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香腸派對

如同秦月所預料的那樣,對于重新回到身邊的大衛,莫妮卡很快便接受了他。

沒有人能夠拒絕這樣一份濃烈到極緻的感情。

人類吝啬于付出愛,卻又想得到一份永恒不變的愛。

莫妮卡她曾經将這一份真摯的沒有任何雜質的愛抛棄了,現在,他又重新會來到她的身邊,失去過才知道珍貴,她怎麽可能再一次丢棄他?

“媽媽,我愛你。”

“我也愛你。”

相對于機器人漫長的生命,人類的壽命實在太過短暫,感覺好像并沒有渡過多長的時間,莫妮卡便已經垂垂老矣。

大衛還是幼年時的模樣,歲月沒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的痕迹,他坐在莫妮卡的床邊,靜靜地看着那張已經不在年輕的面容,他的小手握着莫妮卡如枯木一般的手掌,一如當初軟綿柔嫩的手指輕輕地刮過她幹癟的皮膚。

“媽媽。”他喊,眼睛滿滿的都是濡慕之情。

幾十年的時光,他對她的愛,沒有一絲的改變。

莫妮卡的生命已經到了盡頭,混濁的雙眼已經看不清那個熟悉的身影。

大衛,大衛,大衛……

幾十年的相處,莫妮卡對大衛的感情早已經深入骨髓,從他曆經千辛萬苦回家的那一刻開始,莫妮卡就已經決定了,她這一輩子都不會在丢棄他。

她做到了。

“對不起。”

她說,她不能在陪伴着他了,她希望他可以永遠這麽單純地活下去。

莫妮卡咽下了最後一口氣,在她失去氣息的那一刻,大衛毫不猶豫地啓動了自毀程序。

媽媽,我來陪你了。

從始至終,秦月一直在旁邊,目睹了這一切,她沒有阻止大衛的動作,對于大衛來說,莫妮卡就是他的全部,是他存在于這個世界上的意義,他愛的人已經死亡,他也沒有了活下去的意義。

許多許多年以後,原本應該徹底毀滅的芯片被人輾轉得到,在得知這個芯片的主人是這個世界上第一個擁有感情的人工智能的時候,那個男人用這個芯片重新做了一個機器人。

他賦予了他新的生命,他讓他稱自己爲父親,他爲他取名爲大衛。

又過了很多年,普羅米修斯号上的飛船裏,大衛看到了從睡眠艙清醒過來的那個女人。

明明沒見過,卻覺得她的眼神有些熟悉。

“福德,你好,我是大衛。”

秦月回到了那個神秘空間裏,然而沒有等她回過神來,一個冰冷無機質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任務失敗,進入懲罰世界。”

秦月的腦子嗡得一聲,瞬間空白。

她竟然沒有獲得大衛的愛!怎麽可能?

然而事實擺在面前,沒有等她回過神來,眼前的世界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蜿蜒的盤山路上,一輛破舊的中巴車快速地行駛着。

四周黑漆漆的一片,中巴車昏暗的車燈無法穿透黑暗,隻能勉強照亮面前一小片地方。

雷聲轟隆作響,豆大的雨點噼裏啪啦落下來,瞬間連成了一片。

中巴車上零零散散坐着十個客人,許是因爲路程太久,山中手機信号很弱,旅途枯燥無味,這些人都昏昏沉沉地睡着。

一道刺目的閃電撕裂長空,炸雷聲響起,最後排坐着的一個長發女人從睡夢中驚醒過來,茫然地看着四周。

女人的動作太大,将她身邊坐着的同伴驚醒了過來,淺金色長發的女人揉了揉眼睛,看着坐在那裏發愣的好友,咕哝了一句,然後推了她一把,問道:“阿月,你怎麽了,做惡夢了?”

被她換做阿月的女子聽到這個有些耳熟的聲音,渾身一震,僵硬地轉過頭來,在看到那女人的容貌時,女子愣住了,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失聲喊道:“克萊爾?!”

秦月看着眼前這個與克萊爾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發生了什麽事情。

難道她又回到了死神存在的那個世界中?

