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還活着。
艾利克斯将兩個姑娘帶回了自己家中。
艾利克斯的父母出去旅行了,家裏隻剩下他一個人在,否則艾利克斯也不敢再深更半夜帶兩個一看就像是遭受過什麽可怕事情的姑娘回來。
秦月和克萊爾兩人洗漱一番後,三人一起在艾利克斯的房間中坐下。
艾利克斯記錯了座位順序,下一個人該是克萊爾,而不是他。
災難發生了,結果在秦月的幫助下,克萊爾逃過了一劫。
“所以,你是又死了了一次?”
艾利克斯已經麻木了,他看着身上的衣衫幾乎已經被鮮血浸透的秦月,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自嘲的笑容來:“看來,我是自作多情了,有秦月這個外挂在,克萊爾你的性命根本不用擔心。”
克萊爾還未從剛剛發生的事情中回過神來,聽到艾利克斯的話,克萊爾臉色立即變了,朝着艾利克斯吼道:“閉嘴!我甯願受傷的是我自己!”
剛剛的那一幕不斷地在克萊爾眼前回放,她死死地咬着嘴唇,任憑柔嫩的唇瓣被咬得鮮血淋漓。
她甯願自己去死,也不願意秦月用自己的性命來救她。
阿月或許可以無數次的重生,可是受傷的時候阿月也會疼。
她不忍心讓她的阿月受到這樣的折磨。
秦月覺得克萊爾現在的情緒有些不對,可是她卻不知道如何勸解她,她擁有富江的能力,并不會真正的死亡,既然如此,救下克萊爾不過是舉手之勞的事情,她對此并不在意。
不過顯然,這對克萊爾造成了非常大的困擾。
秦月拍了拍克萊爾的肩膀,輕聲安慰她:“克萊爾,我沒事的,不用擔心。”
克萊爾低着頭,看着自己衣服上的紋路,沒有吭聲。
秦月無奈,看向坐在沙發上的艾利克斯,說道:“艾利克斯,克萊爾被我救了,跳出了死神的殺人順序,下一個人,應該是你了吧。”
艾利克斯苦笑:“是的,我是下一個人。”
秦月的目光掃過艾利克斯的房間,發現房間内所有可能造成人死亡的危險東西全部被艾利克斯處理過了。
“看樣子,你似乎做了萬全的準備。”
秦月指了指被艾利克斯用膠布封住的插銷口。
“你看到了自己的死亡提示麽?”
這句話聽起來十分的别扭,艾利克斯卻明白秦月話中的意思,他搖了搖頭,抓了抓自己亂成一團的金發:“沒有,我看到了克萊爾的死亡提示,我自己的,并沒有看到。”
死亡之前看到的提示,是他們的一線生機,若是不知道這個提示,誰也不知道他們會因何死去。
人的生命其實相當的脆弱,許多看似安全的東西,都可以造成人的死亡。
死神,防不勝防。
艾利克斯看着清清爽爽坐在自己床上的兩個漂亮妹子,說道:“我去洗個澡,馬上回來。”
秦月挑眉:“你敢去?”
托德就是在洗澡的時候遭遇意外死亡的,秦月很擔心艾利克斯這個已經在死神名單上的人會不會因爲同樣的原因死去。
“我會小心的。”
艾利克斯如是說,從衣櫃裏翻出自己的睡衣,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秦月總覺得有些不安,于是便打算跟過去看看,剛剛站起身來,克萊爾卻抓住了秦月的衣擺,秦月不得不停下腳步,低頭看她。
克萊爾擡起頭,藍色的眼睛裏似有暗色的光芒劃過,她的聲音有些沙啞,與平日的甜美完全的不同:“阿月,你去哪裏?”
