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從鏡子裏看了一眼阿曼達,那張年輕的臉上流露出對弗萊迪的不在意,她并不相信這個虛構的人物是真實存在的。
這樣,其實是好事,她從心底不相信弗萊迪,所以,哪怕弗萊迪真的進入她的夢中,殺了她,因爲不信,所以,她也不會死。
秦月沒有說服阿曼達相信弗萊迪,隻是閉上了眼睛,擺出一副不想交談的模樣,阿曼達倒也知趣,接下來的時間,不再提弗萊迪的事情。
今天要拍攝的場景依舊是日常場景,劇本中,因爲發現突然出現在家中的指爪,安東尼的情緒變得很不穩定,他産生了退縮之意,不想繼續參演弗萊迪這一角色。
“艾娃,我求求你,不要在逼我了好嗎?那個東西你已經看到了,弗萊迪,弗萊迪它出來了,他會殺了我們!!”
此時的安東尼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面,滿臉都是驚恐之色,他裹着一床厚厚的羽絨被,卻像是感覺不到任何溫暖,身體仍舊控制不住地瑟瑟發抖。
今天的這場戲,安東尼需要披着被子拍攝很長時間,現在的已經是初夏時節,天氣炎熱,爲了保證安東尼臉上的妝不會被汗水染花,房間裏的冷氣開得非常的低。
在場的工作人員穿的都很多,溫度調低對他們的影響不大,隻是苦了秦月,在室溫降低到快要零度的時候,仍舊穿着單薄的睡衣,和安東尼對戲。
劇情需要,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鏡頭拍攝安東尼的時候,秦月身上裹着厚厚的羽絨襖站在他的對面,等到鏡頭移到她的身上時,秦月脫了棉襖,開始演戲。
“安東尼,你是不是瘋了?弗萊迪隻不過是你飾演的一個角色而已。”
屋子裏的冷氣開得太低,不過短短幾分鍾的世界,秦月便覺得自己的身體快要被凍僵了,她強忍着不适應,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不要帶着顫意:“安東尼,我再說一次,我們沒有選擇,這是唯一的機會,而且,我們已經簽了合約,如果現在反悔罷演的話,要賠償一大筆的違約金,你能拿得出拿筆錢麽?”
艾娃的話,像是刀子一樣刺入安東尼的心中,他的臉霎時間變得一片慘白,他的身體顫抖地更加厲害,他感覺到,自己正處在一處萬丈深淵的邊際,隻要往前在邁出一步,他便會粉身碎骨。
弗萊迪是虛假的,并不存在的,它隻是他塑造出來的人物罷了,它并不存在,他的恐懼根本是毫無由來。
安東尼終究還是說服了自己,隻是他的臉色仍舊難看的厲害,恐懼被他壓制在了心底最深處。
***
安東尼的表演對得起他影帝的稱号,完全将劇本中安東尼的那些恐懼惶然完美展現了出來。
與他相比,秦月的表現要遜色許多——雖然有艾娃的記憶存在,可是她不是真正的艾娃,她遵循着身體本能去表演,到底還是失了幾分靈氣。
這些日常的場景這樣的演技不會有什麽太大的問題,真正進入電影的*部分,她的演技,怕是會達不到導演的要求。
格恩導演爲了追求完美,客廳裏面的這一出戲,反反複複地拍了十幾次,終于達到了他滿意的地步,而此時,秦月渾身已經被凍得毫無知覺,好不容易,格恩喊了cut,安東尼率先站了起來,将身上披着的羽絨被裹在了秦月的身上。
安東尼連人帶被的将秦月摟在懷中,他低下頭,在秦月凍得僵硬的耳朵上面輕輕咬了一口,嘴裏含糊不清地說了一句。
“辛苦了,甜心。”
秦月被他這一聲甜心喊得渾身發麻,若不是現在身體冷得厲害,她怕是早就一把推開了他。
“安東尼,你不要太過分。”
周圍的工作人員很多,現在鬧開了,兩人的面上都不好看,秦月咬牙,喝斥了一聲。
安東尼卻是不爲所動,反倒變本加厲起來,他的頭伏在她的耳邊,伸出舌頭,輕輕舔舐着秦月的耳垂:“親愛的,你不喜歡我這麽對你麽?”