這個想法在秦月腦海中翻騰而起,怎麽也壓不下去,直到眼前的這個克萊爾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說道:“阿月,你是睡得迷怔了吧?我是爾萊,米爾萊,你的好友兼同事,不是什麽克萊爾。”

秦月聽到這個自稱爾萊的女人嘴裏冒出來的流暢的漢語,沉默了下去。

她不是克萊爾,克萊爾根本不會說中文。

許是被兩人的聲音吵到了,前排坐着的男人扭頭,看向她們,沒好氣地說了一聲:“别吵了,耳朵疼。”

秦月的眼睛微微瞪大,瞳孔蓦地緊縮起來。

秋生

此時和他坐在一起的女孩擡起頭來,看向秋生,小聲勸道:“阿秋,你别亂發脾氣。”

被女孩換做阿秋的男孩扭頭,看向自己的女朋友,寵溺地笑道:“好好好,小白你說什麽就是什麽。”

秦月的目光從那個長得像極了伊麗莎白的女孩臉上收了回來,她低頭,看着自己腿上穿着的深色破洞牛仔褲,許久沒有出聲。

這到底是什麽樣的世界?

克萊爾,伊麗莎白,秋生

他們又爲什麽會在這裏?

秦月腦袋突然一陣針紮似的疼痛,她悶哼了一聲,捂住了頭,與此同時,一段文字出現在她的腦海字。

“找出殺人兇手,若是判斷錯誤,宿主将會死亡,沒有複生機會。”

旁邊坐着的爾萊看到秦月的模樣,吓了一跳,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觸手處一片冰冷,爾萊一驚,慌忙詢問道:“阿月,你怎麽了,你别吓我啊。”

疼痛感褪去,秦月擡頭,看到眼前那張與克萊爾一模一樣的面孔,那張臉上布滿了擔憂之意,沒有一絲摻假,完完全全地法發自内心。

“我沒事。”

秦月搖了搖頭,靠在了椅背上面,合起眼來,整理自己剛剛獲得的記憶。

她現在所占據的這具身體,名字也叫作秦月。

她和米爾萊是好朋友,兩人在同一家公司工作,最近休了年假,兩人商量了一下,便決定去自由行,在進入澄縣這個小城的時候,在當地報了個旅行團,和人拼團,去澄縣下屬的一個位于深山之中的小村莊去探險。

拼團的一共有十個人,除了秦月和米爾萊兩個人之外,還有剛剛說話的陳生和伊白,他們兩個是一對大學生情侶。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叫楚陽的男人,他自我介紹的時候,說他是漫畫家,此次是去采風的。

另外還有一大一小母女兩個人,叫什麽名字,原主沒什麽記憶,想來是并沒有介紹自己。

剩下的三個人都是身材高大的男人,原主隻記得他們的個頭很高,叫什麽,長得什麽樣子,卻并不清楚,想來那時候的注意力并沒有放在他們身上,所以才不曾記住他們。

十個人裏面,已經有三個長得與秦月曾經遇到過的那些人相同,剩下的那些人裏面,還會看到熟悉的面孔麽?

秦月心裏有些發寒,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了起來,尤其想到自己的任務時,秦月心裏更是冰冷。

找到殺人兇手。

那是什麽意思?

睜開眼睛,她的目光從前排那幾個人的身影上掃過。

兇手,會在這些人中麽?

窗外大雨嘩嘩地下着,中巴車沒有絲毫減速的意思,在這雨中的盤山路上疾馳。

秦月的心情很差,他透過窗戶朝外面看去,外面黑漆漆的一片,什麽都看不到,這輛車,這車上的這些人,似乎已經陷入了一個奇怪的世界之中。

身上突然一暖,秦月扭頭,爾萊将薄毯子仔仔細細地蓋在秦月的身上,将她嚴嚴實實包裹了起來。

“山裏的夜晚很涼,讓你多穿一點你也不聽,你看看你的臉都白成什麽樣子了。”

秦月聽着爾萊絮絮叨叨地說着話,一股暖流從心底深處升起,冰寒的身體變得溫暖了起來,她朝着爾萊露出了一個笑容,輕輕地喊了一聲:“小萊。”

“嗯?”爾萊擡頭看着她,湛藍色的眼睛裏面似乎盛滿細碎的星光。

“謝謝你。”

秦月說完,閉上了眼睛,她感覺到爾萊似乎看了她很久,然後才收回目光,有悉悉索索的聲音從身邊傳來,接着便是細細的咀嚼聲。

心底有些失落浮現而出。

長得再像,她終究不是克萊爾。

秦月以爲在這樣的情況下,她不可能睡過去,誰知道,等她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已經到了目的地。

大雨不知道什麽時候停止了,天邊泛起了魚肚白。

天就要亮了。

盤山公路的盡頭是一片荒草叢生的小路,司機師傅喊了一聲,到了,車上的人陸陸續續醒了過來,待看見那荒蕪的小路時,一群人不由得抱怨了起來。

“怎麽回事兒?不是說到了嗎?這又是什麽地方?”

