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甯靜的夜晚

天色灰蒙蒙的,雖然是白天,卻不見太陽的蹤迹。大團大團的烏雲漂浮在低空,還不斷地翻滾着。與天空的陰沉相反的,是大地的慘白。淮河北部的土壤裏含有大量的堿性鹽水,冬天氣溫驟降,鹽水上凍,土壤硬結。氣溫回升時,鹽分融化,鹽水滲出土壤。太陽一曬,水分蒸發了,鹽分變成白花花的鹽花附着在土壤表面。氣溫再次驟降時,沒蒸發的鹽水也凍結成鹽花,附着在土壤表面。鹽花多了,便成了大片鹽堿地。遠遠望去,就像大地長出了一層白霜。鹽堿地上沒有莊稼,隻有已經發黃的雜草和幾棵揚樹、柳樹。隆冬季節,這些掉光了葉子的樹木孤零零地立在鹽堿地裏,無精打采,單薄纖細的枝條在被西北風肆意抽打。

第一師是最後撤退的部隊,1947年1月1日,他們撤過隴海路,向北轉移。走在不很平坦的公路上,戰士們耷拉着腦袋,一言不發。西北風嗚嗚地刮着,吹在臉上,像刀割,又像針刺。戰士們心裏壓着林河失利的石頭,現在又遭遇西北風的襲擊,心情更加沉重,臉色就像天色那樣陰暗。

在跨過隴海鐵路的時候,戰士們像得到暗示似的,紛紛轉過頭去,凝視着屬于江淮的土地,不像磨刀石那麽平坦卻很開闊的地表,雪白的鹽花,發黃的雜草。一些人控制不住自己,眼眶裏頓時充滿淚水,順着臉頰簌簌直淌。

精瘦的教導員高哲騎馬從戰士身邊過去的時候,注意到了戰士們的情緒變化,随即轉身對并排騎馬的馮滔無奈地搖搖頭,“八年抗戰那麽艱苦,那麽殘酷,我們都沒把江淮根據地丢掉。現在自衛戰争才打了半年,我軍主力就撤出江淮。部隊裏南方人很多,從江南到江北,再到淮河以北,不管怎樣,部隊還是在江淮,戰士們心裏還能勉強接受。這一出了地界,戰士們的情緒就有波動了。得想想辦法穩定人心,否則會影響部隊戰鬥力的。”

馮滔緊閉着嘴巴,他還在爲不能與久别的戀人重逢而惆怅。此刻,高哲的話頓時引起他新的思考。在林河失守後,上級沒有下令分散打遊擊,是因爲遊擊戰隻能零敲碎打,不能大量消滅成建制的敵人主力。過去用遊擊戰打鬼子是由當時惡劣條件決定的,現在我軍裝備和戰鬥力都比從前有很大改善,已經有能力打大仗了。所以現在,上級甯願主力後撤也不分散打遊擊,就是爲了集中兵力打大殲滅戰。想到這裏,他暫時抛開了相思煩惱,充滿信心的說,“穩定人心的最好辦法就是打大勝仗。等着瞧吧,好戲還在後頭呢。”

一架塗着青天白日标志的國民黨c-47型飛機飛到黃淮地區上空作超低空飛行。

坐在機艙裏的陳墨山拿着望遠鏡透過舷窗眺望地面,興奮得腮幫子上的肌肉不住地跳動,他邊看邊對坐在對面的蔣安邦說:“此番會戰,我方雖說損失了69軍,但是把****全部趕出了江淮地區,應該說,這是一個戰略上的巨大勝利!老弟,我對别人不敢說,但對你不必隐瞞。會戰開始前,我自己估計,能拿下共黨兩座縣城就算萬幸了。想不到,一下子就把****的老窩全給端了,哈哈!當然了,****是不甘心失敗的,問題是,他們現在地盤小了,回旋餘地也就小了。相反,導緻他們失敗的可能卻大了。老弟,你以爲然否?”

