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前行了半個多小時,傑克到達了他們車隊所在的露營地。
一個金發碧眼的美人看見傑克的身影,眉頭微微皺了起來,朝着傑克怒吼道:“該死的,你又跑到哪裏去了?”
這家夥向來不靠譜,不過讓他去探個路,這家夥卻整整失蹤了一個多小時,若不是因爲這家夥是他們的隊長,他們早就丢下他跑了。
“克麗絲,你這是在擔心我麽?放心,我沒那麽容易死。”
傑克将車停在克麗絲身前,揚起的沙塵嗆得克麗絲咳嗽不止,聽到這邊的動靜,另外一邊的幾個人也聚了過來,一個身穿牛仔服的黑人大漢看到這裏的情形,皺眉喝到:“傑克,你又在做什麽?”
傑克顯然有些怕這個黑人大漢,縮了縮脖子,沒有吭聲。
這時,秦月抱着自己的背包從摩托車上跳了下來,坐得時間太長,她腳有些發軟,踉跄了一下,差點摔倒在地上。
圍着他們的有七八個人,卻沒有一個上前伸手扶她一把的,秦月默默地抱緊了手裏的背包,沒有吭聲。
這個隊伍的人意味不明的目光落在秦月身上,看她這小身闆,應該還未成年吧?不過東方人的身材普遍嬌小,也許她已經成年了。
不過,不論如何,這個小姑娘一看就是那種沒有任何戰鬥力的人,幫不上忙就算了,面對喪屍的時候甚至會是拖後腿的存在,傑克爲什麽帶這麽一個家夥到隊伍裏來?
呵呵,比說他同情心泛濫,這家夥就是個心狠手辣的主兒,沒用的人在他眼裏甚至還沒有一包泡面的地位來得高。
傑克從摩托車上下來,拍了拍秦月的肩膀,笑嘻嘻地說道:“我遇見她的時候,那地方隻有她一個人,呃,不遠處還有倆玩意兒在幹架。”
傑克看着一頭霧水的衆人:“能和舔食者鬥到一起的喪屍,啧啧,我還真沒見過。”
衆人:(╯‵□′)╯︵┻┻。
舔食者!!!!
衆人根本沒抓住傑克話中的重點,在聽到舔食者三個字的時候,大家幾乎崩潰了。
“傑西卡,莫妮卡,收拾東西,蘭斯,泰勒,準備開車。”
黑人大漢瞪了傑克一眼,什麽話都不想跟這個永遠都抓不住重點的家夥說,附近有舔食者,這家夥居然還能這麽一副雲淡風輕,不慌不忙的樣子。
呵呵,想死滾遠點兒好麽!
轉眼間圍着一圈的人各自散去忙碌着自己的事情,不過幾分鍾,這個小小的營地便全部收拾完畢,傑克摸了摸鼻子,朝着秦月笑了笑說道:“呵呵,妹子你别在意,他們其實人都挺不錯的。”
這話說出來,傑克自己都覺得虧心,他也沒在多說什麽,在耽擱下去,他恐怕怎會被這群小夥伴抛棄了。
将摩托車弄到一輛改裝過的箱式卡車上面,傑克朝着還站在那裏的秦月招招手,喊道:“妹子,趕快上來,我們要走了。”
秦月:“”
她什麽時候答應要跟他們一起了?
想到還在和舔食者搏鬥的喪屍,秦月不由得着急起來,她現在距離喪屍和舔食者太遠,那邊兒到底是個什麽情況,她根本就不知道。
走,還是留?
這個念頭在秦月腦海裏一閃而過,她一咬牙,朝着傑克所在的那輛車跑了過去。
在這荒漠之中,哪怕她手裏有食物,在沒有别人保護的情況下,她恐怕根本等不到喪屍來找她的那一天,既然如此,她不如跟着這群人走,最起碼還有個活路不是麽?
隻要活着,就有希望。
汽車加足馬力朝着相反的方向開動起來,車尾帶起煙塵滾滾,秦月的目光落在後視鏡上,看着車尾處被煙塵遮蔽的天空,隻覺得一股沉重到幾乎快讓人窒息的感覺從心底升起。
它會死麽?
若是未死,它會來找她麽?