“就是就是,你該不是唬人的吧?”

胡子拉碴的司機師傅開了一夜車,脾氣有些暴躁,朝着這群人吼道:“你們這些城裏人不就願意跑到鳥不拉x的地方來旅遊?甭跟我說這些,順着小路往下走,約摸一個小時就到地方了,我的任務就是将你們送到這兒,三天之後再來接你們,别的,什麽都别說,跟我沒關系,想回頭的,現在就跟我回去,不過我醜化可說在前面,現在回去了,這錢也是不會退的。”

透過車窗,他們看到了處在山坳裏面的那個小小的村落。

隔得太遠,村落裏面的建築物看得不太清楚,隻是覺得很美,很有意境。

已經到了這裏,衆人自然不會在掉頭回去,抱怨了一通之後,拎着自己的包下了車。

一行人全部下車之後,司機師傅調轉車頭,開着車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十個人站在山頭上面,互相看了看,最後,身材最高大的男人走了出來,環顧一圈後,粗聲粗氣地說道:“我叫林槐,是一個資深驢友,如果大家沒有意見的話,這次短途旅行由我帶隊怎麽樣?”

秦月的目光落在男人那張棱角分明的面孔上,心底突然升起一絲懼意,她移開了目光,落在站在旁邊的那對母女身上。

過于高大的女人即使比起最高的林槐也不遑多讓,被她牽在手裏的男孩顯得分外的嬌小。

雷普利,還有,大衛。

又是兩張熟悉的面孔,秦月苦笑了起來,目光落在那個站在那對女子不遠處的男人身上。

那是秦日。

秦月的神情有些恍惚了起來,這一張張熟悉的面孔背後,到底又隐藏着什麽,看是平靜無波的現實,又隐藏着怎樣的驚濤駭浪?

林槐的目光從秦月發白的臉上一掃而過,很快便又移開,站在秦月背後的那個男人擡頭,看着林槐的目光陰郁至極。

對于林槐的自告奮勇,衆人沒有什麽意見,商量了一通之後,便順着小路朝山下走去。

小村子處在山坳之中,從這裏下去隻有一條布滿雜草的小路,爲了保證安全,自稱是資深驢友的林槐走在第一位,負責探路。

第二個,是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他長得偏陰郁,卻并不顯得娘氣,渾身透着一種生人勿進的氣息。

他的自我介紹也是冷冰冰的,隻有兩個字:“申毅。”

其餘的,什麽工作,什麽年齡倒是一概不提,不過人不願意說,其餘的人自然也不會去追問,他看起來便不好相處,沒有人願意去招惹他。

排在第三的男人是那個長得與秦日一模一樣的男人,他是一個漫畫家,名字叫做楚陽。

走在中間相對安全地方的,是雷普利和大衛,他們一個叫雷麗,另一個,叫做衛東。

母子兩人身後跟着的,是伊白,她原本不願意和陳秋分開,不過陳秋好聲好氣哄了許久,這才乖乖地跟在後面。

之後,便是爾萊和秦月兩人,爾萊在前,秦月在後,她的背後,是陳秋。

最後面的那個男人,是一個自稱是小模特的男人,他長得非常出色,比起許多電影明星來更要漂亮,隻不過,這些人都沒有見過他所說的那些他拍過的雜志之類的東西,所以也不知道他說的究竟是真是假。

昨夜下過一場雨,小路泥濘濕滑,并不好走。

林槐走在最前方,倒是盡職盡責,挑的下腳的地方,還算是幹淨整潔,勉強可以行走。

雜草長得并不高,隻是剛剛及人的小腿處,不過因爲下雨,草葉上沾滿了雨珠,從草叢中走過去,沒過一會兒,褲子便濕哒哒的,貼在了身上。

初秋的天氣,已經有些涼了,天剛剛亮起來,山裏的溫度比外面還要低上幾度,秦月覺得寒氣順着小腿慢慢地往上爬,沒多長時間,整個人都像是泡在了冰水裏一樣,冷得厲害。

大衛的年紀還小,走了沒一會兒,便受不了了,哭鬧着要人抱,雷麗默不作聲地将他抱了起來。

隻是下山的路一個人走着已經是很勉強,哪怕雷麗人高馬大,抱着一個孩子走路,仍舊是有些吃力了。

沒有人伸手幫忙,大家不過是萍水相逢,自顧自都已經來不及了,又哪裏會去幫一個陌生人?

