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菲爾鐵搭,塞納河畔,這兩個地方人潮洶湧,若不是秦月一直緊緊拉着柏麗的胳膊,兩人怕是早已經被人潮擠散了。
“天啊,小月,這裏爲什麽會有這麽多的人,我感覺自己的骨頭都要被擠散了。”
柏麗的熱情被這密密麻麻的人群折騰得一幹二淨,兩人走到一個稍微寬敞的地方,柏麗不由得抱怨了起來。
秦月瞥了一眼柏麗,漫不經心地開口:“要不,我們回去?”
柏麗聞言,想也不想地便搖頭:“那怎麽行?我還沒在塞納河上泛舟,沒有登上埃菲爾鐵塔的最高處,我不回去。”
對于柏麗這種明明已經不想繼續,卻因爲要完成自己的願望而勉強自己繼續下去的行爲,秦月表示很不理解。
暮□□臨,黑暗籠罩了大地,城市的燈光亮了起來。
柏麗的心願也完成了
折騰一天,柏麗已經筋疲力盡,軟綿綿的靠在秦月的身上。
“小月,我好累”
“忍着。”
“╭(╯╰)╮”
秦月和柏麗兩人都是極爲漂亮的女孩,一路上遇見不少上前搭讪的男人。
不過他們的搭讪對象全部都是柏麗,在柏麗身旁的秦月似乎下意識地被他們忽視了。
秦月對此倒是不怎麽在意,或許是東西方審美的差異,西方的男人更加偏愛柏麗這樣金發碧眼高挑美女,秦月這樣典型的東方美人,怕是不符合他們的審美。
兩人打車回了酒店。
秦月又看到了克萊爾一行人,他們也是外出剛剛回來的樣子,正朝着酒店走去。
三個人是背對着秦月的,然而她卻一眼認出了克萊爾的身影,秦月有些晃神,總覺得似乎有什麽地方不太對,可是仔細去想,卻又無法抓住那一閃而過的念頭。
柏麗拉了一把愣神的秦月,詢問道:“小月,你怎麽了?”
秦月回神,搖了搖,說了聲無事,轉身朝酒店走去。
她的身影消失在酒店的旋轉門後,對面街道,已經半隻腳踏入酒店大門的克萊爾突然轉過頭來,朝着馬路對面看了過去。
空蕩蕩的街道上除了幾個腳步匆匆的路人之外,沒有其它的人了。
“克萊爾?”
已經走到前面的艾利克斯回頭喊了一聲,克萊爾應了一聲,幾步跑了過去,極其自然地将手搭在了他彎起的臂彎上面。
兩人相視一笑,朝着電梯走了過去。
又一次被遺忘的卡特:ヾ(`Д′)這麽無視他真的好麽?
洗漱一番之後,秦月和柏麗關燈睡覺。
柏麗原本是不願意關燈了,住在這樣到處都是鏡子的房間裏,開着燈才有那種身在童話之中的夢幻之感。
秦月卻沒有這種感覺,她真不喜歡半夜睡醒時看到天花闆上出現無數個自己的場景。
那簡直比噩夢還要可怕。
在秦月強烈的抗議下,柏麗隻能歇了這不靠譜的念頭。
鏡之屋裏并沒有窗戶存在,人在其中卻并不感覺氣悶,想來是有着另外的通風口。
燈光熄滅之後,房間裏陷入一片漆黑之中,累了一天的兩人很快便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房間内的空氣突然流動了起來,燈光悄無聲息地亮了起來,黑色的霧氣從鏡面中湧出,纏繞糾結成一個高大的身影。
他緩步走到床邊,黑色的霧氣從身上剝離,化作黑色的繩索将睡在一旁的金發女人毫不留情地掃落在地上。
女人翻個身,沉沉地睡着,沒有一絲清醒的迹象。
他站在那裏,細細打量着床上睡着的女人,絲絲縷縷的黑霧不斷地從身上冒出,朝着熟睡中的女人纏繞而去。