“艾利克斯,我去看看他,我不放心。”
克萊爾抓緊了秦月的衣擺,沉默了片刻後,方才說道:“我陪你一起。”
艾利克斯是她們的朋友,于情于理,她們都不能不管他。
秦月拉着克萊爾一起出了房門,朝着浴室走去。
艾利克斯的家是一棟兩層的獨棟别墅,艾利克斯住在二樓盡頭的房間裏,而浴室卻在另一頭。
兩人的腳踩在鋪着柔軟地毯的地面上,沒有一絲聲音發出,昏黃的燈光将兩個人的影子拉得極長。
走廊的牆壁上挂着許多的裝飾畫,這些畫或許很珍貴,每一幅都被人用厚厚的玻璃框裝裱了起來,牢牢地釘在牆壁上面。
玻璃上映出兩人的模糊的影子,隐隐約約看到一個巨大的黑影出現在她們二人身後。
屋外狂風大作,窗戶被風吹得劈啪作響,緊閉的窗戶不知怎麽的,突然被風吹開了,狂風卷着暴雨吹落進來。
窗前的地毯很快便被雨水陰濕了一片,牆壁上挂着的畫框被風吹得來回晃動,釘得極緊的釘子松動了許多,承受不了這些畫框的重量,噼裏啪啦掉落下來,那些看似極其厚重的畫框卻像是紙糊的一半,掉落在厚厚的地毯上面瞬間便四分五裂,玻璃渣子炸裂開來,朝着四周飛濺。
事情發生的那一瞬間,克萊爾便已經護在了秦月的身上,可是那些玻璃碎片像是有意識一般,大部分碎片全都紮進了秦月的身體之中,隻有一小部分落在了克萊爾的身上。
走廊的空間并不寬敞,又沒有什麽可以躲避的地方,兩人露在外面的皮膚被玻璃碎片劃出無數道口子,鮮血從傷口湧出,滴滴答答地落在地毯上面。
“克萊爾,放開我!”
秦月感覺到有溫熱的液體落在自己的臉上,甜膩的氣息充斥鼻端,克萊爾受傷了!
秦月的武力值比克萊爾要高出許多,她輕輕巧巧地便鑽出了克萊爾的懷抱。
窗外一道刺目的閃電劃過,走廊的電燈閃了一下,啪叽一聲碎掉了,走廊裏頓時變得一片黑暗。
人類對黑暗總是有種天然的恐懼感,尤其在眼前的這種情況下,黑暗所造成的的恐懼放大了無數倍。
克萊爾不顧身上的疼痛,尖聲喊道:“阿月,你在哪裏?!”
黑暗對秦月的影響并不大,她看到距離自己不過一臂之遙的克萊爾,伸出手想要拉她。
異變突起,克萊爾被地上的畫框絆了一下,身子踉跄了幾步,好巧不巧地撞在了秦月的身上。
秦月隻覺得一股大力襲來,身子以極爲不科學的速度從窗口飛了出去。
閃電撕破了夜空,落在屋外的大樹上面,火光四濺,大樹瞬間燃燒起來,秦月的身體落在了熊熊燃燒的樹冠之上,不過片刻之間便被燒成了灰燼。
巨大的黑色陰影與黑暗融爲一體,他看着那個似乎怎麽也殺不死的女人被火焰燃燒成灰燼,鐮刀高高舉起,想要将這個女人的靈魂收割,誰曾想到,意外卻發生了。
落在草地上的玻璃碎片中伸出一隻漆黑的手臂,絲絲縷縷的煙霧将女人的靈魂包裹住,在鐮刀落下的那一瞬間,将女人的靈魂扯入了玻璃之中。
死神靜靜地站在那裏,漠然地看着那塊小小的玻璃碎片,許久之後,他走了過去,擡起腳,重重地落了下去,玻璃碎片化爲齑粉,狂風一吹,四散飄去。
死神擡起頭,看着眼前這棟房子,眼神似乎透過了牆壁,看到裏面的那兩個已經刻在死神名單上的人。
對于這個因爲漫長生命太過無聊而弄出的遊戲突然感覺有些興趣缺缺。
巨大的身影如同煙霧一般消散在空氣之中,好似從未出現在這裏一般。
狂風不知何時停止了,大雨漸漸停歇,一個纖細的身影從房子中跌跌撞撞地跑了出來。
沒了,什麽都沒有了!