蔣安邦臉色陰沉,一直低頭不語,見長官問話,他擡起頭,苦笑了一下,“陳長官,我原以爲江淮戰事會久拖不決,想不到共産黨這麽快就敗退黃淮了。現在回想我在戰前說的話會被喜歡揪辮子的人當做悲觀情緒和投降論調,真是追悔莫及呀!”

陳墨山放下望遠鏡,笑眯眯地對他說:“老弟不必自責,當時誰也不敢自吹自擂。這些天,我也在認真思考老弟的忠告。過去,我們對共産黨總想斬盡殺絕,不論拿不拿槍,一概不留。但殘酷的現實說明,這個做法是失敗的。爲了黨國的長治久安,在我們對北逃****的下一次會戰取得勝利之後,我将親自面見總裁,懇請他改弦更張,适當保留一些不拿槍的共産黨,讓他們耍嘴皮子好啦。”

蔣安邦臉上浮起一絲笑容,點了點頭,“這樣就好,這樣就好。”

“老弟,老頭子昨天打電報通知我,鑒于戰事北移,江北行營機關從今天起北移到金堰市。文參謀長率先遣組已在今天上午出發到金堰去了,我們很快也要去那裏了。”

“噢?”蔣安邦眼睛眨巴了一下。

穿灰色棉大衣的常戈和羅正平騎馬跟着部隊前進,這時從前面飛馬跑來一個青年幹部,到了跟前,他勒住馬頭報告說:“首長,黃淮部隊派人來聯系了。”他擡手一指,隻見一小隊穿灰色棉軍服的解放軍騎馬從前方奔來,到了跟前,他們勒馬停下,爲首的是個三十多歲的彪形大漢,他膚色黝黑,系在腰間的皮帶上挂着手槍,他向常戈和羅正平欠一下身子,“你們就是羅政委和常師長嗎?”

“我是羅正平,”“我是常戈。”

“我是黃淮解放軍魯河軍分區司令員何大印,奉黃淮解放軍石司令員命令在此迎接二位首長。”何大印敬個軍禮,羅正平和常戈随即還禮。接着何大印從口袋裏掏出一個信封遞給羅正平,“這是谷司令員給你們二人的信。”

羅正平從沒封口的封皮裏掏出一張折疊過的信紙,打開信紙,向常戈擺一下手,常戈湊過去,見信上寫着:“羅常兩同志:我已赴魯河縣龍頭鎮與石川同志會合,商讨兩軍聯合作戰問題。時間緊急,未及面告。據魯河軍分區何同志說,黃淮方面已指派魯河軍分區負責接待江淮第一師。第一師可在魯河縣宿營休整,等待新任務。谷雨。”

羅正平把信交給身後一個青年幹部,然後把手伸給何大印,笑着說:“何司令員,這下可要麻煩你們了。”

“嗨,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何大印爽快地握過羅正平的手,接着又握住常戈伸過來的手。然後撥轉馬頭,和羅正平常戈并行。何大印邊走邊說:“石司令員指示我們,從現在起,魯河軍分區歸第一師指揮。聽說你們損失不小,他特意交代我們,要動員一批地方武裝和基幹民兵補充到第一師。你們是老部隊,能和你們并肩戰鬥,這是我們的福氣。”

“哪裏哪裏,”羅正平淡淡地一笑,“大家是相互學習,共同進步。”

“政委說的對,”何大印高興地伸手望前一指,“前面就是第一師的宿營地杏花村、王西村、李家台、陳家莊,鄉親們把吃的、住的、用的都安排好了,到了這兒就是到了家,請吧。”

常戈心頭一熱,高興地臉上放出紅光,打趣地說:“這可真是,借問炊煙何處有,司令遙指杏花村!”

龍頭鎮,瘦小精悍、圓臉凹眼眶的谷雨和高大魁梧、濃眉大眼的石川會面了。

“報告老首長,谷雨前來報到。”穿灰色棉軍裝的谷雨見穿深灰色棉軍裝的石川站在院子門口迎接他,他趕緊立正敬禮。

石川慌忙還禮,上前抱住谷雨,激動的神情裏帶了一點責怪,“你呀,怎麽還跟我來這套呢。你現在是獨當一面的戰區司令員了,跟我平起平坐啦,你這麽一來,我可受不了喲!”

