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的牙斷斷續續疼了一個多星期, 半張臉都腫了起來,查理終于決定去找牙醫看看。
正巧今天上午沒課, 查理早早出了校門, 去往附近的牙科診所。
查理早就和同學們打聽過關于那間診所的事情, 根據同學所說, 診所的羅伯特醫生技術不錯,收費還算公正,他也懶得跑遠,騎着車去了羅伯特醫生開辦的牙醫診所。
診所距離學校隻隔了一個街區,查理騎着自己的自行車, 不過二十分鍾, 便趕到了診所。
他到達診所的時間很早, 剛剛過了早上八點鍾,診所的的門緊閉着,顯然還沒有開門。
查理将車子停在一旁,捂着臉坐在診所前的台階上面。
他的牙實在疼得厲害,隻希望診所的羅伯特醫生趕快回來。
一直等了半個多小時,在查理熬不下去準備走人的時候,一輛黑色的越野車停在了診所前的空地上。
查理神情一振,從台階上站了起來。
正對着查理的副駕駛座的車門打開,一個穿着白色連衣裙的紅發女人從車上走了下來,她看到查理那腫起來的半張臉,心中了然,女人臉上露出職業性的微笑,開口說道:“請問這位先生,你是來看牙的麽?”
查理點點頭,看着女人那漂亮的臉,猶豫了半天後,才開口問道:“你是羅伯特醫生?”
女人搖搖頭,笑着說道:“我不是,我是瑞秋羅伯特,這家牙科診所的護士。”
高大的白人男子從駕駛位上走了下來,他繞過車頭,走到了瑞秋的身邊。
查理已經有一米八的身高,眼前的這個男子卻比他足足高了一個頭,身高上的差距帶來的壓迫感讓查理覺得有些不舒服,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了一步,站到了台階上面。
瑞秋似未曾察覺到查理的動作,朝着查理解釋道:“我身邊的這位才是羅伯特醫生。”
羅伯特的态度很冷淡,朝着查理微微點頭:“你好。”
冷淡客氣的語氣,讓查理覺得更加的奇怪,然而,此時,查理的牙又開始疼了起來,他顧不得想些别的,央求羅伯特醫生快點幫他止疼。
“你将門擋着,我們怎麽進去?”
羅伯特漫不經心地掃了查理一眼,目光落在了他身後緊閉的大門上面。
查理臉一紅,說了聲對不起,身子往旁邊挪了兩步。
羅伯特醫生大步走了過去,從口袋裏掏出一把鑰匙,打開了醫院的大門。
離得近了,查理問道羅伯特身上濃濃的古龍水香氣,他不由得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這噴嚏打得正巧,羅伯特身上沾了一些查理噴出來的東西,羅伯特皺眉,正想說什麽,瑞秋從快步走了過來,從包裏掏出紙巾,仔仔細細地将羅伯特身上的東西擦幹淨。
“他不是故意的。”
瑞秋說着,扶着羅伯特走進了診所。
查理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灰溜溜地跟了進去。
他剛剛似乎将掌握着他牙齒生死大權的醫生給得罪了......
又一波的疼痛席卷而來,查理顧不得多想什麽,走進了牙科診所的大門。
這一會兒的時間,瑞秋已經換上了護士服,她的身材很好,護士服卻顯得有些小了,穿在她的身上,多了幾分誘惑的意味。
見到查理進來,瑞秋将查理帶到了一間診療室中,示意查理抽血。
查理有些疑惑,猶猶豫豫地問道:“檢查個牙齒,還要抽血麽?”