克萊爾找了一圈,沒有發現秦月的蹤迹,她的目光落在還在熊熊燃燒的大樹上面,身子一軟,癱倒在地上。
“阿月!!!!!”
克萊爾痛苦至極,發出凄厲的哀嚎聲,她趴倒在泥濘的地面上,失聲痛哭。
艾利克斯匆匆地跑了出來,看到這一幕,哪裏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他跑過去,将倒在地上的克萊爾抱了起來:“克萊爾,别難過了,秦月不會死的,你忘記了麽?她還會回來的,就像之前的那兩次一樣,她還會回來的。”
已經快要崩潰的神智終于找到了一個支撐點,克萊爾的眼神渙散,看着眼前虛空,喃喃地說道:“是的,阿月不會死的,她還會回來的,阿月不會死的,她還會回來的”
六個月之後。
秦月一直都沒有回來,克萊爾和艾利克斯走到了一起。
随着秦月的消失,克萊爾從最初的痛不欲生,到後來,那些痛苦,絕望,悲傷的感情越來越淡,雖然想起那個漂亮的女孩時,她仍舊覺得心痛得厲害,卻已經沒有了那種想要随她一起去了的心思。
人總會變的。
卡特早已經出獄了,卡特的家裏很有錢,再加上比利的死确實隻是個意外,卡特隻蹲了不到一個月的監獄便出來了。
随着時間的流逝,加上再也沒有任何的意外發生,死神造成的陰影已經慢慢地消失不見,三個人約好,一起去巴黎。
坐在飛機上的時候,克萊爾仍舊有些緊張,艾利克斯輕聲安撫着她的情緒,克萊爾勉強朝艾利克斯笑笑,說自己沒事。
“麻煩,請讓一讓。”
一個甜美的女聲從後方傳來。
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克萊爾渾身一顫,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艾利克斯發現了克萊爾的不妥,急忙問道:“克萊爾,克萊爾,你怎麽了?”
那些被刻意遺忘掉的感情從心底洶湧而出,克萊爾費了好大力氣,才沒有讓自己失态地喊叫出聲,因爲太過激動,她的身體不停地顫抖着,淚水迅速地在眼眶之中凝聚。
艾利克斯已經慌了神,不斷地詢問着克萊爾:“親愛的,你到底怎麽了?”
“阿月我聽到阿月的聲音了。”
克萊爾扭過頭,抓住了艾利克斯的雙手,淚水無聲無息地劃過面頰:“是阿月,是阿月。”
說完,克萊爾沒有去管僵在那裏的艾利克斯,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迫不及待地朝身後看了過去。
嬌嬌小小的女孩穿着一襲大紅色的連衣裙,正坐在距離她不過兩排座位的地方,她低着頭,似乎在跟旁邊的那個女孩說着什麽。
哪怕沒有看到她的臉,隻是一個身影而已,克萊爾便已經确定了她的身份。
“阿月!!!”
克萊爾用盡全身的力氣,喊了出來,原本嘈雜的機艙瞬間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全部聚集到了克萊爾的身上,那個穿着紅裙的女孩擡起頭來,朝着她的方向看了過來。
克萊爾沒有管周圍人那些厭惡的神色,目光灼灼地看着那個女孩。
那是阿月,她不會認錯的。
看着站在那裏的金發姑娘,秦月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眼神中流露出疑惑不解的神情來,這個姑娘,她認識麽?
坐在秦月身旁的柏麗輕聲問道:“小月,你認識這個女孩麽?”