“老首長,你說這話就見外啦!”谷雨态度很真誠,“從南昌起義開始,我就在你手下工作。一轉眼,二十年了!于公于私,你都是我的老首長,老大哥。現在,這層關系不會因爲我的職務變化而變化的。”

石川感激地點點頭,伸手做個請的姿勢,兩人以及他們的随員一起進了院子。這所宅院高大、寬敞,所有的房屋和圍牆都是用紅磚砌的,房頂、牆頭和門樓上都鋪上青瓦,屋脊兩頭和房檐的四角全都翹起來,形成一個優美的弧度。

到了堂屋,兩人坐到靠東牆的太師椅上。谷雨發現,屋裏的設施頗爲豪華。房梁、立柱都是用松木做的,梁上刻着花鳥蟲魚,柱子上刻着龍鳳。牆上刷着白石灰,地上是一層平整的松木地闆。屋裏錯落有緻地擺放着精緻考究的八仙桌、太師椅、茶幾、香案。瞅了一圈,谷雨驚訝地說:“老首長,這房子的主人是個大地主吧?”

“是的,他姓崔,還是個大漢奸呢。抗戰勝利時,他怕被人民清算,逃到金堰了。”石川望着谷雨,深情地說:“谷雨啊,我們有五年沒見面了吧?”

“不,應該是六年。”谷雨俏皮地擠擠眼睛,“你忘了?今天是1947年元旦。”

“噢,忘了忘了。”石川拍拍額頭,自嘲地說,“唉!老了,這腦子跟不上趟了!”

“嗯?”谷雨一愣,“老首長,你到今年也隻是四十七歲,我也不過四十歲,你怎麽老了呢?”

“噢,咱們不拉閑呱了,談正事吧。”石川站起來走到屋子中央的八仙桌跟前,拿起桌上的一份電報遞給随後也走過來的谷雨:“這是毛主席昨晚發給我的電報,司令員同志,你就把擔子挑起來吧。”

谷雨看完電報後吃了一驚,原來******在電報裏詢問谷雨是否已到魯河,還說兩軍會合後應該實行統一指揮,由谷擔任司令員,石當副手。此時谷雨搖了搖頭,“中央這個安排讓我很不安,我怎麽能在你石司令上面呢?”他随即轉身面向東牆套間,“衛參謀。”

東牆套間的藍布簾子開了,衛儀走出來。谷雨對他一擺手,“你馬上用我的名義給中央發電報,說明石司令抗戰以前是我師長,抗戰期間是我上級,請求中央以石川同志爲司令,我當盡力協助。噢,用我們江淮部隊的電台發報。”

“是!”衛儀答應一聲,轉身就走。石川連忙說“回來”,還伸手拉衛儀,但沒拉住他。

眼看着衛儀出去,石川一把抓住谷雨兩臂,又埋怨又感激地說聲:“你呀!”

谷雨微笑着擺擺手,“他叫衛儀,原先在第一師當參謀,昨天才調到我這裏。以後少不了你石司令多多指教。噢,司令員,情況緊急,你快給我說說形勢吧。”

“好,好。”石川指着桌上攤開的軍用地圖說:“據可靠情報,在江淮部隊撤退後,南線敵人随即尾追過來。同時,北線敵人也開始大規模調動,企圖把我們包圍消滅在這裏。”

“好陰險呐!”谷雨瞪大了眼睛,接着他拿起桌上的幾份敵情通報看了看,“從目前态勢來看,南線敵人比較猖狂,北線敵人卻很謹慎。我認爲,隻要全力擋住對我威脅最大的南線敵人的進攻,北線敵人是不會輕舉妄動的。”

“唔,有道理。”石川點點頭,微笑着說,“這一仗具體怎麽打,談談你的主意吧?”