瑞秋舉着針管,微笑地看着查理,用柔和帶着讓人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是的。”
查理沒有吭聲,乖乖地讓瑞秋抽了一管血。
粘稠的血液很快将小小的試管裝滿,瑞秋拔掉針頭,遞給查理一根白色的棉簽,示意他将針孔按住,查理照着做了。
瑞秋拿着試管出去,半個小時後方才回來,将查理帶到了治療室中。
查理躺在冰冷的診療床上,看着自己正上方的羅伯特醫生,許是麻醉劑的作用,他總覺得眼前這個醫生的臉似乎變得扭曲了起來。
“放輕松,沒事的。”
羅伯特醫生冷冰冰的聲音似乎從極遠的地方傳來,查理神智有些迷糊,在麻醉劑的作用下陷入了昏迷之中。
***
如同秦月所預料的那樣,斯考特趕到警局,看到乖乖巧巧坐在那裏的妹妹,頓時就什麽火都發不出來了。
“愛麗絲,沒有下次了,天知道在旅店的時候我急的都快要破門而入了。”
秦月略顯無辜地看着斯考特,讨好地說道:“哥哥,我知道錯了,不會再有下次了,我保證。”
說着豎起三根手指,放在臉頰旁邊,那模樣說不出來的乖巧聽話。
威廉和漢娜看到秦月這樣子,不由得失笑,到底還是個沒成年的小姑娘。
秦月覺得吧,自己一個實際年齡不知道多少歲的老妖怪,這麽賣萌有點太過惡心了些,隻不過,斯考特卻是非常吃這一套,可見什麽招數,不管惡不惡心,隻要能夠管用就成了。
斯考特是秦月的哥哥,又是警察學校的在校學生,他自然是可以信任的,曼特有心照顧斯考特,便讓他加入這起案子的偵辦,至于他的身份,和秦月一樣,是他的助手。
這算是意外之喜,斯考特沒想到自己竟然有機會參與這樣一起案件的偵破,心中自是感激。
“曼特教授,謝謝你。”
秦月誠心誠意地道謝,曼特想摸摸秦月的頭發,不過人家哥哥在跟前,曼特到底沒有做出來這舉動,隻是囑咐她繼續翻看資料,看看能不能從中找出有用的線索。
秦月點頭稱是,低頭翻看起成堆的資料,斯考特也沒閑着,搬過一把椅子,就坐在秦月的身邊,和他一起看着資料。
斯考特打開一份卷宗,裏面夾着的那些照片上 落入了他的眼中,斯考特看着那些血肉模糊的屍體,渾身不由得僵硬了一下。
他下意識地看了秦月一眼,卻發現自己那個看起來嬌小柔弱的妹妹面不改色地盯着那些照片,甚至拿着放大鏡一點點尋找着照片上的蛛絲馬迹。
斯考特:“......”
怎麽感覺自己的妹妹比他更加像漢子?
妹妹都不害怕,當哥哥的也不能慫,斯考特強逼着自己查看那些照片,隻不過他的心理承受能力到底不如秦月,隻看了十幾張,便有些接受不了,匆匆地翻過那一頁。
斯考特的表現被曼特看個分明,曼特沒有說什麽,走到一旁和威廉他們讨論起新發現的線索。
一天的時間就這麽過去,第二天,他們趕到警察局的時候,曼特接到了妮可的電話。
“曼特,出事了。”
這起案子的一些細節,不知道被什麽人洩露了出去,甚至有人po出了最後一個死者的清晰無大碼的照片,這照片一放出去,頓時便掀起了軒然大波。
雖然那張照片很快便被清理掉了,然而,越來越多的細節卻被爆了出去,網絡上的人稱這起案子的兇手爲七天殺人魔。
bau的妮可順着那些發布信息的ip查了過去,卻發現那個發帖的人是借助外網的虛拟服務器,每一個地址都是不同的。
換句話來說就是,他們根本查不到發帖的人是誰。
這些帖子在網上掀起了軒然大波。
越來越多的帖子出現在各大論壇,各種真真假假的信息被爆了出來,數不清的所謂死者照片被貼在了網上,雖然後來證實了那些照片大部分都是ps的,可是,它所造成的惡劣影響已經無法挽回。
那些帖子的數量實在太多,各式各樣的所謂‘真相’被披露了出來,有人說被害死的人已經超過一百多人,很多失蹤的人就是被他們殺死的。
□□的速度永遠趕不上發帖的速度,甚至因爲警方删除帖子的态度,激怒了民衆,他們認爲,警方的态度表明了他們是心虛,那些帖子裏面說的事情是真的。
七天殺人魔肆意抓捕無辜的人,将他們殘忍殺害,警方無能,根本沒有辦法保護他們的安全。
網絡上的暴戾發展到了現實之中,家中有親人失蹤去卻一直不曾找到了人跑到警察局大吵大鬧,讓警察給他們一個交代。