車窗外的蒼涼的景色飛一般地朝後退去,路上有三三兩兩的喪屍,被汽車撞飛出去,接着被車輪碾成一堆碎肉,厚厚的車窗根本擋不住那濃郁的腐臭之氣,秦月微微合起眼,身子稍稍放松了一些。
她昨夜燒了一晚上,早上又經曆了一場逃亡,此刻已經到了精疲力盡的邊緣,似乎下一秒就會昏睡過去,隻是此刻情況不明,她根本不敢放任自己就此睡過去。
貨車駕駛席并不大,兩個人的位置硬生生擠進了三個人,好在秦月的身材嬌小,駕駛室并不顯得如何擁擠。
開車的是那個黑人大漢,他對秦月有些好奇,不過看她精神不太好的樣子,便也沒有開口找她談話,隻是專注地開着車。
坐在秦月旁邊的傑克卻沒這麽好心,他扭頭看着秦月,似乎根本沒有看見她滿臉倦容,隻是開口詢問她的情況。
“你叫什麽?”
“來自什麽地方?你怎麽會出現在那裏?”
“”
秦月的腦子昏沉沉的,根本沒有聽清傑克在說些什麽,更别提去回答他的問題了。
傑克眼中浮現出些許不耐之色,又被他生生忍了下去,當時的情景他看得分明,那個和舔食者戰鬥的喪屍分明是在保護着她。
有意識的喪屍?這個念頭剛一升起便被傑克否定了,若是喪屍有了意識,哪裏還會有人類苟延殘喘的餘地?
如若不是這樣,那必定是這個女孩有什麽不同。
傑克上上下下将秦月打量了一通。
東方人難道是所謂的來自東方的神秘力量?
可以操控喪屍的能力
想到這個可能,傑克便覺得心中一熱,看着秦月的目光熱切了起來。
這個女孩,他們一定不可以放過。
眼角餘光瞄到傑克那明顯不正常的狀态,黑人大漢心中一凜,難不成,這個女孩真有什麽與衆不同的地方?
秦月到底沒熬住,昏睡了過去,昏過去的秦月自然不知道,傑克将她抱着的背包裏裏外外翻了個遍,在他想脫了秦月衣服仔細查探的時候,被黑人大漢阻止了。
“莫妮卡,傑西卡,找她們。”
傑克愣了一下,目光複雜地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秦月,這小丫頭又黑又瘦,長相勉強能看,和莫妮卡傑西卡這樣的身材火辣的金發美女想必,更是慘不忍睹,他就算是在饑渴,也看不上這樣的小丫頭片子。
“你想多了。”
傑克如是說。
黑人大漢:“呵呵。”
奔逃出五六百裏,估計着舔食者追蹤不到他們之後,傑克他們終于放慢了速度。
他們儲備的油已經不多了,地圖顯示前面有一個不大不小的鎮子,他們需要到那裏面去碰碰運氣。
車子在離小鎮幾公裏外的地方停了下來,車隊裏的人全部下車,聚在一起,商量接下來的行動。
那個叫泰勒的白人男子看了一眼火車車廂内還在昏睡中的秦月,毫不客氣地對傑克說道:“傑克,我們的隊伍裏不可能養一個廢物。”
泰勒的态度讓傑克十分惱火,他冷着臉看着泰勒,冷冷地說道:“我自有計較。”
泰勒眼睛一眯,毫不退讓:“這不是你一個人的隊伍。”
兩人針尖對麥芒,互不相讓,眼看就要打起來,站在泰勒身邊的褐發男子拉了泰勒一把,沖他搖了搖頭。
泰勒瞪了傑克一眼,沒有再繼續說話。
其餘幾人似乎沒有看到兩人的摩擦,繼續商量着進鎮之後的計劃。
傑西卡攤開地圖,指了指地圖上的一點說道:“這個加油站在小鎮的外圍,我們不必面對太多喪屍,隻不過裏面還有油的可能不大,能不能取到油全憑運氣。”
“另一個加油站在小鎮中心位置,這裏有油的可能性最大,不過喪屍的數量不會太少。”
莫妮卡接着說道:“我們的彈藥不多了,要節省着一些用,所以,我們必須以最快的速度取到油,越快越好。”
其他的人沒有意見,大家夥兒商量好路線之後,便決定進入小鎮之内。
秦月醒了過來,駕駛室太小,她睡得很不舒服,睡了一覺,身上卻更疼了。
忍着疼,秦月打開車門,從駕駛座跳了下來,幾乎在一落地的時候,她便聞到了空氣中那刺鼻的腐臭味兒。
秦月臉色大變,這個味道和她在拉斯維加斯那裏聞到的一模一樣,她朝着向她走來的傑克喊道:“我們必須趕快離開這裏。”
有愛麗絲那樣的猛人在,克萊爾的那個車隊也差點全滅了,她不相信這個不到十人的車隊,會是那些明顯是改良品種的喪屍的對手。
“發生了什麽事情?”