安東尼的語氣刻意壓低了幾分,帶着一種讓人作嘔的暧昧氣息,他這種不顧臉面的行爲,讓秦月無法繼續忍受下去。
“安東尼,請你放尊重一點!”
秦月的聲音加大了幾分,工作人員的目光朝着這邊看了過來。
安東尼從善如流地放開了秦月,雙手高舉了起來,那張英俊的臉上帶着無奈的笑容:“ok,寶貝兒,我不碰你就是,何必發這麽大的火。”
他雲淡風輕的樣子更加襯托出了秦月的氣急敗壞,秦月沒想到,這人颠倒黑白的本事一流,明明是他在騷擾她,現在卻變成了好似她在無理取鬧一般。
秦月狠狠地瞪了安東尼一眼,将披在身上的羽絨被扯了下來,扔到了安東尼懷裏,轉身離開了片場。
安東尼看着秦月離開的背影,最近微微勾起。
格恩親眼目睹了這一場鬧劇,看來,秦月和安東尼之間的關系,确實如她所說,出現了很大的問題。
不過,看安東尼的樣子,像是對秦月餘情未了。
格恩想起剛入劇組時,安東尼對秦月的樣子,與現在相比,似乎有些不太一樣。
格恩搖了搖頭,不再去想這個問題,今天還有幾幕場景需要拍攝,他沒有時間去想這些事情。
接下來的一幕戲是今天的重頭戲,拍攝的内容時艾娃和導演發現了弗萊迪的留留下的痕迹。
劇本中飾演導演的,也是好萊塢一個老戲骨,巧合的是,他的外形和格恩導演有幾分相似,經過化妝師的巧手改造之後,他和格恩的相似程度已經達到了八成,若是不熟悉的人看到,怕是會分辨不出兩個人誰是誰。
這一幕戲講述的是艾娃和導演從飯店裏出來,結果距離二人不遠處出了一場車禍,一輛紅色的甲殼蟲轎車像是失去控制一般橫沖直撞地朝着路邊的電線杆撞了過去。
此時馬路上行人不多,艾娃和導演一起跑過去,想要将困在車上的傷者救出來,結果他們發現,坐在車裏面的人,是猛鬼街第一部電影中飾演佩吉的演員。
佩吉傷得很重,已經陷入了重度昏迷之中,她的身上,有幾道醒目的抓痕,像極了弗萊迪鋼爪留下的痕迹。
佩吉因爲搶救無效死亡,醫生告訴導演和艾娃,導緻佩吉死亡的并不是車禍,而是她身上的那些抓痕。
因爲安東尼的緣故,艾娃心中已經有了懼意,現在看到了佩吉身上的傷痕,艾娃也萌生了退意。
錢固然重要,可是錢再多,也要有命去拿。
一手創造了弗萊迪這個角色的導演并不相信弗萊迪的存在,他認爲一切隻是巧合而已,他動用手段見佩吉死亡的真相掩蓋了下去,因爲害怕夜長夢多,導演提前開始了猛鬼街第七部的拍攝。
這一幕戲拍攝,并不是在攝影棚中完成的,格恩導演在昨天已經在附近的一個比較繁華的鎮子裏面布置好了今天要拍攝的場景,等到演員到位之後,就可以進行拍攝了。
沒有了安東尼在身邊,秦月的演技發揮的很穩定,這一場戲,隻拍了一次便通過了。
不得不說,特效化妝師的技術很高超,佩吉身上的那些傷痕看起來十分逼真,當打開車門時,濃郁的血腥氣撲鼻而來,佩吉仰面躺在作爲上面,渾身沾滿了鮮血,她的身上布滿了縱橫交錯的抓痕,血液從傷口之中汩汩地流了出來,看到這一幕秦月産生了錯覺,以爲佩吉真的快要死了。
這一幕場景結束,佩吉從車子裏面鑽了出來,她身上的人造血液已經幹了,整個人看起來極爲的可怖。
秦月看着這樣的佩吉,哪怕明知道是假的,心裏仍舊有些不太舒服,不過佩吉倒是挺高興的,拿着手機咔嚓咔嚓地拍個不停。