事件升級,沖突開始發生,在事情鬧得一發不可收之前,警方不得不召集媒體,召開新聞發布會。
警方适當洩露了一些案件的細節,告訴民衆那個所謂的七天殺人魔,并沒有網絡上謠傳的那麽可怕。
同時,警方負責人也提醒大家,若是最近家中有人失蹤,特别是年齡在二十歲左右的男性,隻要超過十二個小時失去聯系,必須要盡快報警。
警方的應對及時,新聞播出之後,大部分的人都冷靜了下來,網絡上除了一小部分還在叫嚣着警方哄騙他們之外,其餘的民衆已經冷靜了下來。
bau臨時辦公室裏。
曼特挂斷電話,轉頭看向其它的幾個人,開口說道:“妮可說,那個最開始發布帖子的人已經消失了,他同時删除了自己發過的照片,現在,網絡上剩下的那些照片,都是經過ps的。”
有些事情,警方并沒有告訴民衆。
在那些帖子裏面,有一個帖子發出的照片,是沒有經過任何處理的,換句話說,那些照片上面的情景,是曾經真實發生過的。
曼特将那幾張照片分給了衆人。
秦月接過照片,仔細看了起來。
總共五張照片,雖然照片上都沒有露出死者的面容,而且,這五個死者的身材極爲相似,不過,仍舊可以看出,照片上,是五個人。
照片上的屍體不屬于警方發現的那四具屍體中的任何一個。
這可能是最後在那名死者腹中發現的那三十六顆心髒其中五個的主人。
又或者,這是那三十六個人之外的受害者。
秦月看着那些照片上的死者。
拍攝照片的人選的角度很好,沒有露出周圍的環境,屍體躺着的地方鋪滿厚厚的枯葉,從照片上,根本看不出那些已經腐爛不堪的枯葉是屬于什麽種類的樹木。
照片拍的很清晰,清晰到他們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死者身上的傷口,看到他們年輕的身體被剝開後露出的空蕩蕩的腹腔。
五具屍體,傷口如出一轍,基本上可以确定,是和這起案件是同一個兇手所爲。
根據目前得知的線索,他們已經推測出,這次的兇手,屬于團夥作案。
他們的目标很明确,選定的受害人都是二十出頭的青年男子。
從他們找到的四具屍體,以及照片上的這五具屍體來看,被害人全部爲白人,沒有其它膚色的人種,加上他們推測的,這是一起帶有宗教性的殺人案,可以看出來,這些人選擇的被害人,應該是有一些相似性的。
如果他們是将這些人作爲祭品獻給他們所信奉的神明,這些祭品,應該不是随意選擇的。
秦月将三個被害人的屍檢報告拿了出來,仔細查看。
第四個被害人的屍檢還沒有完成,所以,屍檢報告還沒有送過來。
三名被害人分别是湯米,亞瑟,吉米,他們的年齡相同,不過生日卻不同,湯米生于元旦,亞瑟是五月一号,吉米是十月一号。
三個人的身高都是一米八三,體型勻稱,沒有一絲贅肉,手臂和腹部上結實的肌肉,證明了這三個年輕人活着的時候經常去參加鍛煉。
這三名死者的身上都沒有胎記和傷疤,屍檢報告上顯示,他們的身體很健康,沒有任何的不良嗜好。
身體健康,沒有不良嗜好,秦月握着屍檢報告的手一緊。
如果說,一個可能是意外,三個,便不可能是意外。
像他們這樣年紀的男人,因爲經常熬夜,或者是别的什麽原因,身體總歸是有一些大大小小的毛病,然而,這三個死者的健康狀态卻非常好。
那些兇手是如何知道他們的身體條件的?畢竟某些暗疾,如果不經過檢測,從表面上根本看不出來。
想到曼特曾經說過的,解剖屍體的人手法非常專業,沒有經過專業學習的人不會将傷口切割的如此平整,并且将受害人的所有髒器完完整整地取出去的。
沒有經驗的醫學院學生也做不到,這應該是有過至少十年外科手術經驗的醫生,才能辦到。
這世界上的天才或許有很多,然而,在外科醫生這一行,并沒有什麽所謂的天才存在,隻有拿着手術刀,做了無數次,才能練就出這樣的手法。
對了,醫生。
醫生的話,應該是有辦法可以知道三個人的身體狀況的。
秦月将自己的發現告訴了曼特。
曼特神情有些疲憊,他看着秦月,開口說道:“兇案組的人已經去查了,不過,找到那個醫生的可能性很小。”
秦月皺眉,有些不解地問道:“ 爲什麽會這麽說?”