看到秦月的模樣,傑克臉上的表情變得凝重了起來。
這個可能擁有東方神秘力量的姑娘發現了什麽???
昏迷中的她接收了原身的一些記憶,那些紛雜的記憶很多都不太美好,秦月下意識的屏蔽了,隻接收了關于自身的一些記憶。
她現在的身份是一個千年樹妖。
草木成精比野獸更難,樹妖因爲長在寺廟之中,沾染了寺廟中的香火,終于開了神智。
千年古刹,香火鼎盛,它在這寺廟之中修行,法力修爲越發高深,隻要度過千年,便可以修成正果。
修到第七百年,天下大亂,帝王昏聩,民不聊生,千年古刹衰敗下去,寺廟中的僧人紛紛離去,原本香火鼎盛人潮如織的寺院漸漸變成了一片殘垣斷壁。
世道艱難,凡人生存不易,像她這樣似妖非妖的妖物活着更加的艱難。
樹妖原本修的是正道,可惜亂世之中,死的人太多,天地之間正氣消弱,邪氣滋生,無數的妖魔鬼怪在世間縱橫,肆意殺戮着凡人。
很多逃亡的人死去,屍骨無法帶回故鄉,被埋在了樹妖的腳下,那些橫死之人的怨氣死死糾纏着樹妖,最終,一心向道的樹妖墜入魔道。
那些埋骨在它腳下的人,死後都無法安甯,魂魄被她所禁锢在這蘭若寺中,幫着它誘惑那些路過的行人。
生不由己,死了也由不得自己,上天無門,入地無路,隻能苟延殘喘而已。
秦月歎了一口氣,也難怪那個叫小蝶的女鬼怕她,命都捏在人手裏,如何不怕?
秦月的适應能力很強,對于自己變成樹妖這件事情,她沒什麽心理障礙便接受了,之前的恐懼不過是因爲未知罷了,知道原因,便也不在怕了。
樹妖的本體是樹,自然覺得根系越多越方便,秦月雖然接收了樹妖的記憶,可是到底不是原版,用這些根走路,她怎麽也學不會,回想起記憶中樹妖的那些法術,她試了幾次,終于将那些樹根變成了腿。
樹妖住的這間房間,是在蘭若寺的最深處,是原本寺裏的高僧所住的禅房,僧人們離開之後便被樹妖給占了。
一個妖物,哪裏懂得什麽美醜,從死去旅人的那裏搜刮來的無數的奇珍異寶堆滿了整個屋子,即便不點燈,屋子裏都顯得亮堂堂的。
秦月的光着腳,踩在純金鋪成的地面上,慢慢地朝屋外走去。
屋外靜悄悄的,甚至連蟲鳴聲都沒有,寂靜的吓人。
月朗星稀,微風徐徐,空氣中那若有似無的血腥氣,卻給這座小院染上了陰森詭谲的色彩。
秦月站在房門前,看着院中那棵參天大樹,以她有限的知識來看,她認不出這是一棵什麽樣的樹木。
這是樹妖的本體。
從樹妖有意識開始,便從未離開蘭若寺,她所知道的,全部都是從其他人或妖嘴裏聽到的。
秦月突然覺得這個樹妖有些可憐,時運不濟,原本可以成仙,現在卻成了惡貫滿盈的妖物。
現在,她成了這個妖物,想來還是她更可憐一些。
秦月歎了一口氣,眼下她無暇顧忌那些,還有更棘手的事情等着她。
她的任務,是獲得黑山老妖的愛,從樹妖的記憶裏,秦月得知黑山老妖是個男妖,他喜歡的,全是些美人。
而她,是個樹妖,不辯雌雄。
秦月想起剛剛走出來時在鏡中看到的那個人影,心中更是無力。
鏡中的人影簡直慘不忍睹,比她手底下最醜的女鬼,更要醜上三分。
