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他低聲說道:“今早甯皇找我,提邀我們再住一段時間,說是再有半月就是他們甯國的深秋宴,到時宮裏會舉行一次大的宴會,很熱鬧。”
“深秋宴?”
感覺到卞烨安在自己肩口處點了點下巴,他道:“是啊,到時候這王公大臣們也會攜妻帶子的參加。”
葉初夏的興緻并不高,但很快想到了什麽,微微回首看着卞烨安問道:“甯皇拿小語石岩威脅我們一定要參加?”
卞烨安詫異,沒想到葉初夏這麽快就猜到了。
見到卞烨安的表情,葉初夏就知道自己沒有猜錯。
“我已經答應了。”卞烨安伏在葉初夏的耳畔說道。
葉初夏應了一聲,但眉目間透出一些不解:“甯皇一定要我們留下來參加是什麽用意?”
“算了别想了,到時候自然就知道了。”卞烨安寬慰道,将話題抛到了一邊。
接着笑着湊到葉初夏臉頰上親了親,眼裏透出一些柔意,他看着葉初夏道:“初夏。”
“恩?”
“回到喬國我們成親吧。”
“……”
好一陣,沒聽到葉初夏的聲音,卞烨安再次道。
“初夏,我們成親吧。”
“……烨安。”
這一次葉初夏開了口,但聲音裏顯而易見的遲疑和拒絕讓卞烨安僵了僵,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
“你不願意?”卞烨安聲調下沉,一雙星眸緊盯着葉初夏。
葉初夏抿了抿唇,對上卞烨安的眼:“烨安,現在你剛剛登基,根基不穩還有許多事情要處理,此事還是以後……”
聲音越來越小,最後消匿,因爲她看到卞烨安眼中的亮光一點一點的暗了下來,最終化作完全的黑寂。
夜色濃郁,葉初夏衣衫單薄的坐在窗前。
明月的餘光打在葉初夏的身上,籠上了一層光輝,襯的她更顯寂寥。
若之前烨安與她算是怄氣的話,那麽這次大約是真的傷了心吧。
葉初夏這麽想着,愣愣的出神,也不知過了多久,忽然點點涼意打在了她的身上。
擡首,這才發現不知何時明月已經被烏雲遮掩,點點雨滴簌簌落在了窗前。
涼意襲來,葉初夏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但是卻不想關窗上床休息,已經深夜了,卻沒有絲毫的困意。
忽然,窗外傳來細微的腳步聲,葉初夏一個激靈,目含喜色的透窗朝腳步聲處看去,見到來人眼中的喜色蓦然一僵。
“雲光,這麽晚了你怎麽還沒睡。”葉初夏強打起精神,牽強的看着白雲光笑了笑。
薄薄的小雨落在白雲光的身上,月色被烏雲遮掩,他看不清葉初夏的神色,也不知道葉初夏在對他笑。
隻道:“起風又下雨了,我來看看你睡了沒。”
聞言,葉初夏默然了兩秒,然後對白雲光道:“雲光,謝謝你。”
白雲光走到窗前,和葉初夏一裏一外,他倚在窗邊的牆上,不顧微涼的淅淅瀝瀝的小雨濕了他的衣衫。
“初夏,你和皇上在書房說什麽了?”白雲光問道,以至于在她離開之後,皇上一動不動的靜坐了那麽久。
他放心不下過去探望的時候,就見卞烨安眼中像是存了一汪死湖,讓人望也望不清,不自覺的瞬間心疼起他來。
葉初夏沒有的答話,白雲光接着說道:“我和你一起看着烨安長大,見他怒過笑過殺伐果斷過,但是從來沒有見到他像今晚這樣過。”
話語中已經對卞烨安換了稱呼,聽着白雲光的話,葉初夏的心一揪一揪的疼,但是最後仍是化作深深的無力。
無處解釋,罷了,就這樣吧,就這樣算了吧。
這結果不是正是她想要的嗎?
搖了搖頭,将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思緒抛卻,葉初夏輕出一口氣,像是回到了往常的狀态。
她道:“雲光你回去休息吧,半夜了,還下着雨,趕緊回吧。”
白雲光盯着她看了幾秒,似乎想看出她真實的情緒,卻什麽也沒有看出來,不禁有些氣餒:“好,我回去了,你也早些休息。”
葉初夏含笑應下。
次日一早,葉初夏悠悠醒來,腦子裏還是昏昏沉沉的,輕輕動了動,就聽身邊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
“初夏,你醒了。”
入眼,舒小語帶笑看着她,葉初夏微微一愣,片刻之後才反應了過來:“小語?甯皇肯将你放了?”
舒小語挑眉一笑,道:“是啊,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将軍……哦不,現在是皇上,皇上一大早就将我領了回來,也不知道他怎麽說通甯國皇帝的。”
聞言,葉初夏情不自禁的朝房内别的地方看了過去,下意識的找尋卞烨安的身影。
舒小語看出葉初夏的意思,解釋道:“皇上不在這裏,領我回來以後就又走了,說是和甯皇有事商議,所以特意讓我來照顧你,瞧,這床都給我弄好了。”
葉初夏順着舒小語的手望去,就見之前靠牆放着的木桌已經不見了,多了一張床。
“恩。”輕應了一聲,葉初夏表情淡淡,沒有太大的反應,應完之後支撐着身子就要起來。
舒小語忙上前,扶着葉初夏起身,一碰到葉初夏的身體頓時皺了皺眉:“初夏,怎麽感覺你又輕了?之前身上還有些肉,現在摸起來淨是骨頭了。”
葉初夏的臉上并沒有消瘦太多,但身上卻明顯比之前瘦了一圈不止。
洗漱時,葉初夏聽到外面稀稀拉拉的聲音,問道:“外面還在下雨?”