被子被黑霧侵蝕,瞬間化爲虛無,露出女人的玲珑曲線。
白皙如玉的肌膚在燈光下閃耀着動人的光澤,他的眼神暗了下去,貪婪的在眼底不斷地翻騰。
一種比殺戮更要強悍的欲念從心底升起,惡魔不會壓抑自己本能,完全遵從自己内心的渴望。
蔓延開的黑霧被他收回體内,惡魔的身子輕輕飄起,重重地落在床榻之上。
此時此刻的他除了漆黑的膚色,似乎已經完全變爲了人類的模樣。
鏡中的惡魔由人類的惡念滋生而出,他本沒有實體,卻因爲産生了人類的而擁有了自己真正的形态。
伸出的大手落在女人的光潔的肌膚上,那細膩的觸感讓惡魔忍不住輕輕摩挲起來。
睡夢中的女人似乎感覺到了不舒服,眼皮動了動,像是要醒來的樣子。
惡魔眯起了眼睛,微微撐起身來,附在女人的耳邊輕聲呢喃了一句。
黑霧鑽入女人的身體之中,她落入了更加深層的睡眠之中。
惡魔擡頭,對面的鏡子中出現了一個高大的身影,黑色的長袍将他的身影遮擋得嚴嚴實實,讓人無法看清楚他的容貌,隻是被他拿在手中的巨大鐮刀卻昭示着他的身份。
死神。
惡魔的眼神染上猩紅之色,他看着鏡子那端的人影,臉上露出嘲諷的笑容:“這是我的世界。”
他說:“這個人類,是屬于我的。”
死神沒有看惡魔那張令人生厭的面孔,他的目光落在那個被惡魔圈在懷中,似乎陷入深度睡眠中的女人身上。
這是最後一個了。
與靈魂打了數萬年的死神基本可以肯定,這個靈魂才是那些相似靈魂的主體。
隻有将她的靈魂收割了,那些不斷産生的靈魂才會停止增長。
隻是,現在的情況卻有些棘手。
死神收回了目光,看向了惡魔。
“她是我的。”
所有人的靈魂都是由死神主宰,這個特殊的靈魂,也不例外。
惡魔笑得張狂,翻湧的黑色霧氣瞬間布滿了整個房間。
除了死神所在的那一面鏡子還有一絲光亮外,四周的景物全部都被黑暗所吞噬。
惡魔的聲音從黑霧中傳出,清清楚楚地落在了死神的耳中。
“她是我的。”
平滑的鏡面突然出現數不清的裂紋,死神的身影被這些裂紋割裂成支離破碎的模樣,砰得一聲巨響,鏡面碎裂成齑粉,最後的一絲光亮消失,黑暗将所有的一切全部吞噬。
秦月睡得極不安穩,她感覺自己像是陷入了什麽黏稠的液體之中,無論她如何掙紮,都無法掙脫。
刺骨的寒意從四面八方席卷而來,透過她的肌膚滲入五髒六腑之中。
靈魂在不斷地沉淪,她感覺到無法言喻的痛苦和悲傷從靈魂深處蔓延而出,意識被和靈魂的雙重折磨下險些崩塌。
那些她曾經經曆過的,卻被她刻意封存的記憶一一浮現。
痛苦的,悲傷的,開心的,快樂的,這些記憶被一種看不見的力量所抹去,有什麽原本不屬于她的東西被深深地刻入腦海之中。
意識有些恍惚,随着那些記憶的消失,很多東西都被她所遺忘。
她是誰,她從哪裏來,她爲什麽要在這裏
埋藏在靈魂最深處的記憶被翻出,年幼時的那些記憶被侵蝕,漸漸地失去了色彩,她好像看到了一對年輕的男女,對她露出溫暖的笑容。
“月月”
溫柔的呼喚将她即将被黑暗吞噬的意識拉了回來。
那些被抹去的記憶重新回到了腦海之中,秦月似乎聽到了什麽人痛苦的嚎叫聲在她耳邊響起,接着,她便從夢中醒了過來。
“阿月,你醒了。”
耳邊傳來柏麗歡快的聲音,秦月的眼神有些迷茫,怔怔地看着柏麗那張有些陌生的面孔。
“小月,怎麽了?你不舒服麽?”