這一幕拍完之後,天色已經黑了下來,今天的拍攝告一段落,秦月身上也沾了不少的人造血液,整個人看起來十分地狼狽,好在,格恩導演倒是挺有人情味,在鎮上包了一間旅館,供他們這些人洗漱。
時間已經很晚了,今天劇組的人決定就在旅館之中住下,明天再回去攝影棚那邊。
拍了一天的戲,秦月身體疲倦的厲害,草草吃了一些之後,她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這間房并不大,不過卻有獨立的浴室,秦月将浴缸放滿了水,整個人浸泡在了浴缸之中。
溫暖的水流包裹着她全身,秦月覺得疲乏的肌肉得到了纾解,疲憊的身體似乎輕松了許多。
長長地吐出一口氣,秦月閉上了眼睛。
原本她隻打算眯一會兒,哪知道,一合上眼睛,卻是睡了過去。
密閉的浴室像是有風吹過,水面泛起陣陣漣漪,房間裏面的溫度陡然降了下來,秦月像是毫無所覺,閉着眼睛躺在那裏,一動不動的。
***
秦月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正和導演坐在街邊的咖啡廳之中,她愣了一下,覺得眼前的情形似乎有些不太對勁兒。
見她似乎在走神,坐在秦月對面的導演皺了皺眉,喊了一聲:“艾娃。”
秦月恍然回神,看着對面坐着的導演,臉上流露出些許歉意:“很抱歉,導演,我走神了。”
導演并不在意,繼續和秦月說着猛鬼街第七部的電影劇本。
秦月無端端地覺得這一幕有些熟悉,好像曾經發生過一般。
她轉過頭,朝旁邊看了過去,距離她不遠處的地方,擺放着一個很大的仿古青花瓷瓶。
怎麽會是花瓶?
秦月覺得那個白底青花的花瓶放在那裏,有種濃濃的違和感。
不是花瓶,又該是什麽?
腦海中有模糊的影子劃過,不待秦月細想,又飛快的消散,秦月神情怔怔地,兀自出神。
導演說了一大篇,卻發現秦月又在走神,他臉上浮現出些許不愉之色:“艾娃,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秦月被導演的聲音拉回了理智。
“對不起,導演,我走神了,很抱歉。”
秦月真心誠意地道歉,導演也不好繼續追究,兩人繼續讨論劇本的事情。
天慢慢地暗了下去,窗外的路燈亮了起來,他們的讨論終于告一段落,兩人叫了晚餐,吃過之後,走出了餐廳。
時間已經很晚了,馬路上空空蕩蕩的,出了他們兩個人之外,就連車輛都很少。
之前他們過來的時候,他們兩個的車子都停在距離這裏有一段距離的停車場,現在,他們必須要過去開車離開。
信号燈亮了起來,兩人剛剛邁出腳步去,便看到馬路對面,一輛紅色的甲殼蟲速度極快地朝着對面的路燈撞了過去。
砰得一聲巨響,甲殼蟲的車頭迅速地癟了下去,濃濃的煙霧從車頭處冒了出來,火星四處飛濺。
兩人臉色頓時變了,快步朝着馬路對面跑了過去。
車頭處已經冒出了滾滾濃煙,随時都有爆炸的可能。
秦月和導演兩人心中着急,腳下的步伐加快了幾分。
兩人沖到車子前面,透過碎裂的車窗朝着車内看了過去,一個滿頭是血的女人一動不動地躺在駕駛位上,像是昏死過去了一般。
看到這一幕,秦月莫名地覺得有些熟悉,她愣愣地看着那個女人的臉,一個名字從她嘴裏面冒了出來。
“佩吉......”
導演正想辦法撬開變形的車門,聽到秦月的聲音,他回頭看了旁邊呆站在那裏的秦月一眼,急聲問道:“你說什麽?”