舒小語點頭:“是啊,但是沒有剛才下的大了。”
放下手裏的毛巾,葉初夏走到窗前,将窗戶打開了,窗前樹上的葉子落了不少,看起來很是稀疏,本就是落葉的季節,又恰逢這場雨。
但空氣很清新,微風拂面,葉初夏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氣。
涼意竄進屋内,葉初夏終于忍不住一陣猛咳,像是要咳出來血一般,身後的舒小語一陣心驚膽戰,忙上前将窗戶關上了。
關窗之後舒小語輕拍着葉初夏的後背,爲她順氣:“初夏你不能見風,等天氣好了以後,我們再開窗。”
一陣猛咳過後,葉初夏臉色泛起隐約的蒼白,看起來有些虛弱,舒小語扶着她坐回了房内的椅子上。
不久,白雲光送來了早膳,看着葉初夏的臉色微微皺眉。
“烨安吃過了沒?”葉初夏問道。
白雲光點頭:“皇上用膳好一會兒了,現在去了甯皇那裏,約莫着午膳就不回來了。”
聽到卞烨安吃過了飯,葉初夏松一口氣的同時,有些隐約說不清的小失落,這種情緒她自己也鬧不懂。
這場雨來的突然,走的卻慢,一整日都是陰雨連綿,葉初夏坐在窗前聽着外面的雨聲,心情莫名平和,舒小語擔憂的看着葉初夏。
怎麽一段時間不見,初夏變得這麽古怪,整個人都沉默了很多。
接下來兩天,卞烨安都像是故意躲着葉初夏,早出晚歸,也沒有來葉初夏的房間看過她,葉初夏依舊在飯後坐在窗前聽雨。
這秋雨已經接連下了三日,三日來葉初夏沒有見到卞烨安一眼。
看了下一言不發的葉初夏,舒小語有些遲疑的道:“初夏,我先去我爹房裏一趟,片刻就回。”
葉初夏回頭,看出舒小語的猶豫,忽然扯出笑意來,溫聲道:“我沒事,你去吧,别擔心。”
舒小語一步三回頭的離開,待她走了以後,葉初夏輕出一口氣,伸手将窗戶打開了。
撲面而來的清涼讓她惬意的閉上了眼睛,唇邊揚起淺淺的笑,睜眼對上蔚藍的天空,心道:現代可鮮少有這麽藍的天。
這麽想着,葉初夏皺了眉,烨安已經登基這麽些天,組織怎麽還沒有召自己回去?莫非他們還不知道自己已經完成任務了?
估摸着舒小語快回來了,葉初夏又将窗戶關上了,一番動作之後,她忍不住輕笑搖頭,自己竟像是個偷偷做錯事的小孩子。
偷偷摸摸的,怕被大人知道,真是越活越幼稚了。
也不知是不是被風吹的,到了下午,葉初夏咳的更厲害了,幾乎一下午都是在咳嗽中度過的。
到了晚上,葉初夏隐約有些感冒,渾身發冷,舒小語将自己的被子拿在了葉初夏床上,兩人睡在了一張床,觸上葉初夏的身體,舒小語一驚,冰的吓人。
後半夜的時候,葉初夏還是一直在咳,舒小語燃上蠟燭,看到葉初夏臉頰透着不正常的绯紅,急在心裏,想去找卞烨安卻被葉初夏攔住。
直到天色近亮,晨曦快要來臨,葉初夏臉上的绯紅加深,舒小語一摸葉初夏的額頭,頓時暗叫不好,額頭隐隐發燙,竟是發起了低燒。
舒小語急的團團轉,葉初夏意識還是清醒的,她對舒小語笑道:“别擔心,咳,咳咳,睡一覺,咳……睡一覺就好了。”
越說舒小語心中越沒有底氣,終是快步出了房門,去喊了卞烨安的房門,葉初夏看着她離開,想攔已經遲了。
片刻,卞烨安穿着裏衣奔進了房裏,急色匆匆。
“初夏!”大步上前,卞烨安撲在葉初夏的床榻前,急聲道,“雲光去叫禦醫了,你别怕。”
兩人已經三日沒有相見,看到葉初夏臉頰绯紅身體虛弱的樣子,卞烨安忍不住深深責怨自己。
明知初夏身體不好還故意躲着不見她,連她什麽時候開始感冒的都不知道,現在等她發燒了以後才知道她病了!
“我沒……咳咳,沒事。”葉初夏對卞烨安虛弱的道。
話出,卞烨安頓時朝她低吼道:“你别說話!”
一說話就咳,不要說話。
卞烨安抓着葉初夏的手,急躁的看着門口,雲光已經去了這麽久,怎麽還沒有帶禦醫來。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