秦月倒是有心幫忙,可她現在這身體,嬌嬌小小,别說幫忙,不添亂已經是上天保佑了。

最終,讓人意想不到的是,那個看起來一臉陰郁,極爲不好相處的申毅伸出了援手。

“給我。”

申毅的聲音依舊是冷冰冰的,沒有一絲溫度,雷麗有些尴尬,搖了搖頭,說了聲不用了。

隻是申毅伸出的手沒有收回的意思,就那麽杵在雷麗的面前,雷麗咬牙,看了申毅一眼,她似乎看到了申毅眼中的堅定,猶豫了一會兒後,考慮到自己現在的情況,确實不太适合抱着大衛,于是便将大衛交到了他的手中。

“謝謝。”

雖然申毅的态度并不怎樣好,不過他到底是幫助了她,雷麗仍舊是十分感激。

申毅沒吭聲,抱着大衛繼續跟在林槐的身後往下走。

他人高腿長,力氣又大,抱着個小孩沒有任何的影響,雷麗看他走得極穩,被他抱着的孩子也不哭鬧了,雷麗松了口氣,急急忙忙地跟了上去。

伊白是個嬌氣的,走了一多半的路程,眼看就快要到村子裏了,她喊腿疼,鬧着不願意繼續往下走,陳秋趕緊越過秦月和爾萊兩個人,蹲在坐在那裏耍賴的伊白身前,柔聲細語地哄着她。

看到頂着秋生臉的男人用那樣一種讓人頭皮發麻的聲音哄着有着伊麗莎白面孔的女人。

秦月覺得腦袋有點兒轉不過彎兒來,這畫面帶來的沖擊力實在太過強大,秦月覺得自己的世界觀有崩塌的迹象。

呵呵,這個世界太神奇了,無論她怎麽樣告訴自己,他們隻是長得相同的人罷了,可是看到那張熟悉的臉,用自己不熟悉的語氣做着他們不可能會做的事情,秦月仍舊覺得有些無法接受。

閉了閉眼,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秦月的眼中已經沒有了絲毫波動。

她已經脫離了那些世界,那些曾經在她生命裏出現過,留下深深印記的人,再也不會出現在她的生命之中。

這些人,他們都不是他們。

哪怕長得相同,他們,也不是同樣的那個人。

伊白隻是鬧着,不願意繼續走下去,此時距離村子已經不遠了,秦月,爾萊,和那個叫黑山的男人三人越過他們,朝着已經走遠的那些人追去。

走得遠了,秦月仍舊能聽到陳秋仍舊在溫言哄着伊白,那樣輕柔的語氣,是她從未在秋生嘴裏聽到過的,秦月心中動了動,扭頭,朝後面看了過去。

陳秋俯身将伊白抱了起來,他低下頭,在伊白的嘴上親了一下,伊白瞬間紅了臉,整個人立馬乖巧了下來,不吵也不鬧,乖乖巧巧地窩在陳秋的懷裏。

兩人站在蜿蜒的山路上面,四周是翠綠的青草,微風吹過,草葉晃動,一切美好的像是一幅畫卷一般。

“阿月,趕快走啊。”