曼特吐出了一口氣,說道:“因爲,被害人的身體狀況,很可能是在他們失蹤之後,才知道的。”
聽到曼特的話,秦月愣在了那裏,剛剛确實是她想岔了,隻要外表符合他們的挑選标準,其它的關節,自然輕易就能得知。
見秦月明白了過來,曼特也沒說什麽,轉了另外一個話題:“和這個比起來,愛麗絲,你認爲,兇手爲什麽要将照片發到公共網絡上?”
那五張照片上面,被害人的屍體很完整,顯然不是失蹤一段時間後發現的,屍體上面沒有屍瘢,傷口處的血肉看起來很新鮮,顯然屍體是剛剛被丢棄的時候,就被人拍了照片。
那個人,應該就是抛屍的人。
可是,他們所發現的這四個被害人,并不是第一批的死者,他們之前瞞了那麽久,現在又爲什麽大張旗鼓地将照片發到網上。
若是想引人注目,引起轟動,一開始在警方什麽都沒有發現的時候,放出這些照片,那時候,警方完全處于劣勢,将這些照片發出來,造成的轟動會比現在更大。
從扔到顯眼處的屍體,到發出來的照片,一定是有什麽事情發生,改變了他們的行爲方式。
他們這麽做,是有絕對的信心,警方絕對找不到他們,還是說,有其它的特殊原因存在?
發布照片的這個人,能讓bau的妮可都查不到他的蹤迹,可見這個人的技術一定是非常高超的。
秦月不知怎麽的,想起一張熟悉的面孔來,那個人,也有很高的黑客技術。
不過,他已經死了,她親眼所見。
不會,也不可能是他。
等到晚上八點鍾的時候,新的受害者的屍檢報告被松了過來。
和之前幾個受害人略有不同的是,除了内髒之外,這個受害人的生殖器官,也被人割除了。
和之前的三個受害人相同的是,這個人的身材也非常好,身上同樣幹幹淨淨,沒有胎記,紋身,傷疤。
他很健康。
秦月将四個被害人的照片排成一排,仔仔細細比對着。
法醫說,這些被害人是在沒有麻醉劑的情況下面被劃開胸腔,他們是在極度的疼痛中死去。
可是,這些照片上的屍體,臉上的表情卻顯得非常平靜,若是隻看着他們的臉,就好像他們隻是睡着了而已。
這樣看似安詳的死狀卻更讓人覺得心驚。
受害人被關押了七天,他們的身體狀卻并不太糟糕,而且他們生前并沒有遭遇過身體上的虐待,除了腹部那條傷痕之外,沒有其它的傷痕,那些兇手,在盡力維持着他們的健康。
最後這個被害人的手背上發現了一些針孔的痕迹,手背處有一小片淤青,法醫說,這個受害人死前一直靠着營養液維持着生命。
如果是将他們□□着,爲了逃跑,這些被害人可能會做出一些激烈的反抗行爲,身體上不可能沒有淤痕,若是被捆綁着,他們的手腕四肢又沒有捆綁過的痕迹。
秦月認爲,這些人從失蹤到他們死亡的這七天時間内,一直都是處在昏迷的狀态。
所以,兇手們才會用營養液補充他們所需要的營養。
兇手顯然已經計算好了一切,在将那些被害人抓到的時候,他們就沒有想過放過他們。
看了一天的資料,秦月有些頭昏腦脹,巴掌大的臉上露出深深的疲倦之色,她揉了揉眉心,繼續翻看着整理出來的文件。
斯考特累得夠嗆,将桌子上的資料推到了一旁,整個人像是死狗一樣的趴在桌子上面。
資料他看了不少,可是卻找不出一條有用的線索,甚至因爲看那幾張案發現場的照片看得太多,他現在一閉上眼睛,滿腦子都是那開膛破腹的慘烈畫面。
這隻是從照片上看到,便讓他覺得有些受不了了,聽曼特他們說,妹妹可是跟着一起出了現場,見到了抛屍現場的。
想到這兒,斯考特睜開眼睛,扭頭看向一旁還在查看資料的秦月,猶猶豫豫了半天,才開口問道:“妹妹,你不怕嗎?”