她是一個醜陋的陰陽妖。
誠然,妖物可以變化,可是黑山老妖道行高深,樹妖的變化他一眼便可以看穿,想要憑借變化獲得黑山老妖的愛,幾乎是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秦月懶得再去想,先天條件不足,想什麽都是無濟于事,走一步看一步吧。
轉身準備回房,一陣風吹來,院中樹葉被風吹得嘩嘩作響,似乎有什麽聲音從極遠處傳來,模模糊糊的,聽不真切。
秦月被勾起了好奇心,朝前邁了一步,雙腳踩在了泥土上面。
擡頭看了一眼那棵參天大樹,秦月深吸了一口起,腳下原本堅硬的地面似乎變成了一團柔軟的爛泥,她的身子沉入了地下,朝着那聲音發出的方向追了過去。
遁地這種隻存在于神話傳說中的法術不是誰都可以體驗的,秦月覺得十分新奇,貪戀着這種被溫暖包圍的感覺。
涼亭之中,身着薄紗的絕色女子趴伏在男子懷中,嘤嘤哭泣着。
那哭聲極爲哀怨凄涼,像是包涵着數不清的委屈悲傷一般,勾得人恨不能将這哭聲的主人抱在懷裏,小心呵護,不讓她在經受一絲委屈。
秦月從泥土中鑽出來,便看到了這一幕,她的視力極好,哪怕隔着湖水,都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涼亭中的那兩個人。
亭中女子清麗絕倫,即使在哭泣中都無法遮掩她一分美貌,反而使她添了幾分楚楚動人之感。
秦月眨眨眼,這個女人,似乎是樹妖手底下最厲害的一個女鬼。
聶小倩,是這個名字沒錯。
她比樹妖記憶裏的更漂亮。
也難怪那個叫小蝶的會如此嫉妒,小蝶也是個貌美的女人,可她的美貌風情不及聶小倩的十分之一,難怪她會在背後算計聶小倩。
想起之前小蝶說過的話,秦月将目光落在了那個男人身上。
那是一個很俊秀的男人,他穿着一身天藍色的書生袍,眉清目秀,渾身透着一股濃濃的書卷氣。
俊男美女的組合十分賞心悅目,然而聶小倩嘴裏說出的話,卻讓秦月覺得十分不快。
“采臣,我是被逼的,我的屍骨在姥姥的手中,若是我不聽從她的命令,我會被她打得魂飛魄散,永不超生。”
“采臣,你信我。”
聶小倩悲傷欲絕,淚水止不住的從臉上滑落:“我十六歲死去,屍骨被埋在樹下,原以爲會早日投胎成人,卻不想被姥姥所拘,成爲她的傀儡”
說到悲傷處,想起自己這短暫一生,聶小倩便已泣不成聲,再也說不出任何話來。
冰冷的淚珠落在甯采臣的手上,他隻覺心痛如絞,紅顔命薄,小倩身不由己,他又怎麽忍心苛責她?
将柔若無骨的女人緊緊抱在懷中,甯采臣甚至忘記了,這個女人已經死去的事實,輕聲安慰着她。
眼見二人即将滾成一團,秦月腦子一懵,身體的反應比腦子更快,迅速地遁入了土中。
回到小院之中,想起剛剛看到的那一幕,秦月有些氣悶,聶小倩跟着她也有十年時間,這期間死在她手裏的人無數,蘭若寺的泥土之中,全是無辜之人的屍骨。
她說自己被逼無奈,若是真的善良,自己在太陽底下曬一曬便結束了,何至于等到現在?