得知裏面的人是他們認識的人之後,兩人更是着急,兩人一起用力扯開了變形的車門,将駕駛座上的佩吉拖了出來。
佩吉傷的很重,渾身已經被鮮血浸透了,刺鼻的血腥氣撲面而來,秦月的臉色登時變了。
導演的臉色也不太好看,他試了試佩吉的脈搏和呼吸,确定她還活着之後,便從從衣服口袋裏面掏出手機,撥打醫院的急救電話。
秦月在一旁照顧着佩吉,她看到她衣服破爛的不成樣子,像是被什麽鋒利的東西劃破一般。
鬼使神差一般,秦月掀開了佩吉的衣襟,然後她看到了讓她遍體身寒的一幕。
佩吉的身上有許多深可見骨的傷痕,這些像是抓痕一樣的傷痕絕對不是車禍造成的,這更像是野獸還是其它的什麽東西抓出來的。
一種莫名的寒意從心底升騰而起,秦月的腦子嗡嗡作響,有什麽東西在腦海之中呼之欲出。
濃烈的血腥氣一陣陣地湧入她的鼻端,秦月臉色白得厲害,她看着佩吉傷口處不斷湧出來的血,臉上的表情越來越難看。
這一切都顯得那麽地不真實,這樣嚴重的傷情,這麽可怕的出血量,如果是正常情況下,佩吉怕是早就死了。
她還有呼吸,這是多麽可怕的一件事情。
秦月臉色難看至極,她低着頭,看着被鮮血浸染地看不出本來模樣地佩吉。
她爲什麽會知道她是佩吉?晚上燈光晦暗,她的臉上又被鮮血所覆蓋着,她怎麽會知道,她的身份?
秦月越想越覺得不安,她聽到有腳步聲在慢慢接近她。
哒,哒,哒...
腳步聲在寂靜的夜色之中顯得分外地清楚,一下一下地重重砸在她的心頭之上,秦月猛地擡起頭,朝着聲音發出的方向看了過去。
她看到一個穿着紅綠色毛衣,帶着黑色禮帽的男人站在那裏,他的右手上,套着一個造型奇特的指爪。
寒意瞬間遍布秦月的四肢百骸,她僵在那裏,腦海之中被掩蓋的記憶瞬間湧了出來。
“弗萊迪!”
秦月咬牙,喊出了這個名字。
站在她不遠處的男人緩緩地擡起頭來,露出被黑色帽檐遮擋着的醜陋面龐。
“親愛的南茜寶貝兒,我終于又見到你了,你有沒有想我?”
秦月清清楚楚地記得,自己已經将弗萊迪殺了,可是,他現在又好好的出現在這裏,出現在她的夢境之中,這代表着什麽?
噩夢沒有終止,重新降臨在了她的身上,她不得不再一次展開越弗萊迪的争鬥。
秦月從地上站了起來,充滿戒備地看着站在那裏的弗萊迪,他雖然沒有任何的動作,可是秦月卻很清楚,他們兩人之間,已經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弗萊迪,他再一次來尋找她了。
弗萊迪看着秦月戒備地模樣,嘴角微微勾起,眼中露出一絲譏诮之意,猩紅的舌頭,從嘴巴裏面探出,舔舐着右手帶着的指爪。
秦月這時才注意到,弗萊迪的指爪上面,已經被血染得通紅。
她低下頭,看着腳下佩吉不成人形的屍體,瞬間明白了過來。
“是你殺了佩吉。”
将指爪上面的鮮血舔舐地幹幹淨淨之後,弗萊迪臉上流露出陶醉的神情,聽到秦月的質問,弗萊迪輕笑出聲:“是我做的。”
“将一個已經死去的人,再次殺死一次,你不覺得,很有趣麽?”
“除了你這樣的變态殺人狂,誰會覺得有趣?!”
這個世界,和他們之前所在的世界不同,在這裏,那些曾經死去的少男少女,還好好地活着,他們健健康康的長大,娶妻生子,過着平淡幸福的生活。
榆樹街,弗萊迪,對于他們來說,隻是年少飾演過的一部電影之中的虛幻角色而已。
嗜殺成性的弗萊迪,怎麽可能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以佩吉爲開端,殺戮重新開始。
秦月的身體像是被浸入寒冰之中,隻覺得渾身的血液都要凍結。
她該怎麽辦?再一次,将弗萊迪殺死麽?
夢境之中,他不會死,被拉入現實之中,他也同樣不會死,究竟怎麽樣,才能殺死他?