秦月擡起頭,看着斯考特,目光平靜:“有什麽可害怕的?”
看着如此鎮定的妹妹,斯考特不免有些汗顔,他以後是要做警察的,說不定會見到比這更加慘烈的屍體,他若是害怕,警察這一行,他怕是做不了了。
此時,辦公室裏面隻有秦月和斯考特兩個人在這裏。
最後一名受害者的身份已經查了出來。
他的名字叫做雅格達沃倫,是威爾曼大學的一名學生,他的家就在西雅圖,警方已經通知了他的父母,剛剛他的父母趕來,身後還跟着一大幫的人,此時他們正在前面鬧得不可開交。
曼特他們去處理雅格達父母的事情,因爲害怕混亂之中傷到了秦月,曼特特意交代秦月在辦公室裏面待着,不要出來。
四十分鍾過去了,曼特他們還沒有回來,秦月有些擔心了起來,雖然在警局之中,那些人應該不會鬧出什麽事情,可是誰也不敢保證,失去了孩子的父母,在盛怒之下,會不會顧忌他們警察的身份。
甚至于,因爲他們的警察身份,而遷怒于他們。
畢竟,在失去理智的情況下,他們什麽事情都可能做得出來。
秦月在辦公室裏待不下去了,起身準備出去。
斯考特拉住了秦月的胳膊,詢問道:“愛麗絲,你要做什麽?”
“我出去看看,這麽久他們都不回來,我很擔心。”
“可是曼特教授讓我們等在這裏...算了,我陪你一起去。”
斯考特說完,站起來,跟着秦月一起出去。
出了房門,便聽到遠處隐隐約約傳來的喧鬧聲,秦月和斯考特對視一眼,快步朝聲音發出的地方趕了過去。
***
大廳之中,擠滿了人,雅格達的父母帶來了二十幾個人,他們手裏拿着許多木棍鐵棒,嘴裏呼呼喝喝地叫喊着,看起來聲勢極爲浩大。
穿着體面的中年婦女倒在地上嚎啕大哭着。
她是雅格達沃倫的母親,安娜沃倫,她剛剛見到了兒子的屍體,雖然屍體已經被法醫處理過了,可看到那長長的無法遮掩的傷口,安娜沃倫崩潰了,已經哭暈過去幾次。
安娜沃倫的丈夫布魯斯沃倫一邊安撫着自己的妻子,一邊朝着曼特他們咆哮:“都是你們這些無能的警察,要是你們早一點抓到兇手,我們的兒子怎麽可能會死!!!”
因爲工作忙,加上兒子已經上了大學,并不需要他們怎麽操心,所以,一個禮拜都沒有兒子的消息,夫婦二人并未上心,直到剛剛接到警察電話,讓他們去認領雅格達的屍體,夫婦二人徹底懵了,他們原以爲是騙局,可是,他們的小兒子卻拿出了一張照片,猶猶豫豫地告訴他們,這兩天在網上鬧得沸沸揚揚的七天殺人魔事件,最開始的時候po出的照片就是他的哥哥雅格達沃倫。
“我以爲那隻是長得很像的人,我根本沒想到那會是哥哥。”
夫婦二人趕到了警察局門口,遇到了這群拿着棍棒的示威者,也不知道是出于什麽心理,帶着這些人一起進了警局。
面對失控的父母,曼特覺得自己此刻說什麽安慰的話都是無用。
他們的兒子已經回不來了。
秦月和斯考特趕到的時候,安娜沃倫突然從地上爬了起來,撲到了曼特的身邊,她死死抓着曼特的手臂,一雙紅腫不堪的眼睛裏浮現出深深的仇恨之色。
“爲什麽我的兒子會死,爲什麽死的人是他?有那麽多的年輕人,他們爲什麽要選我的孩子!!!!”
她的聲音凄厲至極,像是從深淵地獄中發出來的一般,因爲極度的用力,她抓住曼特手的幾根長指甲斷裂了,鮮血湧了出來,将曼特的白襯衫染上了大片的血色。
血腥味刺激到了安娜沃倫,她呆呆地看着那片血色,神經質地笑了起來。
“哈哈哈,流血了,哈哈哈......”