說什麽都是借口罷了,不過是舍不得自己的命而已。
與她這樣的僞善相比,那個叫小蝶的卻要好上許多。
至少,她壞的真實。
與此同時,一段記憶注入進了她的腦海之中。
這一次,她成爲了一個名叫小林俊介的男人。
小林俊介是一個普通的男人,他有一份體面的工作,賢惠美麗的妻子,他的生活可以說平淡普通。
今天,因爲小林俊介班上的一個叫做佐伯俊雄的男孩很久沒有來上學,負責的小林俊介因爲不放心而到佐伯俊雄家進行家訪,誰知道,噩夢也由此展開。
秦月終于明白自己身上纏繞的這些怨氣從何而來。
“在咒怨世界存活七十二小時,若是七十二小時内被殺死,宿主死亡,沒有複生機會。”
死亡,沒有複生機會這句話在秦月腦海中反複出現,她深吸了一口氣,她現在,不想死,哪怕活的無比艱難,她也不想再死去。
存活七十二小時,這個任務看似簡單,可是想起剛剛的那段經曆,秦月覺得這次的任務絕對比她之前所經曆的那兩個世界更加困難。
秦月從小便能看見旁人所見不到的東西,也就是人們俗稱的陰陽眼,那些鬼物無論是什麽慘不忍睹的模樣,無論他們周身的怨氣多麽濃郁,他們根本無法對活人造成傷害。
活人和鬼物像是存在與兩個空間,相互之間産生不了任何的影響,秦月所見過的形形□□的鬼物很多,沒有一個可以傷害到人。
可是,這次的不同。
秦月從小林俊介的記憶中得到的信息不多,她隻知道這個世界的鬼物可以傷人,這就夠了。
東京的街頭行人很多,一身泥土的的秦月走在衣着光鮮的人群之中,所有的人都對她避之不及,秦月沒工夫顧忌那些,步履匆匆地朝小林俊介的家裏跑去。
她現在這個樣子,身上沒有任何财物,想要離開東京是不可能的事情,隻有先回去,拿到證件和錢,在做其它的打算。
回家的路上,秦月沒有在受到任何攻擊,這讓她緊繃的神經放松了許多,進入小林俊介所居住的那棟大廈的時候,秦月心底升起濃重的不安,根本來不及去等電梯下來,秦月瘋了一般朝着小林俊介的家跑去。
這種身不由己的行爲,分明就是小林俊介殘存的感覺在作怪。
小林俊介的家在三樓,剛剛跑上樓,秦月便看到小林俊介家的門大哭着,有女人凄厲地慘叫聲從房間裏傳來。
那是小林俊介的妻子美奈子的聲音!
秦月根本來不及多想什麽,身體已經不受控制地朝着屋子裏跑去,路過玄關的時候,秦月順手抄起放在玄關椅子的一個啤酒瓶,朝着慘叫聲發出的房間跑去。
卧房之内,一個身材壯碩的男人将美奈子壓在身下,手裏高舉的菜刀反射着寒光。
美奈子拼命掙紮着,可是她的力氣太小,根本不是這個男人的對手,她感覺到自己的肚子痛得厲害,溫熱的液體順着自己的大腿滑落,身下的床單已經被那液體浸透了。
濃濃的血腥味在空氣中彌漫,美奈子凄厲地慘叫聲,掙紮得越發厲害,她看到男人猙獰可怖的面孔,看到他高高舉起的菜刀,美奈子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耳邊傳來嘭得一聲巨響,男人的痛呼聲響起,壓着她的力量消失了,美奈子睜開了眼睛,看到小林俊介出現在自己面前。
“老公”
美奈子虛弱地喊了一聲,隻覺得腹痛如絞,整個人不受控制得抖了起來。
秦月此時根本顧不得美奈子,她壓根兒就不是這個男人的對手,剛剛那一酒瓶子将男人的頭砸出了個血洞,男人卻并沒有昏過去,反而将他的兇性激了出來。
滿臉鮮血的男人看起來比惡鬼還要恐怖上幾分,他的眼睛裏布滿了紅血絲,看着秦月的目光,像是恨不能将她撕扯成碎片一般。
“該死的男人!!!”
那個男人怒吼着,手裏拿着的菜刀狠狠地朝秦月的身上劈了過來。
秦月慌忙躲開,那男人一擊不中,更加憤怒,菜刀胡亂地朝秦月身上劈來。
秦月躲起來十分狼狽,她手裏根本沒有趁手的東西,空手奪白刃這種高深的功夫她根本就不會,好在她這個身體足夠靈活,閃避技能幾乎滿點,男人追着她砍了十幾分鍾,卻根本連她的衣角都沒粘到。
怒火攻心的男人已經失去了理智,想也不想地就将手中的菜刀扔了出去,秦月往旁邊一躲,那把扔過來的菜刀深深地嵌入了衣櫃之中,秦月背後一涼,這菜刀要是扔在自己身上,她還哪裏有命好活???
正想着,秦月腳下不知道碰到個什麽東西,身子一歪,撲倒在了地上。
慘了!
這個念頭剛剛升起,秦月甚至來不及從地上爬起來,便覺得背後一沉,脊椎骨似乎都要被這重量壓斷了。
半長不短的頭發被人抓在手裏,強迫着她擡起了頭,那張沾血的面孔從前面倒下來看着她。
男人咧開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齒:“跑啊,跑啊,你怎麽不跑了?”