耳邊傳來爾萊熟悉的聲音,秦月轉頭,跟在爾萊身後,朝着不遠處的小村子走去。

白色的大霧不知道從何處冒了出來,陳秋和伊白的身影被霧氣所吞噬,霧氣順着山坡蔓延下來,一寸寸帶吞噬着所能看見的東西。

秦月覺得眼前的景物有些模糊了起來,她眨了眨眼,呼吸間,淡淡的水汽湧入鼻端,細密的睫毛上,凝結出小小的水珠。

擡頭看去,天空已經看不見了,太陽變成了一個模模糊糊的影子。

起霧了。

霧氣越來越大,霧氣之中,有人拉住她的手,朝前走去。

那雙手很大,很寬,并不是屬于爾萊的,事實上,那是一雙男人的手。

秦月被拉進了村子裏面,村子的霧氣似乎比外面淡了許多,秦月擡頭,看到握着自己手的男人。

申毅。

秦月瞪大了眼睛,清清楚楚地看到他清澈的褐色瞳眸中,映出了她的影子。

秦月想說些什麽,申毅已經放開了她的手,站到了一旁,秦月摸了摸鼻子,突然不知道說什麽是好,人家隻是順手而已,剛剛,她看到的,怕是幻覺而已。

“謝謝。”

秦月誠心誠意地道謝,原以爲申毅不會回應,誰知道,他低下頭,看着她,許久後,嗯了一聲。

秦月莫名地覺得臉有些熱,低下頭,避開了他的目光,申毅看着她,茶褐色的眼眸裏面似乎裝了一片濃郁得化不開的黑暗。

站在另外一旁,正在看着地圖的林槐似乎不經意地擡頭,朝着兩人站立的方向看來,在看到那挨得極近的二人,林槐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申毅。”

他喊着,聲音裏聽不出任何其它的情緒:“幫我看看地圖,看看這家村子裏的旅館在哪裏。”

站在林槐身邊的楚陽眉頭微挑,臉上露出一絲意味不明的神情。

這個村子很小,不過幾十戶人家,這樣的地方,想找到村子裏唯一一家旅店,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

一個人就能做到的事情?又何必硬要叫其它的人來幫忙?

雷麗似乎也感覺到了不妥,不過人不說,她也不問,隻是用從包裏掏出來的幹毛巾,幫着大衛吸着褲腳上的水。

爾萊似乎感覺到了這氣氛有些怪異,從旁邊蹭了過來,整個人幾乎貼到了秦月的身上,她附在她的耳邊,溫熱的氣息吹拂在秦月的耳朵上面,酥□□癢。

“哎,阿月,這氣氛有點兒不對啊,你不是說連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麽?現在這是怎麽搭上的?”

秦月推了爾萊一把,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哪兒跟哪兒的事兒,她倒是說得有鼻子有眼,也不怕人聽了笑話。

許是因爲她長得和克萊爾太過相像,和原主又是好友的關系,秦月對她的态度很親昵。

兩人的打鬧,落在有心人的眼中,卻生出了異樣的滋味,黑暗在人心底最深處翻湧,誰也不知道,隐藏在最深處的黑暗何時會出現,将毫無所覺的人拉入萬丈深淵之中。

大霧不知道何時退去,将青山綠水重新露了出來,陳秋抱着伊白從村外走了進來,看到站在村口的一行人,伊白有些不好意思,掙紮着從陳秋懷裏跳了下來,臉紅紅地躲在了陳秋的背後。

陳秋倒是并不在意,大大方方地和衆人打招呼:“hi,你們還沒去旅館麽?”

林槐淡淡地掃了他們一眼,說道:“我在等你們,大家一起來這裏的,總不能丢下你們先行離開。”

沒等陳秋說什麽,林槐已經不再看他,朝着其餘的人大聲說道:“旅館就在村子西頭,我們趕快過去。”

衆人應了,拎着行李,跟在林槐的身後,朝着旅館的方向走去。

走了一半路程,秦月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太對勁兒,她朝周圍看了一眼,白牆灰頂的建築小巧精緻,栽種在門外的柿子樹果實累累,因爲沒有人采摘,果實落了一地,秦月正在走神間,腳底下突然踩到了什麽東西,啪叽一聲,發出細微至極的聲響。

秦月低下頭,看去,卻發現是一個已經熟透了柿子,不知怎麽的滾到了路中間,被她一腳踩得稀碎。

看着那橙黃色的柿子肉,秦月腦海中靈光一現,她終于知道,爲什麽她覺得有些不妥了。

這村子裏面,居然沒有人!