荒腔走闆的怪笑聲回蕩在大廳之中,她突然低下頭,隔着白襯衫,狠狠地咬在了曼特的手臂上面。
曼特痛極,嘶了一聲,旁邊的警察想要過來幫忙,卻被曼特阻止了。
“有人在錄像。”
因爲這個七天殺人魔的事情,警方已經處在了風口浪尖之上,如果現在對受害人的親人做些什麽,被爆到網絡上,到時候引發的後果不是他們能承擔的。
布魯斯冷眼看着被妻子咬着的警察,沒有一絲要過來幫忙的意思,他們的孩子遭受了那麽多的苦難,都是這些無能警察的錯,如果不是顧忌着身份,他也想撲過去咬那警察一口。
一隻素白的手從曼特身後伸了出來,幹淨利落地砍在了安娜沃倫的脖子上面,安娜沃倫哼都未哼一聲,軟綿綿的倒了下去。
秦月的速度很快,在她倒下來之前,将她抱在了懷裏。
隻不過她的身材嬌小,安娜沃倫的身材高大粗壯,壓在秦月瘦弱的身上,像是要将她壓扁掉似的。
見自己的老婆被一個小姑娘打暈了,布魯斯沃倫極了眼,他跑了過來,将倒在秦月身上的妻子拉到了懷裏。
“你對我的妻子做了什麽?!”
布魯斯沃倫瞪着秦月的目光像是要将她吃了似的。
秦月站在那裏,冷冷地看着布魯斯沃倫:“關于雅格達沃倫的事情,我很抱歉,可是這并不是曼特教授的錯,你的妻子不能将滿腔的憤怒都發洩到曼特教授的身上。”
目光掃過人群,見有人正拿着手機錄像,秦月拉過曼特的胳膊,掀開,他的袖子,一圈深深的牙印赫然映入衆人的眼裏。
那圈牙印極深,裏面已經冒出血來,可見剛剛安娜沃倫到底用了多麽大的力氣。
“安娜沃倫剛剛的行爲屬于襲警,觸犯了美國聯邦法律,如果我們要追究,安娜沃倫會面臨這五到八個月的有期徒刑。”秦月說着,見布魯斯沃倫變了臉色,趁他開口之前繼續說道:“不過,我們理解你們的心情,并不會追究你們的責任,所以現在,請你們離開警局,你們在這裏繼續鬧下去,已經嚴重影響了我們的正常工作,警方有權利追究你們的責任。”
布魯斯抱着昏迷不醒的妻子,搖了搖牙,轉身離開了警局。
兩個受害人的家屬已經走了,那些拿着棍棒的人沒敢繼續鬧下去,緊跟在他們的後面離開,原本擠滿了人的大廳瞬間空了下來。
現在早已經過了下班時間,警局内留下來的人并不多,見人都散了,警察們松了一口氣,他們真害怕剛剛引起暴動,到時候,可就不知道怎麽收場了。
秦月看了一眼曼特,木管滾落在他手腕上的那一圈深深的牙印上面。
“不讓我出來,說怕會傷到我,現在确是你自己受了傷。”
曼特臉色微紅,下意識地想要拉下袖子來,秦月阻止了他的動作,說道:“衣服不幹淨,感染了怎麽辦?回去處理一下再說。”
說着,率先朝着辦公室去了。
曼特看着她的背影,想到她剛剛護着自己的那一幕,心裏柔軟得一塌糊塗。
漢娜看着這一幕,雖然她已經死心了,可是此時此刻看到曼特那柔和的神情,心裏仍舊有些不太舒服。
看來她還需要更長的時間來忘掉這段感情。
斯考特落在最後,他站在那裏,朝着剛剛離開的那群人的方向看了看。
剛剛他在人群中,似乎看到了一個有些眼熟的身影,那個人,到底是誰呢?
大約是天賦使然,從小,斯考特便有一項别人沒有的本事,但凡他遇到過的人,隻要有過接觸,哪怕說過一兩句話,他都會記下這個人的樣子,即使之後過了幾年,那人換了衣着打扮,他仍舊能認出他來。
剛剛那二十幾個人之中,斯考特很确定自己見過其中的一個人,那個人應該是在近期和他接觸過,雖然他變了樣子,可是斯考特仍舊認出他來了。
到底是誰......