秦月搖搖頭,又看了一眼正和空姐拉拉扯扯的姑娘,說道:“我不認識她。”
她進入這個任務世界才三個月的時間,之前從未見過這個女孩,她應該是認錯人了吧。
秦月如是想,隻是心底卻産生了一絲莫名的違和感。
阿月已經不認識她了。
克萊爾呆呆地坐在那裏,似乎不敢相信這個事實。
艾利克斯苦口婆心地勸說着她:“克萊爾,那個人也許并不是秦月,她并不認識你,不是麽?若真的是秦月,她看到你怎麽可能不來和你打招呼?”
坐在過道另一旁的卡特還未弄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艾利克斯,你說是說那是秦月?怎麽可能會是她?你們不是說她已經死了麽?”
秦月擁有死而複生能力的事情艾利克斯和克萊爾并沒有告訴過卡特,因此他并不知曉這件事情。
艾利克斯很清楚克萊爾對秦月的感情,這六個月的時間,他費了很大功夫才走進了克萊爾的心裏,讓克萊爾接受了他的感情。
之前在一起的時候他們的話題從未離開過秦月,這兩個月的時間,克萊爾才慢慢地不再提起那個人的名字,艾利克斯原本以爲克萊爾已經放下了,誰曾想到,她卻一直記着她。
自己女朋友最愛的是自己曾經喜歡過的人,這種糟心的事情艾利克斯根本不知道如何吐槽。
在艾利克斯的勸說下,克萊爾好歹沒有在做出其它的什麽事情,直到飛機抵達了巴黎,下飛機的時候,克萊爾不管不顧地跑到了秦月的面前,攔住了她的去路。
艾利克斯緊跟其後,生怕克萊爾做出什麽事情來。
要知道這個長得和秦月十分相似的女孩似乎并不認識克萊爾。
于是,苦逼的卡特拎着大包小包的行李,欲哭無淚地看着那兩個突然跑掉的家夥。
話說你們這樣偷懶真的好麽?
秦月正和柏麗說着這次的巴黎之行将要去的地方,突然眼前一黑,被人擋住了去路,她擡起頭,看到眼前站着的女孩,愣了一下。
這個女孩不就是飛機上的那個?
“你有什麽事麽?”
秦月的态度客氣而又疏離,完全是對一個陌生人的模樣。
克萊爾的眼眶一紅,強忍着才沒讓自己哭出來:“阿月,你真的不認識我了麽?我是克萊爾啊,你不記得我了麽?”
眼前的女孩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模樣,秦月有些心軟,語氣不由得柔軟了幾分:“克萊爾是嗎?對不起,你真的認錯人了,我并不認識你。”
秦月身邊的女孩也幫腔道:“小月都說了并不認識你,麻煩請你們讓一讓,我們要去取行李了。”
克萊爾倔強地堵在秦月勉強,怎麽也不願意讓開。
看着女友這副樣子,艾利克斯有些不忍心,他低頭看着面前嬌嬌小小的女孩子,她的眉眼與秦月别無二緻,就連眼角的那顆淚痣也是分毫不差。
她真的不是秦月麽?
“秦月,你真的不認識我們麽?我是艾利克斯”
面對女孩,秦月或許還有些好脾氣,面對艾利克斯的時候,秦月卻有什麽好耐心:“很抱歉,我并不認識你們,我也不是你們認識的那個人,麻煩請讓開,你們的行爲已經對我造成了很大的困擾,如果繼續糾纏的話,我不介意請警察過來。”
正在僵持不下的時候,卡特也從遠處跑了過來,看見秦月的時候,卡特一副見了鬼的模樣,尖叫了起來:“秦月,你不是死了麽?你怎麽會在這裏?!”
任憑誰脾氣再好,被人當面詛咒說你已經死了的時候都不會有什麽好臉色。
秦月看着眼前這三個莫名其妙的人,冷冰冰地說道:“讓開,否則别怪我不客氣。”
自己的好友被人詛咒,柏麗也是十分氣憤,看到不遠處的機場警衛,柏麗将他們喊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