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戰勝利後,當局裁減軍隊。28集團軍番号被撤消,幸好他還兼個73軍軍長,才沒被辦理退役。可唐金山已在抗戰勝利前夕升任74軍軍長,現在反而和魯文才平起平坐了,魯文才當然有些不服氣了。從唐金山方面來說,他認爲他一直是跟随老頭子,可魯文才有一段時間離隊了,回來後還是比他的職務高。還有,唐認爲,抗戰期間魯文才不如他打仗打得好。所以,兩個人總是這麽互不服氣。
這會兒,韓林看了看手表,大聲說:“諸位,到時間了,請大家入座吧。”
衆人剛剛落座,就聽門口有人喊:“陳長官到!”話音剛落,陳墨崧大步走進來,他走到會議桌上方,軍官們馬上起立,一起向他行注目禮。陳墨崧擺擺手,大家又一起坐下。
陳墨崧坐上座,軍長們坐兩側,大家正襟危坐,神情嚴肅。會議正式開始前,尚小琴、徐勵等幾個男女記者走進來對會場進行拍照,然後,他們被警衛人員請到外間的休息室。
“各位,”陳墨崧兩手拄着桌面,注視着大家,“今天召開這個會議就是爲了制定即将開始的魯河會戰的作戰方案,此戰将一舉殲滅當面的黃淮海共軍,加速全國戡亂大業的早日勝利。當然共軍也不甘心失敗,據空軍連日來的反複偵察,共軍最近在魯河兩岸修起多層野戰工事,防禦縱深可達幾十裏。另外,共軍還在西線的運河一帶架設十幾條浮橋,并有大批部隊向我西線重鎮雲城運動的迹象。顯然共軍是想與我對抗,企圖保住其匪區。”
說到這裏,他擺擺手,坐在他後面負責記錄的女秘書,一個粉面桃腮、被美式夾克勾勒出修長身材的年青上尉孫芸芸趕緊起身離開桌子,拎着黑色皮包走到會議桌跟前,從包裏掏出一大摞航拍照片,分發給軍官們。
陳墨崧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潤潤嗓子,放下杯子接着說:“螳臂當車,自取滅亡!不管共軍如何頑抗,我軍都将鏟平匪禍,實現天下大治。當然,爲了萬無一失,我們還需要集思廣益,暢所欲言。各位對會戰有何高見,不妨在此直言相告。”說完開場白,他坐了下來。
坐在左邊第三位的唐金山第一個起身發言,他臉色紅潤,眼睛放光,拄着桌面的兩手不住地抖動着。“首先,我們要搞清楚一個關鍵問題,共軍這樣大修工事是虛張聲勢還是确實想跟我軍打一仗。根據我偵察人員潛入共區偵察到的情況來看,共軍的确想打這一仗。噢,這是我偵察人員偷拍的照片。”
他随即從皮包裏掏出一疊照片分發給軍官們,見衆人紛紛點頭暗自得意,然後接着說,“政治、軍事、經濟三方面的原因促使共軍要在魯河打一仗。政治方面,魯河縣是黃淮共區首府,一旦丢失對共軍影響很壞。去年10月,我軍攻占江淮共區首府楚州以後,江淮共軍情緒波動很大,還有人因此逃跑。所以現在共軍決不可能輕易放棄魯河。軍事方面,魯河地區是東嶽、天海等地共區的南大門,一旦丢失,這些地方将直接面臨我軍威脅。經濟方面,魯河平原是黃淮共區的糧倉,據共黨投誠人員供認,共黨在這裏收的公糧占整個共區的三分之一,稅收占五分之二。共軍自己在魯河平原種的糧食可供四十萬人吃一年。這麽一塊大肥肉,共軍願意随随便便地放棄嗎?”
他的這番分析引得多位軍官沖他點頭,連正在做記錄的孫芸芸也忍不住擡起頭,眨着一對亮晶晶的黑珍珠,給他送了一盤據說是用秋天菠菜簡化濃縮制成的秋波。
此刻,他眼睛更亮了,“共軍現在是孤注一擲,铤而走險。而我們應該抓住有利戰機,發起強攻,聚殲共軍于魯河城下!具體步驟是,我軍在南線組織兩個突擊兵團由飛機掩護,坦克開道,分别從共軍防線兩翼同時實施突破,向魯河縣城實施向心突擊。同時,我北線部隊也組織一個突擊兵團向南推進。這樣,我三路大軍就可在魯河城北的興業鎮一帶會師,将共軍主力分割包圍在魯河一帶,最後将其全殲。當然,共軍打仗曆來是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走。爲此,我軍還将在西線雲城一帶部署相當數量兵力,防止共軍向西逃竄。”
停頓一下,他的臉上泛起得意的笑容,“這樣,共軍可就成了甕中之鼈。哈哈哈!”
在唐金山講話的時候,坐在他旁邊的11軍中将軍長鍾立夫一個勁地點着頭,他大約四十歲,四方臉兩邊各長一個大耳朵。
唐金山落座以後,屋子裏靜了一會。坐在左邊第一、第二位的韓林、張轲,坐在右邊第一位的文達一起瞅着唐金山,面帶微笑地點了一下頭。這時坐在他正對面的魯文才起身發言了,“兄弟對唐軍長的南北夾擊、西線封堵方案十分贊同。隻是,對兩翼包抄,向心突擊,兄弟還有不同看法。”
一直被同僚們贊許的目光捧得春風得意的唐金山一聽這話,頓時臉色一沉,他狠狠地瞪了魯文才一眼,耐着性子聽魯文才繼續慢條斯理地說下去。
“據我所知,兩翼包抄、向心突擊是二戰期間蘇俄和德國在攻擊對方時經常采用的戰法。從戰地實效來看,這也不失爲克敵制勝的法寶。但是這一戰法需要消耗大量的武器彈藥。攻擊者需要上千架飛機掌握制空權,需要上千輛坦克一路沖殺,需要上千輛裝甲車搭載步兵兵團,需要有上萬門重炮的摩托化炮兵向對手進行不間斷的火力壓制。但是目前,我們現在有這麽多的飛機、坦克、裝甲車和重炮嗎?沒有!當我們不能對共軍實施從空中到地面的連續立體火力壓制時,我們的突擊兵團在插入共軍縱深後,就很容易遭到共軍優勢兵力的包圍攻擊,任河圩戰役不就是一個慘痛的教訓嗎?”
坐在魯文才旁邊的李伯濤、黃天峽互相對視了一眼,一起面帶微笑地點了點頭。
唐金山不滿意地沖魯文才翻了一下眼皮,“那你說,我們該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