似乎猜到秦月心中所想,弗萊迪的身形一晃,下一秒,已經出現在了秦月的身邊。
秦月手中出現一把尖刀,她拿着刀,反手朝着弗萊迪刺了過去。
感覺到刀刃刺入*之中,秦月臉上卻沒有一絲欣喜之意,弗萊迪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一般,讓秦月握在手中的刀穿透他的身體。
秦月感覺到自己的手像是陷入了一團爛泥之中,那團爛泥緩緩蠕動着,将她的手全部包裹而來起來,之後順着她的手臂朝蔓延而上。。
“親愛的南茜寶貝兒,你知道我有多愛你麽?好想将你融入我的身體之中,讓你成爲我的一部分。”
“南茜,親愛的,我愛你,你不知道,我有多麽瘋狂地愛着你。”
弗萊迪說着,從背後将秦月牢牢地抱在懷裏,他的身體像是融化了一般,慢慢地朝着秦月身體之中滲透。
秦月感覺到自己的靈魂在顫動着,排斥着弗萊迪的侵入。
這個家夥,已經變成了徹頭徹尾的瘋子,他竟然想将他的靈魂,和秦月的靈魂融合到一起。
秦月絕對不可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如果融合了弗萊迪的靈魂,那時候的她,絕對不會是現在的秦月。
弗萊迪的身體已經完全地融化了,一點一點地纏繞着秦月的身體,慢慢地朝着她身體之中滲透進去。
不行,不可以,絕對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秦月拼命地掙紮起來,然而,弗萊迪的靈魂強度,比她的要強大一些,哪怕經曆了一場磨砺,秦月的靈魂強大了許多,終究,還是比不過弗萊迪的能力。
秦月感覺到,自己的意識之中,多了一些不屬于自己的回憶,她看到了許許多多的東西,那些屬于弗萊迪記憶。
她看到了五歲那年的南茜,那個真正的南茜。
她是一個堅強勇敢的小姑娘,哪怕遭受了非人的折磨,仍舊不放棄逃跑的信念。
“弗萊迪,我會殺了你,總有一天,我會殺了你!!!”
稚嫩的童音在秦月腦海之中一遍又一遍地回蕩着,秦月有些渙散的神志恢複了一些,她掙紮地更加厲害。
弗萊迪,她怎麽可能允許這樣一個肮髒腐朽的靈魂侵入她的靈魂之中?
一種莫名地強大力量從靈魂深處迸發出來,那些纏繞着秦月靈魂的粘液像是陽光下的冰雪,迅速地消融。
恍惚之間,秦月看到了一個巨大的黑影出現在她的面前,一聲尖利地慘叫聲響起,之後,一切歸于平靜,這個夢境構建而成的世界開始分崩離析,秦月剛剛看到的那個黑影像是幻象一般消失不見。
秦月的意識徹底歸于虛無,最終消失的那一刻,她似乎聽到了一聲若有似無的歎息聲。
**
從夢中驚醒過來,洗澡水已經涼透了,她居然在浴缸裏睡着了!
秦月打着哆嗦,從浴缸之中爬了出來,顫顫巍巍地擦幹身上的水漬,換上幹爽的睡衣,秦月好歹緩過一些勁兒來。
她剛剛好似做了一場夢,可是夢的内容,卻被秦月忘光了。
大約是太累了吧,秦月如是想着,打着哈欠窩到了床上。
剛剛睡了一覺,秦月以爲自己不會那麽快地入睡,結果,沒過幾分鍾,秦月便陷入了香甜的夢境之中。
**
攝影棚之中。
安東尼從夢中醒了過來,他張開嘴,哇的一聲吐出一口血來。
屋内的光線黯淡,落在地上的那灘血像是有自己的意識一般,扭曲成奇怪的樣子。
安東尼坐在床邊,透過半開的窗戶,看着窗外黑沉沉的夜空。
黑壓壓的雲層遮擋着夜空中的星星,燥熱的空氣讓人心浮氣躁,感覺像是有什麽事情要發生一般。
安東尼在床邊坐了很久,當房間内鍾表的時間指向夜半三點鍾的時候,安東尼從床上站了起來。
一道刺目的閃電劃破夜空,黑洞洞的房間霎時間被照的雪亮,安東尼那張原本英俊至極的面容已經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樣子,縱橫交錯的醜陋傷疤遍布他整個面頰。
天黑了,弗萊迪要來了。
1.2,它會來找你.
3.4,鎖好你的門.
5.6,蓋上你的臉.
7.8,呼吸将停止.
9.10,你永遠失眠.
沙啞的聲音唱出這個詭異的童謠,刺耳的笑聲在房間内回蕩。
恐懼,是他力量的來源,貓捉老鼠的遊戲他已經厭倦,現在,他要褪去一切僞裝,展開一場殺戮的盛宴。
他來了,你們做好了迎接的準備麽?