一股寒氣從心底爬了出來,秦月拉住了爾萊的胳膊,在爾萊回頭看她的時候,秦月說:“爾萊,這個村子裏,沒有人”

爾萊卻似乎好不驚奇,切了一聲後,點了點秦月的額頭,理所當然地說道:“這個村子當然沒有人,事實上,它已經被廢棄了,不過後來有土豪看中了這裏,重新修整了一下,通了電,建了賓館,方便向我們這樣的人來遊玩。”

秦月愣住了,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再看周圍的那些建築,确實有翻新的迹象,她不由得松了一口氣,覺得自己剛剛有些小題大做了。

走在他們前面的陳秋聽到兩人的對話,扭過頭來,看着秦月,說道:“你不會不知道這事情吧?這種深山老林,做什麽都不方便,像我們這樣的人偶爾圖個新鮮來玩玩兒,那些在這裏住了十幾甚至幾十年的人,哪裏會願意繼續待在這裏?”

秦月沉默,沒有吭聲,陳秋以爲她生氣,切了一聲,回頭去和伊白說着話,兩人不知道說了什麽,伊白捶打了陳秋幾下,陳秋卻并不惱怒,嘻嘻哈哈的大笑起來。

這樣的陳秋,與秦月記憶裏的那個男人重合了起來,她搖了搖頭,将那荒謬的想法抛之腦後。

他不是秋生,秦月告訴自己,目光落在那個側頭望着秋生,臉頰上染滿紅暈的女人身上。

她也不是伊麗莎白。

秦月如此告訴自己,移開了目光,再看到不遠處的那棟二層小樓時,秦月愣了一下。

那是一棟典型的徽式建築,白色的外牆,青灰色的磚瓦,大門是黑色的,門上是兩個青銅色的怪獸門環。

秦月離得有些太遠了,看不清那兩個門環是什麽怪獸,等到走得近了,才看到那雕琢的栩栩如生的門環并不是什麽怪獸,而是獅子。

青山綠水,這麽一棟灰瓦白牆的旅店矗立在這裏,總讓人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明明是極其有意境的地方,秦月卻覺得有些不太舒服,她也說不出到底哪裏不對勁兒,隻不過感覺這間旅館,這個村子,處處透着怪異。

也許是她想多了吧。

秦月如是想。

天不知何時陰了下來,大雨頃刻間便落了下來,十個人擠在狹小的屋檐下面,身子很快被雨水淋透了。

林槐摸了一把臉,用力地扣起門環,其餘的幾個人也叫嚷着,讓老闆趕快開門。

旅店内傳來人走動的聲音,片刻後,大門被人從内打開,一個嬌嬌小小的身影出現在屋子裏面。

那是一個非常漂亮的女孩子,看起來不過十五六歲,梳着兩條麻花辮子,身上穿着一身合體黑白格子的長裙,白色的襪子包裹着她纖細的小腿,小巧玲珑的腳丫套在一雙棕色的皮鞋之中。

秦月看到那張熟悉的面孔,已經不知道該用何種語言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這個長着與伊斯特一模一樣面孔的女孩像極了扮演乖巧小女孩的伊斯特,隻不過,她的年紀看上去,比伊斯特要大了許多。

被雨淋透了的一行人擠到了大廳裏面,好在地上是光滑的石闆,并沒有像别的那些旅店鋪着柔軟的地毯,否則被他們這群人身上的水一淋,那地毯可就要報廢了。

那個長得和伊斯特非常相像的小女孩,皺眉看着石闆上流淌開的水漬,好看的眉毛皺了起來,再看這麽一群人滿身都是雨水,俱是一副狼狽不堪的模樣,她更是覺得厭煩,隻不過因爲良好的教養,才沒有發作出來。

林槐等人等了半響,仍舊沒有人出來招呼他們,整個旅店内似乎隻有眼前這個小姑娘一個人一般,林槐忍不住開口問道:“小姑娘,這裏就你一個人麽?這裏的老闆呢?”

小姑娘皺起好看的眉,想要發作,可似又想到了什麽,忍着沒有發作出來:“叔叔,不要叫我小姑娘,我有名字,你可以叫我伊思。”

林槐愣了一下,眉頭挑起,額頭上的雨水順着面頰滑落下來:“好吧,伊思小姑娘,請問這旅店裏就你一個人在麽?”