柏麗看到秦月沒精神的模樣,擔憂地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又在自己的額頭上碰了碰:“咦,不發燒啊。”
秦月翻了個白眼,從床上坐了起來,将還想摸自己額頭的手推開,秦月沒好氣地說道:“我沒事,隻是剛剛做了個噩夢罷了。”
秦月隻記得自己似乎做了噩夢,至于是什麽樣的噩夢,她卻已經完全記不清了。
不過是件無關緊要的事情罷了,秦月很快便将這件事抛之腦後。
昨天玩得太瘋,今天起來得很晚,秦月摸過手機看了看,發現已經是早上十點鍾了。
在柏麗地催促下,秦月跑去浴室,草草洗漱了一通,換了一身香芋紫的長袖連衣裙。
剛剛将散落在背後的長發梳理好,秦月便被着急的柏麗拉出了房門。
“金,發生了什麽事情,你怎麽這麽急?”
被柏麗一路拖到了電梯口,在等待電梯的時候,秦月忍不住開口問道。
柏麗揉了揉自己餓得發疼的肚子,沒好氣地瞪了秦月一眼:“都怪你,睡到十點才起來,害得我錯過了早餐。”
沒等秦月說話,柏麗繼續說道:“我聽人說,斜對面的那家露天餐廳的牛排做得極好,我們去嘗一嘗吧。”
秦月被柏麗這跳躍性的死亡弄得有些發懵。
“稍等一下,金,你聽誰推薦的對面餐廳?”
她們兩個人好像一直都在一起,誰像柏麗推薦過?她怎麽布置?
“昨天第三個和我搭讪的棕發帥哥說的。”
秦月:“”
兩人到了露天餐廳,選了位置坐下,因爲她們來得時間還早,餐廳裏并沒有什麽人,所以兩人點的餐很快便送了上來。
秦月剛剛起來不久,沒什麽胃口,将牛排切成指甲蓋大小,用叉子叉着慢慢的品嘗。
卡特昨天玩遊戲輸了,今天的午餐由他請客。
克萊爾和艾利克斯兩個人自然不會和卡特這樣的土豪客氣,選了附近口碑最好的露天餐廳。
當秦月看到那三個熟悉的身影時,她已經不知道說什麽是好。
世界還真是小。
秦月他們的位置距離他們三個人并不遠,因爲他們的注意力不在這邊,因此并沒有注意到秦月。
秦月一邊吃着牛排,一邊聽着那三個人的談論。
“我們鬥赢了死神!”
聽到這一句話的時候,秦月的拿着餐刀的手頓了一下。
死神。
她本次的任務對象。
秦月打起了精神,仔細聽着那三個人的談話聲。
“我救了卡特,死亡越過卡特降在了比利身上接着是克萊爾秦月插手救了克萊爾再然後是秦月最後一個人是我可是沒人救我”
秦月聽到自己的名字從那個叫艾利克斯的金發男孩口中吐出,她看到克萊爾在聽到這個名字時,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
在機場發生的一幕又一次浮現在秦月眼前,克萊爾那張悲傷至極的面容一遍又一遍地在她腦海中閃過。
同樣的面孔,同樣的姓名世界上真的有這樣的巧合麽?
“艾利克斯,别亂想,也許,你,我,卡特,我們三個人注定幸存。”
克萊爾輕聲安撫着艾利克斯,那些回憶已經成了她不可觸摸的傷痛,她不願意在回想,也不願意艾利克斯再去想那些東西。
一切都已經過去了,不是麽?
卡特咕哝了一句:“居然還有人奇怪爲什麽自己死不了的?”
他看了一眼似乎還在沉思中的艾利克斯,嘴賤的說了一句:“如果不是你命不該絕,否則下一個就輪到你了!”
克萊爾有些生氣,朝着卡特喝斥道:“閉嘴!”