杏花村,分别位于村口大道兩旁的兩棵楊樹上挂起了一塊紅布橫幅,上面挂着用黃色剪紙拼成的大字“熱烈歡迎江淮部隊的同志們”。

早已等候多時的鄉親們見第一營來了,紛紛圍上來,拉着戰士們的手,熱情地問寒問暖:“同志,你們辛苦了,吃的住的都給收拾好了,快進屋吧。”

戰士們望着橫幅和鄉親們的笑臉,心裏熱乎乎的,連一直陰沉着臉的郭林都張開了笑臉,泛出了紅光。

天黑以後,無數星星布滿夜空,密密麻麻,閃爍不斷。一彎新月轉出雲層,發出皎潔柔和的亮光。

杏花村,家家戶戶的廚房裏,爐火熊熊,蓋着鍋蓋的大鐵鍋不住地冒着熱乎乎的白氣,散發出小米飯的香味。廚房房頂,一股股炊煙順着煙道竄出煙囪,轉眼間消失在寂靜的夜空裏。

村子西頭一戶人家的西廂房半敞着門,屋裏亮着油燈,馮滔坐在炕上趴着炕桌正在寫材料,聽見有人敲了兩下門就擡起頭,隻見一個穿灰棉軍裝的年輕女同志站在門口,她彎眉細眼,櫻嘴桃腮,右手裹着紗布,吊着繃帶。“噢,是金嗓子曹敏,快請坐。”馮滔帶着微笑下炕招呼道,等曹敏進來坐到炕上後,見她手上紗布滲出的血迹已經發黑,就關切地問,“這裏馬上就要變成前線了,你怎麽還不轉移呢?”

曹敏淡淡地說,“電台暫停播音後我不想閑着,就在這裏幫忙做些支前工作。”随後,她瞅着馮滔,眨巴着比油燈還亮的眼珠,臉上浮起大團紅暈,“我在白區看你演戲時就被你深深吸引住了,那時我就想,你要是自己人該多好呀。嘿嘿,想不到,你還真是自己人。我的馮營長,說起來,咱倆還挺有緣分呢。”

馮滔聽出她話裏有話,沒有吭聲,沉默片刻,說:“小曹,我現在隻是營長。”

曹敏臉一紅,眼睛溜圓,露出潔白的小虎牙,“我要是想當官太太,在白區能當國民黨的上将夫人,在這邊能當共産黨的軍區司令夫人,可我不稀罕!我喜歡的是男人的魅力,不是他的官位!”

馮滔感激地點點頭,随後又低下頭。“我在白區已經有了愛人,總不能腳踩兩隻船吧。”

曹敏一愣,“你們結婚了嗎?”見他搖頭就松口氣,“你來這邊快四年了,好象一直都沒聯系吧。既然這樣,你們的緣分就算結束了。所以你們現在誰另有所愛,都沒有錯。”

這話戳到了馮滔隐痛處。他眉頭緊皺,臉色陰沉。當初離開重慶時,他還以爲隻是暫時分别。可沒想到,這就一直沒下文了。三年多來,他和她音信不通。現在江淮地區被迫放棄,形勢惡化,預約的浪漫遙遙無期。這斷了不好不斷也不好的矛盾纏着他,他怎能不煩惱呢?

曹敏見他沉默,心裏更加歡喜,她笑吟吟地站起來,盯着馮滔,突然撲上去,吻了馮滔腮幫子一下。

偏偏這時,小毛小蔣一步跨進來,見此情景驚得嘴巴像吞了個大皮球似的。曹敏這會兒害羞極了,慌忙背過身去。

還是馮滔十分冷靜,慌忙陪出笑臉,“噢,别誤會,這、這個女同志最近要演一出戲,這、這個愛人送别的戲老是演不好,就、就叫我陪她練練。”

曹敏驚訝地擡起頭瞅着馮滔,心裏嘀咕,乖乖!真是個雙料明星,挺會随機應變的。

小毛對這個解釋顯然不感冒,他瞅瞅曹敏,又瞅瞅馮滔,眨巴着小眼睛,“我說營長,其實呀,人生就是大舞台,戲是永遠演不完的。你們繼續演吧,我們就、就不打擾了。”

曹敏掃興地擺擺手,“算了算了,還是你們談工作要緊,馮營長,我先告辭了。”說完話,她朝馮滔甩了個飛眼,款款地出去了。

小蔣瞅着她的背影,又回頭瞅着馮滔,連連咋舌,“哎喲,人家咋不找我練呢?”