斯考特皺眉想了一會兒,接着,腦中靈光一閃,浮現出一個人的影子。
兩天前,在警察局外的天橋那裏,他接住過一個摔倒的女人,他剛剛見到的那個人,就是她。
隻不過,她剛剛的大半卻和之前他見過的完全不同。
她帶着粉紅色的假發,臉上畫着誇張的朋克風妝容,身上穿着的黑色的破洞牛仔裝,那模樣姿态,根本就是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太妹 。
斯考特沒有多想什麽,隻是奇怪了一下她前後不搭的穿衣風格,就将其丢在了腦後,見大廳已經沒人了,斯考特急急忙忙地朝着辦公室跑去。
威廉将醫藥箱拎過來,放到了秦月的手邊:“愛麗絲,給。”
秦月接過來,打開醫藥箱,看了一下。
酒精,棉球,紗布,該有的東西都有。
曼特手臂上的這個牙印看起來嚴重,不過隻是咬破了表皮,沒有傷到下面的血管肌肉,隻要簡單處理一下就好,不用送到醫院裏面去。
秦月用棉簽沾了酒精,幫着曼特消毒,酒精觸及破掉的傷口,曼特疼得嘶了一聲,胳膊忍不住顫抖了一下,秦月擡頭,橫了曼特一眼:“現在知道疼了,剛剛那個人撲上來的時候怎麽不躲?”
曼特看着秦月,解釋道:“她的情緒很不穩定,我怕她在鬧出别的事情,反正她隻是咬了一口,也沒有什麽關系。”
秦月哼了一聲,沒好氣地道:“這時沒什麽關系?”
秦月說着,棉簽不小心在曼特的傷口上摁了一下,曼特忍不住痛叫一聲。
“活該。”
秦月說着,手上的動作卻放輕了很多。
“之前三個受害人的家屬都像沃倫家這樣的麽?”
曼特搖搖頭:“不是,他們沒有帶這麽多的人來,看到屍體雖然也是痛哭了一場,可是還算冷靜,并沒有過多的爲難警方,隻是求我們盡快找出兇手。”
曼特說着,神情專注地看着秦月,看着她細心地幫他處理傷口,因爲怕弄痛了他,纏紗布的動作分外地輕柔。
秦月将紗布系了個漂亮的蝴蝶結,拍拍手站了起來:“好了,這兩天注意着不要碰水,要是發炎了可就不好了。”
曼特嗯了一聲,表示知道了。
秦月将用過的酒精,面前紗布重新放回了醫藥箱,交給了威廉,然後回頭看着曼特,說道:“那些兇手殺人很有規律,現在,會不會有被害人又落到了他們的手上?”
曼特看了一眼自己胳膊上那可笑的蝴蝶結一眼,擡頭看向秦月,說道:“發布了新聞發布會之後,警方接到了很多失蹤人口的報警,不過,有一大部分是爲了好玩而報假警,另外有一些,失蹤的是婦女兒童,二十歲左右的青年男子,報失蹤的不到十起,我們查了一通,有八個失蹤的男人已經找到了,另外還有兩個,卻沒有線索。”
聽到這裏,秦月的臉色變得凝重了起來。
曼特遞過來兩份新的資料,秦月接過來,仔細看了一下。
失蹤的兩個人,一個叫泰森,是一名維修空調的工人,他在昨天出工之後,就失去了聯絡。
照片上的維修工人,個子看上去很矮,應該沒有超過一米七,而且他暴露在外的胳膊上有一片很大的綠色紋身。
他應該不會是那個殺人團夥會選擇的對象。
秦月翻到了下一頁。
另外一個失蹤人員,名字叫做查理,他在兩天前失蹤。
查理泰勒,是威爾曼大學的學生,身高一米八三,身體健康,沒有不良嗜好。
看到身高一米八三這個幾個字的時候,秦月心裏咯噔一下,又看到他失蹤的時間,正是兩天前發現雅各布沃倫屍體的那一天。
秦月的心沉了下去,這個查理泰勒,怕是有危險了。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剛剛碼完,下一更估計淩晨兩點左右,妹子們可以明天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