秦月被男人臉上怨毒的表情驚住了,翻遍小林俊介的記憶,也沒有找出關于這男人的一絲一毫片段,到底該有多大的怨恨,才會讓這個男人如此憎恨小林俊介?
秦月根本沒辦法多想,那男人抓着她的頭發,死命地向上拉扯,似乎想要将她整個頭顱硬生生地扯下來一般。
頸部傳來的劇痛讓秦月發不出任何聲音,她的眼睛瞪得極大,雙手在地上抓撓着,一道道的血痕在白色的地闆上顯得觸目驚心。
瀕臨死亡的感覺讓秦月的腦子裏一片空白,雙腿劇痛無比,似乎有什麽東西從腿部生長蔓延,略帶腥臭的氣息在房間裏蔓延,此刻的秦月根本看不到她自己現在的模樣,雙眼突出,青色的血管在臉上蔓延,組成奇異的花紋。
無數的巨大藤蔓從雙腿的血肉中生出,藤蔓瘋狂地蠕動着,将坐在她身上的男人生生卷了起來。
秦月的身軀被藤蔓撐了起來,她的眼睛已經看不到眼珠,隻剩下眼白,她看着被藤蔓裹住的男人,布滿青筋的臉上露出詭異之極的笑容。
男人駭然地睜大了眼睛,這樣詭異的畫面,讓這個已經瘋狂的男人恢複了一絲理智,他想要尖叫,一根巨大的藤蔓在他張開嘴的瞬間從他的嘴裏伸了進去。
男人的慘叫聲被堵在喉嚨裏,隻能發出嘶嘶的聲音,他恐懼至極,感覺到那藤蔓順着他的食道進入了胃裏。
藤蔓在胃裏生長,生生地将他的胃部脹破了,綠色的藤蔓瘋了一般在他的體内生長着,五髒六腑全部成爲了這些藤蔓的養料,滋養着,壯大着它們。
到最後,男人已經掙紮不了了,身子隻能無意識地抽搐着,随着血液被吸食,他的身體漸漸地萎縮下去,毛孔裏鑽出許許多細小的的藤蔓,在空氣中扭曲蠕動着。
秦月面無表情地看着這一幕,直到男人徹底沒有了生機,那些從她血肉之中生出的藤蔓紛紛枯萎掉,不過轉眼之間,原本鮮活的藤蔓已經變成了一堆灰塵。
眼睛恢複成了正常人的模樣,秦月茫然地看着屋子裏死的不能再死的男人,似乎根本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情。
美奈子的早已經昏了過去,身下流出的鮮血将粉色的浸透了,濃重的血腥味充斥在鼻端,幾乎讓人無法呼吸,秦月哪裏還顧得上那個瘋子的死活,抱着流血不止的美奈子朝樓下跑去。
好心的路人幫着秦月撥打的急救電話,短短的十幾分鍾,秦月卻覺得度日如年,懷中的女人氣息越來越弱,她抱緊了她,低頭看着她蒼白如紙的面孔,眼淚滾滾而出。
“不要死,不要死,美奈子,想想我們的孩子,你一定要挺住,美奈子,美奈子”
巨大的無力感将秦月的心緊緊攫住,她突然覺得自己如此沒用,這種無能爲力的感覺幾乎将她逼瘋了。
救護車呼嘯而來,美奈子被抱上了救護車,醫生們忙着對她進行急救,秦月坐在一旁,魂不守舍的看着。
沒有人注意到救護車的角落裏突然出現的一片黑色陰影。
這個食物似乎和其它的那些沒有分别,爲什麽不吃了她?