弗萊迪,來找你們了!
***
一夜無眠,秦月從睡夢之中醒來,感覺自己的精神好了許多。
洗漱完畢,秦月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出了房間。
一行人吃完早點,便坐上車子,朝着攝影棚趕去。
今天他們還有很多拍攝工作要做,回去晚了,可就耽誤了。
秦月坐在車裏,看着窗外黑壓壓的烏雲,心裏莫名地覺得有些壓抑,她感覺,像是有什麽可怕的事情就要發生了。
坐在秦月身邊的阿曼達,看着秦月凝重的臉色,忍不住開口問道:“艾娃姐,你怎麽了?是不是有什麽心事?你的臉色看起來很不好看。”
秦月壓下心底的不安,搖了搖頭,輕聲說道:“阿曼達,我沒事兒,可能是昨天晚上沒睡好的關系。”
車子開得很快,越接近攝影棚,秦月便越覺得心裏不安,等遙遙看到攝影棚的時候,秦月心裏的不安達到了頂峰。
一定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否則,她不會有這樣的感覺。
快到攝影棚的時候,積聚了大半夜的暴雨劈頭蓋臉地砸落下來,狂風呼嘯,道路兩邊的樹木被風吹得枝折葉落。
暴雨使得能見度降到了最低,加上道路泥濘,劇組的車子陷在了泥水裏面,艱難地超前挪動着。
薄薄的一層鐵皮,将窗外的狂風驟雨隔絕在外面,秦月看着車窗上的雨水,心底的不安越來越重。
發生了什麽事情?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狂風停歇,暴雨終止,車子也終于到了攝影棚,然後,秦月終于知道了發生了什麽的事情。
留在攝影棚裏面的,包括演員,工作人員,清潔工人,總共超過兩百多人,全部都死在了這裏。
這些人的死狀千奇百怪,每一個人的死法全都不相同,唯一相同的是,他們都是被殘酷至極地虐殺掉的。
他們的屍體,就擺在格恩導演仿造的榆樹街的大馬路中間,正對着入口處,他們剛剛下車,便看到了這一幕。
一場大雨沖刷,血液四處流淌,整個攝影棚像是變成煉獄一般,看到這一幕的人,全都崩潰了,沒有一個人能保持着理智。
死了,所有人都死了,爲什麽會這樣?怎麽會發生這種事情?是誰有這麽大的能力,在短短一夜之間,殺死這麽多的人?
秦月心中一驚有了答案,這些屍體的特征太過明顯,隻有一個人可以辦到,隻有一個人有能力辦到。
弗萊迪,是弗萊迪,他從電影之中,來到了現實世界,展開了瘋狂地殺戮。
恐懼在這二十幾個人心底肆意蔓延,崩潰,絕望,尖叫,他們用各種方式宣洩着自己的恐懼。
這一切,和他們所拍攝的劇本内容何其相像?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弗萊迪,那個殘忍的,毫無人性的殺人惡魔。
格恩導演看到這一幕之後,便愣在了那裏,像是不敢相信發生了什麽事情,直到尖叫聲此起彼伏地響起,他終于回過神來,哆哆嗦嗦地掏出了手機,撥通了報警電話。
“喂,警察局麽?這裏發生了兇殺案,死者在有兩百多個......”
在警察到來之前,這些人需要安置,隻是他們尖叫個不停,秦月也不敢打暈他們——弗萊迪是夢境的主宰,若是在昏睡之中被拖入夢境之中,她可是沒有任何的辦法。
這些人看到滿地的屍體之後,便被吓蒙了,沒有仔細去看屍體的樣子,所以,他們并不知道這些人全都是被弗萊迪殺死的。
秦月廢了很大功夫,安撫下這群人。
“我們必須離開這裏,也許他們是團夥作案,如果他們還留在這裏,我們的處境就糟糕了。”
這些人已經被吓破了膽子,現在又一個主心骨出現,他們自然而然地便聽從了秦月的意見,跟着秦月一起開車離開了這裏。
距離攝影棚五公裏的地方,他們停了下來,所有人都聚集在一起,恐懼讓他們的理智全無,任何的風吹草動,都能驚動他們。
和平年代長大的人,哪裏見過這麽多的死人?他們會害怕,也是理所當然的。
讓秦月比較意外的是,格恩導演,最先恢複了冷靜。
他看了一眼聚在一起的那一群人,然後走到了秦月的身邊。
“是弗萊迪做的。”
格恩導演沒有給秦月開口說話的機會,繼續說道:“是他做的,對不對?艾娃,你告訴我,是不是?”