“去你的吧。”馮滔輕輕捶了他一拳,三人一起笑了。

小毛臉上的笑容很快就消失了,他掏出一張鈔票往炕桌一摔,臉色一沉。“營長,我們可是來告狀的。我們江淮部隊手裏拿的是江淮币,到了黃淮解放區想買東西,可人家不收,說必須兌換成黃淮币。但是黃淮解放區目前又沒有專人負責兩家鈔票的兌換和結算業務,這樣一來我江淮部隊手裏的鈔票到了黃淮解放區就是廢紙一張。你說氣不氣人呢?”

小蔣也撅起嘴巴,腮幫子氣鼓鼓的。“營長,我可是跟那些黃淮幹部吵過幾次架了。我說都是******出的票子,怎麽到了你們這裏就是廢紙了?他們說什麽他們不管******出票子的事,他們現在隻管收黃淮币。你聽聽,這是什麽話呀?”

馮滔馬上神情嚴肅起來,“小毛、小蔣,不許這樣跟黃淮同志說話。你們心裏有委屈我能理解,你們反映的問題也确實應該需要解決。我一定把你們的意見向上級反映,争取盡快解決。但是,你們跟人家吵架是不對的,這會影響同志之間戰鬥團結的。”

小毛小蔣低下頭,雖然臉上還是帶着不滿,但是沒有吭氣,此時小毛收起了鈔票。

郭林帶着幾個穿嶄新的灰色棉軍裝的戰士走進來,“營長,魯河縣委剛剛給我們補充了一批地方部隊的同志,”郭林一進門就笑眯眯地,并指了指其中一個二十出頭的高個子戰士,“這是班長梁永泉,他們一個班都來了。”

“梁永泉同志,歡迎你們。”馮滔走過來,高興地握住他的手。梁永泉微笑着點點頭。

“噢,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是我們營長馮滔同志。”郭林指了一下馮滔,俏皮地擠擠眼睛,“他以前是個大明星,在上海香港重慶演話劇、演電影,迷倒好多人呢!特别是迷倒好多女人!”

馮滔被說得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過了片刻,他擡頭對郭林說:“郭連長,一連一班就剩小毛小蔣兩個人,幹脆把這個班集體編入一班,班長還讓小梁幹吧。”

郭林點點頭,接着指了指旁邊的小毛小蔣,“這是一連一班的戰士毛福海、蔣孝天,你們認識一下吧。”

毛福海、蔣孝天走過來與梁永泉握手,微笑着說:“梁班長,請多關照。”

“大家相互學習嘛,”梁永泉笑着說,“我們莊上有戶姓茅的,他那個茅是茅草的茅。請問,你這個毛是怎麽寫的?”

小毛愣了一下,沒有馬上開口,他旁邊的小蔣插話道:“就是毛主席那個毛。”

“媽喲!”梁永泉吃驚得張大了嘴巴,“原來你跟毛主席還是一家子哩!”

“不敢當,不敢當。”小毛頓時鬧個大紅臉,“毛主席是湖南湘潭的,我是浙江奉化的,根本叙不上了。”

“哎,這一筆寫不出兩個毛字,你們至少五百年前是一家吧。”

“行了,你們别擡舉他了,他跟毛主席的确叙不上,不過嘛,”小蔣眨巴一下眼睛,“他跟******倒是能叙上的,他的大姐毛福梅是******的原配大老婆,算起來,他還是******的正宗大國舅呢!”

