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那具飛屍,後來怎麽樣了……”
我一驚,趕緊走到邪七身邊,卻見他擡擡手,示意我不要動他。
張袁一愣,随後說道:“後來,我聽說好像是長生門的一位道長把那具飛屍鎮壓了……”
“你……你還記得當年那具飛屍長什麽樣嗎?”邪七聲音有些顫抖。
張袁回憶起來:“官服,身上捆着鎖鏈,那臉像是被人用針縫過,密密麻麻的很是猙獰可怖……”
“這就對了。”邪七捂着胸口,又閉起了眼睛。
我小聲問他:“怎麽?是有什麽古怪?”
他猛地睜開眼看我:“我們碰到的這具飛屍,就是十年前長生門碰到的那隻。”
我訝然:“怎麽會?那當年他們爲什麽不直接把這飛屍給消滅了?”
“我不知道,咳咳咳……”邪七咳嗽起來:“當年我隻是聽說在湘西附近有屍煞害人,卻沒聽說是飛屍,而且我昨晚很奇怪,那飛屍身上的那些鎖鏈,分明就是長生門的捆屍鎖……”
“你的意思是……”我驚疑不定。
他沉吟了一下,緩緩開口:“唉——恐怕是長生門裏,有人已經誤入歪道,而且能夠隐瞞,說明地位還不低……”
一旁的張袁面露疑惑:“兩位長生門的道兄,聽你們這麽說,這件事……”
“對于你師傅的死,我表示同情……”邪七打斷他,淡淡開口。
“先别管那麽多了,你的傷很重,得馬上醫治啊!”我趕緊打斷他的話語,随後看向那張袁:“你真的沒辦法醫治嗎?”
他遲疑了一下,才開口:“傷口的話,其實還好,并沒有傷到内髒,請個郎中熬些草藥,包紮起來休息個把月能下地。主要是那屍毒,隻能用蛇膽砸碎熬藥,還有糯米,應該可以延緩一下他的傷勢,可要說治好……”
“沒用的。”邪七開口。
我激動:“要不,我們現在回京城,去找龍前輩,他那麽厲害,一定有辦法的!”
“别。”邪七一驚:“這件事,千萬不能讓長生門的人知道……”
“那你的傷怎麽辦?”我問他。
“普天之下,能治好我這傷的,還有一個派系。”邪七看着我。
“是誰?”我疑惑。
“苗蠱派。”
苗蠱派?
我頓時怔住,腦海之中浮現起一道身影來——
苗蠱派第七代掌門,方天玄!
這家夥神秘的身份,他進入古墓的目地,還有那在修羅地宮中忽然變得冷酷暴戾的眼神和迅捷的身手,以及那長得和巫毒教大祭祀一個樣子的姥姥……
這些,至今在我心底深處都還是個謎。
聽到邪七這麽一說,我忽然想起了那天被架着離開的時候,方天玄後腰處也受了很重的傷,但是他卻依舊能夠行走自如……
“苗蠱派蠱術天下第一,隻有他們的密蠱,能夠解我身上的屍毒。”邪七虛弱開口。
當下,我激動道:“太好了!我正好認識苗蠱派第七代掌門!你一定會沒事的!”
這下邪七反倒一愣:“你認識苗蠱派掌門?怎麽會……”
我點頭:“是的,他叫方天玄,正巧就是我舍友,上次你找我找不到的時候,我就是和他進入古墓,手機沒有信号……”
當下,我便将之前古墓之中的經曆簡明扼要地告訴邪七。
同時,還将大祭祀長得和方天玄姥姥一個樣子的事情告訴了他。
不曾想他聽完,直接笑了起來:“哈哈哈哈,造化弄人啊,造化弄人……”
我疑惑:“怎麽?”
他看着我,慘笑道:“你不知道?苗蠱派和巫毒教在多年前本是一家,隻不過後來分了出來,苗蠱派主蠱術毒蟲,巫毒教主巫術招魂,而你口中所說那方天玄的姥姥,十有八九就是巫毒教大祭祀的親姐姐,她們是孿生姐妹。”
“啊……啊?”我驚訝,問他:“那又怎樣?方天玄是我朋友,我去求他,他一定會救你!”
“救我?”邪七嗤笑:“你别忘了,我們剛剛和巫毒教大祭祀結仇,還殺了她們一人,你那朋友的姥姥就是大祭祀她親姐,你覺得,他會幫我?或者說,他能幫得了我?”
我怔住。
是啊,前幾天才剛剛和巫毒教的人結仇,沒想到大祭祀又是方天玄姥姥的親妹妹……
但我當下心一狠,對着邪七咬牙道:“放心,我不會讓你死的。”
邪七一笑,又是閉上了眼睛,輕聲歎道:
“因果循環,牽一發而動全身啊。看來,改命玉依舊是維持不住我的命理,閻王要人三更死,不會留人到五更啊,唉——”
接下來,張袁不忍再看,便去準備藥材幫邪七療傷。
而邪七的傷勢太重,我也根本不敢再随便打擾他。
隻是邪七從那之後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閉着眼睛,安安靜靜的,嘴角還帶着一股仿佛解脫般的釋然微笑。
第二天清晨,邪七便有了症狀。
先是手指和腳趾發黑,然後便到嘴唇變成紫黑色。
再然後,他右胸膛的傷口開始化膿,緊接着那附近的大片皮膚開始一片片的潰爛,渾身皮膚暗黃無比。
我不小心碰到他的身體,赫然發現他身體硬邦邦的,似乎開始在僵化。
最主要的,他不能照射到陽光,白天的陽光射在他身上,竟然冒出陣陣白煙,驚得我趕緊将他移到陰暗處。
但即便是這樣,邪七面上依舊挂着微笑,呼吸均勻,雖然額頭不斷冒着冷汗,可卻一言不發。
不哼聲,不呻吟,不痛呼……
我根本不敢想象他現在究竟在忍受着什麽樣的痛苦……
就連張袁喂他吃蛇膽,他也沒理會,而鋪在他身旁用以阻止屍氣擴散的那些糯米,也都全部變得焦黑。
我怎能眼睜睜看着邪七死?
他救了我不隻一次,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他死去!
我焦急地撥通了方天玄的号碼,可卻發現這裏是鄉下,根本沒有信号,一連十幾次手機裏傳來的都是無法接通。
唯一能撥通的,僅僅是110。
沒辦法,我隻好在當天夜裏,讓警察将邪七接出了湘西,來到城中,并連夜轉回京城。
回到京城,我大半夜的第一時間叫來沈天寶,兩個人輪流背着他将他安頓回他的出租屋内。
沈天寶看着屍毒發作的邪七,很是驚慌:“子城,這家夥是誰?咋地皮膚發黑?而且那傷口,你怎麽不送他去醫院,啧啧啧……”
“他是我大哥。”我回他。
這也是我第一次打心底裏承認邪七是我大哥的身份,當然,即便很多年之後,我依舊很慶幸,在自己還懵懵懂懂的時候,有他在指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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