卡特攤手,繼續賤兮兮地說道:“也許我們還要輪着死,不過,我最安全。”
在那個叫卡特的男孩說完這句話的時候,秦月明顯感覺到天空暗了下來,一陣風吹過,空氣中似乎多了什麽看不見的東西。
秦月的神經緊繃了起來,不由自主地握緊了手中的餐刀。
“因爲你還是下一個!”
克萊爾已經完全變了臉色,這樣的玩笑怎麽是可以随便開的?
“卡特,你到底有完沒完?!”
艾利克斯像是感覺到了什麽,他回頭看了一眼,手肘不小心碰翻了紅酒杯,紅酒撒了出來,将艾利克斯的白色襯衣下擺浸透了。
艾利克斯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神情不由得焦躁了起來,他站起身來,看着克萊爾和卡特,說了一聲:“我沒胃口,我要回酒店了。”
說着,便轉身準備離開。
克萊爾瞪了卡特一眼,急急忙忙地站起身來,朝着艾利克斯喊道:“艾利克斯,等一下,我跟你一起回去!”
艾利克斯腳下被什麽東西絆了一下,身子不由自主地往旁邊倒去,一輛雙層巴士突然加速,朝着艾利克斯撞了過來。
距離艾利克斯還有幾步遠的克萊爾瞪大了眼睛,驚聲尖叫:“艾利克斯!!”
一隻蒼白的手臂從旁邊伸了出來,将快要摔倒在馬路上的艾利克斯拽了回來。
巴士呼嘯而過,艾利克斯的頭發被巴士帶起的風吹得淩亂不堪。
死裏逃生,艾利克斯驚魂未定,擡起頭來,想要向剛剛救了自己的人道謝。
看到那張熟悉的面孔時,艾利克斯那一聲謝卡在了嗓子裏,怎麽也說不出來。
克萊爾跑了過來,她沒有看自己剛剛死裏逃生的男朋友,全部的心神全都放在了救了艾利克斯的那個女孩身上。
“阿月”
克萊爾哽咽地喊了一聲,瞬間紅了眼眶。
秦月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這個姑娘怎麽每次見她都是一副要哭的樣子,她似乎沒有做什麽對不起她的事情吧?
“克萊爾對嗎?你能不能把眼淚收一收,這樣我根本沒有辦法和你好好說話。”
秦月不說話還好,一說話,克萊爾的眼淚掉得更兇了,她咬着嘴唇,就那麽盯着秦月,無聲無息地流着眼淚。
被克萊爾哭得感覺自己好像變成負心漢的秦月
o__o”…她到底做錯了什麽,要不要這麽殘忍的對待她?
被自己女朋友完完全全當成了背景闆的艾利克斯:ヾ(`Д′)這發展似乎有些不太對。
柏麗解決了自己盤中的牛排,終于想起來自己的好友,颠兒颠兒的跑了過來。
“咦,小月,這不是機場認錯人的那個姑娘麽?”
沒人理她,柏麗覺得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悄悄地往秦月身邊湊了湊,低聲詢問道:“小月,能解釋一下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兒麽?”
秦月:“不能。”
柏麗:“呵呵。”
秦月覺得,與其讓事情這麽不清不楚的發展下去,不如将一切全都了說明白。
于是,一群人又選了一張大的餐桌坐了下來。
克萊爾,艾利克斯,以及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奇怪事情的卡特坐在一起。
秦月和柏麗兩人坐在了他們的對面。
沒有人先開口說話,幾人之間的氣氛十分的奇怪。
克萊爾的眼睛就那麽一直黏在秦月的身上,艾利克斯扯了她幾下,她都沒有搭理他,這讓艾利克斯覺得有些下不來台。
隻是他理解克萊爾的心情,強忍着心中的不快,隻不過臉色卻不怎麽好看。
卡特仔仔細細地将秦月看了一番,越看,便越覺得秦月和他們曾經的那個同學長得越像,不過他很清楚,自己的那個同學已經死了,這是艾利克斯和克萊爾秦月看到的事情。
眼前的這個女人不可能是他們所認識的那個秦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