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烨安沉聲打斷葉初夏的話:“我雖然是大平的七皇子,但現在還是喬國皇帝,就算賢妃當真是想讓我回國頂替九皇弟即位,大平的王臣們也不會答應的。”
但葉初夏并不這麽想,頓下了爲卞烨安擦拭頭發的動作,與他面對面相視。
“現在大平根本無人主持大局,賢妃在後宮再精明果斷,但這朝堂上的事情畢竟不同于後宮,甯國又霸道至極,大平的王臣們的不滿想必積攢已久,隻是無力反抗而已,九皇子年幼,隻是個傀儡皇帝,現在能有人出面帶動他們抵抗甯國,他們怎會拒絕?”
聞言,卞烨安陷入沉思。
原來,來自大平的信正是現在的賢太妃當初的賢妃寄來的,信中說現在的大平王朝早已不同往日,更有幾股新起的勢力虎視眈眈意圖取而代之,比起這江山落在别人的手中,賢妃更願意将它交給卞烨安。
她已支撐不了多久,所以寫信催卞烨安趕回大平王朝,将大平交予他。
葉初夏的話不無道理,但卞烨安更爲在意的還是另外一個問題:“初夏,你希望我去大平接手那個爛攤子嗎?”
卞烨安問的認真,葉初夏一時語塞。
對于卞烨安,大平王朝是個爛攤子,而對于她來說,這卻是她的任務。
見葉初夏沒有回答,卞烨安接着問道:“初夏,我們在喬國不好嗎?雖然隻是一個小國家,但是與師傅,舒剛還有小語可兒她們,一起在這裏不好嗎?”
如何會不好……葉初夏心中道,但是卻沒有回答卞烨安的話。
兩人的對話截至于此,卞烨安歎了口氣,對葉初夏道:“夜深了,睡吧,明日再談論這些事情。”
躺在床上,葉初夏看着帷帳,久久無眠。
次日醒來,身側已經空了,葉初夏喚了宮女進來,不習慣被人照顧着洗漱,葉初夏隻讓她們提了熱水過來,洗漱好之後讓宮女給挽了頭發。
收拾妥帖,大宮女向前一步,對葉初夏道:“葉主子可用膳?”
葉初夏擺了擺手,道:“不用了,皇上呢?”
“皇上早朝散了以後就去了禦書房,現在還沒出來。”
葉初夏點頭示意知道了,想了一晚上,葉初夏驚覺自己太過自私了,爲了自己的任務,讓烨安去做不喜歡的事情,而自己的壽命不過幾年而已,完不完成任務,有什麽要緊的呢。
想通以後,感覺整個人都輕松了不少。
一旁的大宮女躊躇片刻,接着道:“葉主子,皇上有命,等您醒了以後就伺候您用膳,然後将藥服用了。”
看出宮女的爲難,葉初夏道:“将藥端來。”
話落,宮女忙出去端藥,片刻後,端着一個托盤回來了,葉初夏從托盤上将藥碗端起,一飲而盡,像是嘗不出其中的苦澀味道。
剛喝完藥,卞烨安便進了殿門,宮女們立刻跪下:“參見皇上。”
“退下吧。”卞烨安也不習慣有人在身邊伺候,于是道。
人走之後,隻剩下兩人,葉初夏看着卞烨安頓了片刻,然後輕笑着道:“烨安,我想通了,這大平不回也罷,我們就在喬國安穩度日。”
聽到葉初夏的話,卞烨安卻略顯訝異,像是有些驚訝,看出卞烨安的異常,葉初夏遲疑問道:“怎麽了?”
卞烨安回過神,突然笑了起來,看着葉初夏道:“怎麽辦,我突然又想回大平了,不管賢妃是不是真的将大平拱手讓于我,我都想回去看看。”
聞言,葉初夏也是詫異的看着卞烨安,昨晚他還不情願回大平,今日怎麽……
最後葉初夏忍不住搖了搖頭,笑的無奈:“我們兩個真是,昨夜是你不想回,現在我不願了你又想回了。”
卞烨安堅持道:“今天我想了一早上,不是突然心血來潮改變主意的。”
對上卞烨安堅定的目光,葉初夏稍有猶豫,然後道:“烨安,我不希望你爲了我去勉強自己。”
卞烨安搖了搖頭,示意葉初夏安心:“初夏,我承認,是因爲你,我才去想這個問題的,但是最後的結果是我自己最後決定的,并沒有什麽勉強的。”
見葉初夏還有些猶豫,卞烨安也笑了起來,對葉初夏解釋道:“初夏,我真的沒有勉強自己,早晨的時候一直在想這個問題,後來想到大平還有外公和舅舅他們,那是他們的家,是外公和舅舅用一生守護的地方,我又怎麽能眼睜睜看着大平被甯國吞并。”
聞言,葉初夏心中一震,是啊,大平還有墨老将軍和墨卿,他們是烨安的親人,就算是爲了他們,大平也是必須走一遭的。
“你想什麽時候去大平?”葉初夏問道。
卞烨安不做猶豫的答道:“等到喬國這邊事情處理完了以後,到時候讓舒剛坐鎮,我現在會抓緊時間處理完眼下堆積的事情。”
“好。”
接下來的時間,卞烨安每天上完早朝後就在禦書房處理奏折,并讓舒剛招募有志氣的寒門人才,填補了之前空缺的官位。
喬國倒也是大整頓了一次,先前夏國僥幸留下來的大臣們,個個裝聾作啞,無論卞烨安做什麽都毫無意見,一時間,這朝堂上倒也是十分和睦。
隻除了後宮隻有葉初夏這一個女子,而且還無任何品階,說後不後,說妃不妃,有耿直的大臣上奏卞烨安應擴充後宮,卻惹得卞烨安拍案而起,冷眼掃着開口的人。
連着幾日高效率的運作,這日中午,卞烨安回到正明宮,長舒一口氣,然後拉着葉初夏坐在榻上,道:“緊急的事情終于都處理完了,初夏,我們今天準備一下,明天就出發去延東,然後從延東去大平京城。”
葉初夏看着消瘦下來的卞烨安,有些心疼的摸了摸他的臉頰:“烨安,你也要注意身體。”
卞烨安摟住葉初夏的肩膀,似撒嬌的枕在葉初夏的肩膀上,輕哼了一聲,孩子的道:“就是要讓你心疼。”
聞言,葉初夏哭笑不得,隻得嗔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