伊思點點頭:“旅店的老闆是我的爸爸,他和媽媽有事兒一起出去了。”

“你們是昨天訂了房間的客人吧?爸爸已經交代好了,我這就将房間鑰匙拿給你們。”

伊思說着,轉身跑到了櫃台後面,片刻後,拿出了十把挂着房間号的鑰匙。

“這裏面是十把鑰匙,樓上樓下都有客房,樓下四間,樓上六間,房間大小沒什麽區别,你們商量一下,看怎麽住吧。”

說着,伊思将手中的鑰匙一一交到幾人的手中,在伊思準備将鑰匙遞給伊白的時候,陳秋阻止了她:“伊思小姑娘,你不用給她鑰匙,她和我一起住。”

伊思皺眉,看了紅了臉的伊白一眼,默默地将那把鑰匙裝進了裙擺的口袋之中。

這年頭,婚前同居并不算什麽,陳秋和伊白本來就是情侶,住在一起,也無可厚非。

伊思将鑰匙分發完畢之後,便回到了櫃台後面,帶上耳機開始看電視。

衆人看看她,又看看自己手裏的鑰匙,想了想,沒有再去找她。

大家都是成年人,旅店不知道住了多少次,鑰匙已經拿到手了,便各自回房去休息。

伊思說房間都大同小異,因此,誰也沒有提要換房間的事情。

秦月和爾萊兩人的房間在樓上,她是201,爾萊是203,她們中間住着的是那個叫黑山的男人。

204住着的是林槐,申毅住在他隔壁,205号房間。

樓下101住着的是陳秋和伊白兩人,雷麗和大衛兩人住在102,103号房間住着的人是楚陽。

房間的格局如同伊思說的那樣,大同小異,一張雙人床,一個衛生間,裏面簡單的擺放着一個櫃子,和一個沙發,除此之外便沒有其它的東西。

房間布置的雖然簡潔,不過裝飾得卻很不錯,地上鋪着酒紅色的木質地闆,牆壁貼着水藍色的壁紙,燈是花瓣狀的,六角的花瓣,粉嫩的顔色,看上去,像是桃花,又或許是櫻花,秦月并不太清楚。

床鋪也并不是酒店那種白色的,而是天藍色的小碎花,許是被褥剛剛曬過,蓋在身上暖暖的,床單上有淡淡的香氣,聞起來并不刺鼻,非常好聞,也不知道是用什麽牌子的洗衣粉清洗的。

秦月去爾萊的房間裏逛了一圈,她的房間和她的差不多,不過牆壁是粉色的,床單被罩是橘黃色的,看起來,整個房間像是小女生的卧室。

爾萊很滿意這個房間,抱着被子在床上滾來滾去,見到秦月進來,爾萊一骨碌坐起來,伸開胳膊擋着自己的床。

“阿月,不許觊觎我的床,我是不會和你換的!”

秦月毫無形象地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說道:“阿萊,我沒有你那麽沒出息,我是問你,要不要下去問問,有沒有什麽吃的?”

爾萊遲疑了片刻,同意了秦月的邀請,拎着随身的小包,跟着秦月一起出門,剛剛鎖好門,旁邊的門也開了,林槐從屋内走了出來,看到秦月和爾萊兩人,林槐笑了起來:“我想去吃點兒東西,你們要不要一起?”

秦月和爾萊對視一眼,欣然同意。

三人一起朝樓梯走去。

不過是二層的小樓,又是在這樣的深山老林之中,自然不會有電梯這種東西存在的,三人順着樓梯往下走,林槐落後了兩個台階,居高臨下地看着走在前面的那兩個女孩。

秦月是麽?

走到櫃台前,伊思聽到聲音,擡起頭看來,見是他們,伊思的眉微不可查的皺了皺,問道:“你們有什麽事情麽?”

看到這張與伊斯特一模一樣的面孔,秦月總想起自己曾經做過的那些鬼畜事情,她咳嗽了一聲,略微有些别扭的說道:“那個,伊斯特呃,伊思,我想問問,這裏有飯菜賣麽?”

伊思擡頭,像是看傻子一樣的看着秦月:“你在開玩笑麽?這裏怎麽可能有飯菜賣?”

許是感覺到自己說得有些過分,伊思有些别扭地轉身,從背後的櫃台中拿出幾桶方便面,擺在了秦月他們面前:“飯菜沒有,有泡面,你們要麽?”

秦月不由得歎了一口氣,想來也是,這旅館裏現在隻有伊思一個小姑娘在,飯菜這種東西,自然是不會有的。

“有開水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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