想到吃,喪屍嘴角迅速分泌出黃褐色的液體,滴滴答答落了一地,它的眼睛裏隐隐冒出紅光,想吃的幾乎摧毀了它爲數不多的神智。
利爪已經伸出,隻要輕輕揮出,眼前的這個生物便會死去,黑色的利爪堪堪碰到脆弱的皮膚,那股暴戾的終于被它忍了下去。
不能殺她。
這個念頭浮現在腦海之中,喪屍眼中的紅光褪去了一些,它伸出略顯僵硬的手,将昏睡過去的秦月拎了起來。
不能殺她,不能吃她
這兩個念頭在喪屍的腦海裏不停地湧現,将它自己強烈的本能生生壓了下去。
雨越下越大,天地間一片漆黑之色,喪屍拎着秦月,漫無目的地走在荒野之中,它可以感覺到手裏拎着的這東西氣息越來越弱,幾乎快要消失不見。
她要死了
莫名的恐懼感湧出,喪屍無法分辨自己此刻的念頭是什麽,隻是加快了步伐,身形快得像是一道殘影。
再次醒來的時候,秦月以爲自己又回到了青木療養院,她的神經迅速緊繃了起來,巨大的恐懼感将她整個人都籠罩起來。
“嗬嗬嗬嗬。”
熟悉的聲音在房間内響了起來,秦月緊繃的神經瞬間松懈了下來,她吃力地轉過頭,在看到那個青黑色的身影時候,竟然感覺到了莫名的安心。
真好,她還在這裏。
松懈下來之後,秦月才發現自己渾身疼得厲害,吃力地擡起手,摸了摸額頭,入手處一片冰涼,她松了口氣,還好沒有發燒,也是萬幸了。
做爲一個喪屍,根本沒有爲人換衣服的覺悟,所以秦月身上還穿着昨天的那身被大雨澆透的衣服,經過了一夜,衣服已經半幹,穿在身上卻還是極不舒服。
秦月吃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站在牆角的喪屍隻是擡頭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并沒有其它的動作,秦月也不在意,打量着自己所在的地方。
這是一間醫院病房,從裏面的裝飾來看,在生化危機爆發之前,這應該是一間病房,隻不過生化危機爆發之後,這麽長的時間無人打理,裏面的東西都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灰塵。
秦月翻了翻房間角落裏面的冰箱,裏面放着的食物已經變質,不能食用,不過有幾瓶未開封的牛奶飲料,卻是可以喝的,秦月擰開一瓶牛奶,喝了下去,感覺身體有了些力氣,便将剩下的那幾瓶歸攏起來,塞進了書包之内。
這個世道,食物越來越少,能存一點是一點吧。
在衣櫃之中,秦月翻到了幾套衣服,全是男式的,相對于她的身材而言,有些過大了,然而此刻,能有幹淨的衣服穿已經是極爲奢侈的事情了,秦月也沒那麽多講究,換下了身上的濕衣服。
除了這些東西,秦月再也找不到其它有用的了,那些電子産品對于現在的她來說,隻是一堆沒有用的廢品而已。
忙碌了一通,身上冒了些汗氣,秦月覺得自己舒服了一些,她松了一口氣,回到床邊坐倒,整理着背包裏的東西。
某種時候,其實有個喪屍跟在身邊也挺好,至少,在這個喪屍不想吃她的情況下,她的生命安全還是有保障的。
正當秦月低頭忙碌的時候,站在牆角的喪屍突然像是聽到了什麽似的,猛地擡起頭,眼睛朝窗外看了過去。
有危險
這個念頭在喪屍腦海中浮現出來,它想也不想地沖到秦月跟前,一把将還在整理背包的女人撈了起來,接着便一刻不停地朝着病房門外跑去。
被喪屍拎在手裏的秦月吓了一條,下意識地抱緊了手裏的背包。
發生了什麽事情?這喪屍的模樣,難不成是在逃命?
這個念頭在秦月腦海裏一閃而過,她扭頭,試圖從喪屍那滿臉疤痕的臉上看出些什麽。
“吼吼吼!!!”
身後傳來什麽東西憤怒的吼叫聲,秦月耳膜一陣劇痛,鮮血霎時間便流了出來。
秦月悶哼一聲,咬牙忍住想要出口的尖叫聲,感覺到拎着她的喪屍速度更加快了,她渾身立時緊繃了起來。
兩人相處了也有一段時間了,面對普通的喪屍,這家夥基本可以算是無敵的存在,她根本沒見過是這家夥對手的喪屍,這家夥向來都是嚣張的,合成有過這種慌不擇路奔逃的時候?
到底是什麽?
濃重的危機感将秦月整個人籠罩,她被喪屍拎在手裏,身子随着它的奔跑上下起伏,偶爾撞上擋路的家具牆壁,身上疼得厲害,她不得不護住頭部,防止自己被撞暈了過去。
眼下若是昏了過去,秦月覺得自己必死無疑。
喪屍的速度很快,沒過多久便逃出了那家醫院,它腳下不停,用盡全身力氣拼命向前奔逃,它有一種感覺,若是被身後那家夥追上了,它恐怕會死。
别問它爲什麽一個喪屍還懼怕死亡,若是知道原因,它也就不是喪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