩邊露出兩隻尖尖的獠牙,那雙瞳孔是尖的、還泛着青光的眼睛正死死盯着我。
而她揚在半空,指甲極長的雙手,距離我的脖子也僅有不到五厘米……
“妖孽,去死!”
身後,傳出邪七的大喝。
下一刻我便感到身旁一陣微風卷過,邪七已經來到我面前,狠狠一腳踹上了這狐妖,直接将她給踢飛出去五米遠。
嘭一聲悶響,狐妖狠狠摔落在地。
粉煙缭繞中,她竟然變成了一隻通體雪白的狐狸。
我驚呆在原地,看着手中那黑木長劍,上邊還沾染着詭異的青色血液。
邪七站在我身旁,目光如炬地盯着那隻狐狸:“就知道你這狐妖會耍詐,浪費老子一張巨靈神符。”
“巨靈神符?”我詫異。
“你以爲?”邪七轉頭看向我:“剛才給你的可不是什麽普通千軍符,那可是老子當年辛苦翻過三座大山,花費了三件寶物才從某大師手裏換來的東西,要不然,你小子可能剛才就完蛋了。”
說罷,他又轉頭,走向那狐狸,大喝道:“區區一隻狐妖,膽敢在我長生門的地盤撒野?還魅惑我小弟?不知道死字怎麽寫嗎?!”
“唧——!”
那白狐從地上一挺身,尖叫了一聲,似乎有些害怕邪七。
“今日,我便讓你形神俱滅!”邪七大喝。
然而話音剛落,卻見那狐狸從地面上一竄而起,竟張開大嘴直接飛撲向一旁躺在地上的沈天寶!
“不!”我大叫。
“你敢?!”邪七暴吼:“天地無極,乾坤借法,去!”
刹那間,足足十幾道冒着金光的黃符從邪七身上飛射而出,狠狠射向那白狐。
呼——
又是一陣香風襲來。
我驚訝地發現,十幾道黃符飛射在半空,卻全都失去了目标,随後飄飄然落在了地面上。
白狐,不見了。
沈天寶依舊安然無恙地躺在地面上。
“恩?”邪七眉頭一皺,警惕地看着四周。
卻在這時,又是一道香風卷過我的身後,那狐妖幽幽的妩媚笑聲傳進我耳裏:
“呵呵呵~我認識你七爺,紀七宮哦~”
我心髒咯噔一跳,刷一聲轉過頭去。
除了一片橫七豎八的墓碑,哪裏有什麽人?
“你,你聽到了嗎?”我轉回頭來驚恐地問邪七。
“聽到什麽?”邪七疑惑,随即他又渾身一松,放下架勢,緩緩舒了口氣:“那狐妖走了。”
“走了?”我一愣:“你真的沒聽到?”
“你在說什麽?”邪七皺着眉頭看我。
此刻我心中如同打翻了五味瓶:“那狐妖說……她認識我七爺,紀七宮。”
聽聞此話,邪七沉默下去。
半晌,才無奈地開口:“這狐妖……道行很高。”
此刻我完全不知道說什麽好。
這狐妖認識我七爺紀七宮??
怎麽可能?
可我心中忽然又想起那唐氏祭品店的老闆——唐老頭的故事來。
按照唐老頭的說法,三十年前是他們擡棺的時候放出的這狐妖,而那個年代,正好和七爺同輩……
莫非,這狐妖真的和七爺有什麽瓜葛?
“先回去吧,如果你不想你朋友死在這亂葬崗。”
邪七的話語響起,打斷了我的思緒。
“對,天寶!”我驚呼,趕緊跑過去将天寶背起,一路小跑原路返回。
隻不過邪門的是,那水晶棺早已不見了蹤影,而來時感覺無邊無際的亂葬崗,回去卻感覺根本沒多大,不一會兒便走了出來。
來到大路的時候,我看到路邊二十四小時便利店内的時鍾已經指向淩晨兩點。
而這家便利店,來的時候也根本沒有看到過……
等我們打車将沈天寶送到醫院住院時,懷中的手機響起了,電話那頭,傳來方天玄的聲音:
“子城,打你電話幾個小時,一直接不通……”
我回他:“第五人民醫院,206房,天寶在這。”
不到半個小時,我便看到方天玄帶着方馨彤和夏婷來了。
看到病床上打着點滴的沈天寶,夏婷頓時又眼角泛紅,站在那裏憋不出一句話來。
而我看到方馨彤的第一眼,想到先前在亂葬崗中那動情的一吻,心中頓覺無比古怪。
雖然那不是真正的她……
可方馨彤發現我看她,還蹙眉狠狠瞪了我一眼,我隻得尴尬地轉過頭去。
“天寶怎麽樣?”方天玄也在這時走過來問我。
“醫生說,天寶沒什麽大礙,隻是太過虛弱,要靜養一段時間。”我回答道。
“恩。”方天玄點點頭,便不再說話,走上前去和方馨彤夏婷二人查看起天寶的情況來。
此刻我心亂如麻,無奈地走出病房。
卻一眼看到坐在外圍長椅上,正擺弄着手中黑木長劍的邪七。
“過來做。”邪七對我笑笑。
我走過去,坐在他身旁:“邪七……”
他拍怕我的肩膀,笑道:“别想太多了。”
“那狐妖說,她認識我七爺……”我開口。
“認識又怎樣?”邪七依舊面帶微笑:
“或許當年,你七爺曾經捉到過她,又心慈手軟放了她呢?世事無常,誰也說不準什麽。我們捉鬼師,這一輩子注定就是和死人打交道,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珍惜眼前人才是硬道理,别空想些有的沒的。你看,病房裏不都是你朋友嗎?還有,你大哥我不就坐在你身邊嗎?你沒事去想你死去的七爺幹嘛?”
我撇撇嘴,笑道:“也是,沒什麽好想的。”
隻是,我不由得又在心中暗暗歎息——
從自己十八歲生日以來,古怪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壓根兒就沒停過。
或許和七爺說的一樣。
我天生雙魂,身承大兇,命運早已注定,我日後的道路,必定大兇大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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