秦月不知道格恩導演是怎麽猜到是弗萊迪做的,他怎麽會相信,一個電影中的任務,竟然有殺人的能力?尤其是,這個電影人物,還是他一手創立出來的。
秦月沉默了許久,方才回答道:“格恩導演,我不想騙你,可是一切,都太匪夷所思了。”
秦月的回答,已經間接承認了,那些人的死亡,都是弗萊迪一手造成的。
格恩沉默良久之後,捂着眼睛,崩潰大哭起來。
“都是我的錯,這一切都是我的錯,都是我害死了他們......”
***
警察來得很快,一個小時之後,他們便趕到了這裏,報案的人說,死者足有兩百人,這已經是一起特大案件,警察來的人很多,單單是警車,便來了有十幾輛。
除了警察之外,來的人還有特殊辦案組的成員。
所謂的特殊辦案組,偵辦的案件都是一些不符合科學常理的特殊案件。
特殊辦案組的成員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秦月不知道他們的能力怎麽樣,不過在看到秦月的時候,那個胡子花白的年長者說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話。
“一切都是因你而起。”
之後,那個特殊辦案組的人便再也不搭理秦月。
案子到底如何,他們并不清楚,這個案子被警方嚴密封鎖起來,沒有洩露一絲消息洩露出去,而作爲目擊者的他們,也被警方警告了一通。
“這起案子是一個流竄的殺人團夥犯下的,你們的同事朋友,都是被那些窮兇惡極的兇徒殺死的。”
如此官方的解釋,沒有人會相信,可是卻又不得不信,真相已經被他們掩蓋起來。
死了這麽多人,這部戲徹底黃了,報紙上關于這部戲的信息,被人掩蓋了下去,網絡上沒有任何的不和諧的聲音傳出去。
秦月猜想,那個所謂的特殊辦案組應該已經知道了什麽,所以才會特意做這些事情。
弗萊迪是依靠恐懼而壯大力量,若是這件事情洩露出去,會在民衆之間造成恐慌,到時候,弗萊迪的力量變得更加強大,後果會越發不堪設想。
這些天,秦月一直在想那個人所說的,一切因你而是什麽意思。
她一直都想不明白,直到有一天,弗萊迪進入她的夢境之中,糾纏着她,想要和她的靈魂交融在一起時,秦月才知道,那個人說的意思是什麽。
弗萊迪,是依托恐懼而生,恐懼不消失,他便永遠不會死去。
真正的弗萊迪,早已經被一場大火燒盡,這個夢中的惡魔弗萊迪,他是被恐懼所創造出來的噩夢。
當初榆樹街被弗萊迪抓去的孩子,唯一活下來的,隻有南茜。
弗萊迪是南茜的噩夢。
南茜忘記了小時後的事情,可是潛意識卻一直記得,她的那些恐懼,創造出了弗萊迪。
南茜的恐懼有多深,弗萊迪便會有多強大。
南茜的精神力量很強大,秦月進入南茜的身體之中後,她的精神力量變得更加強大。
所以,弗萊迪才會變得越來越強大。
秦月穿透了電影和現實的壁障,來到了現實之中,所以,弗萊迪也來到了這個世界。
因爲,弗萊迪,是被她所創造出來的,他一直都潛藏在她的噩夢之中。
隻要她還活着,那段可怕的記憶還存在着,弗萊迪,便永遠不會消失。
荒蕪的夢境之中,秦月看着站在自己對面的弗拉迪,突然笑了起來。
弗萊迪莫名地覺得有些驚慌,覺得秦月現在的樣子有些奇怪。
“弗萊迪,我說過,我會殺了你,我一定會殺了你。”
弗萊迪看到,眼前的女人不知何時變成了一個五歲大的小姑娘,她睜着一雙大眼看着弗萊迪,眼中流露出濃濃地譏诮。
“弗萊迪,我不害怕你了,消失吧,永遠消失。”
像是猜到了她要做什麽,巨大的恐懼感席卷而來,弗萊迪尖聲叫了起來。
“不要!!南茜,不要這麽做!!!南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