“你胡扯些什麽?”小毛沖小蔣一瞪眼,“我跟毛福梅出五伏了,我們兩家沒啥來往。”

“哎?不對呀!******的老婆不是宋美齡嗎?國舅不是宋子文嗎?”梁永泉笑着說。

“宋子文算哪門子國舅?”小蔣嘴巴一撇,“******除了毛福梅,還有姚怡誠、陳潔如兩個女人,宋美齡連西宮都挂不上!”

“哎,你怎麽對******家裏這麽熟呀?”梁永泉越發産生了濃厚興趣。

“他呀,是******的侄子,蔣家王朝的鐵杆皇侄!是僅次于******、蔣緯國的第三号皇位繼承人。”小毛拍了拍小蔣肩膀說。

“媽喲!”梁永泉眼珠子差點瞪出來。

“别聽他胡說,”小蔣急得滿臉通紅,“我、我跟******也是出五伏了!我們兩家也沒有什麽來往。”

梁永泉瞅着小毛小蔣,驚訝得合不攏嘴,“你們倆,一個國舅,一個皇侄,你們倆是咋參加革命的呢?”

小蔣淡淡地一笑,“鬼子來了,國民黨的兵跑了,我們不想當亡國奴,就參加共産黨的抗日遊擊隊。”

梁永泉撲哧笑了,“那你們兩人之間咋喊呢?”

小毛笑了,“我和他是同鄉同學同齡人,又一塊參加新四軍,當然以兄弟相稱了。”

小蔣歪歪嘴,“他不是毛福梅親兄弟,我不是******親侄子,我當然不能喊他娘舅了。”

“哈哈,”大家都笑了,随後大家坐到炕沿上。梁永泉望着馮滔,瘦長臉上充滿了疑惑,“營長,你是咋參加革命的?”

馮滔笑了,“因爲信仰共産主義,我加入了共産黨,原先是在白區工作。後來因爲情況變化轉移到新四軍。”

梁永泉還是有點疑惑,“那你怎麽沒在文工團繼續演戲呢?”

馮滔苦笑着聳了聳肩,“我跟文工團沒緣分呐。參加新四軍沒多久,就趕上鬼子大掃蕩。爲迎接反掃蕩,文工團男演員全都分到作戰部隊,我就這樣離開文工團。抗戰勝利後,我倒是回到了文工團,可我在白區演風流小生演慣了,演什麽角色都像上海小開,演不來标準的工農兵。我不甘心坐冷闆凳,趕上作戰部隊要人的時候就第二次離開文工團。”

郭林笑着說:“馮滔在文工團就是享受團級待遇,下部隊時因爲林河軍分區三團有政委,他隻能當副政委。自衛戰争爆發後,三團損失很大,不久根據上級指示,三團餘部并入主力老一團,因爲老一團已經有副政委,他就當了一營營長。”

梁永泉望着馮滔,感慨地晃晃腦袋,“你做官越做越小,你不覺得吃虧嗎?”

馮滔神情嚴肅,“我要是貪圖個人利益,就不會在白區參加被國民黨當局視爲土匪的共産黨了。”

梁永泉心頭一顫,沒有說話,欽佩地點點頭。

這時,高哲走進來。梁永泉随即上前敬禮,笑着說,“教導員,你還認得我嗎?”

“梁子,是你呀!”高哲走過來握住他的手,高興地說:“幾年不見,當上解放軍了。”接着高哲面向大家,“這是我當年的老房東梁大爺的兒子梁永泉,那時我是八路軍獨立第一團的排長。梁子,告訴你,我們這個師的前身就是當年從這裏南下江淮的獨立一團。”

随後大家坐到炕沿上。高哲望着梁永泉,感歎地晃了晃腦袋,“小梁,你們來了好哇!在長江南北經過六年艱苦轉戰,老一團老骨幹犧牲了不少,但是我們又不斷地補充了很多新鮮血液。所以我們這個部隊不僅沒有垮,相反還發展壯大起來。原先的一團先後發展成新四軍獨立第一旅,江淮解放軍第一師。現在,我們又回來了!”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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