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的孩子,再有三個月的時間,便可以來到這個世界,可惜,他的生命還未盛開便已經凋零。
美奈子傷得很重,那個男人幾乎将她打個半死,肚子裏的孩子失去後,她的傷情越發的重了,醫生已經下了病危通知書,能不能挺過去,隻能聽天由命了。
美奈子躺在病床上面,面色蒼白如紙,胸口微弱的呼吸表明她還活着,不是一具冰冷的屍體。
病房裏安靜得吓人,秦月坐在床邊,怔怔得看着躺在那裏的美奈子,腦子裏亂糟糟的,理不出一絲頭緒。
屬于小林俊介的情緒在心底翻騰的,憤怒,痛苦,悲傷,絕望,無數的情緒交雜在一起,幾乎将秦月逼瘋。
想想也是,早上出門的時候,妻子還好好的,不過幾個小時的時間,他的孩子沒了,妻子也奄奄一息的躺在這裏,換做任何人也無法接受這殘酷的現實。
秦月不知道爲什麽,明明沒有感覺到小林俊介的存在,可是她的情緒卻經常不受自己的控制,這種身不由己的感覺讓她覺得極爲不自在,卻又無可奈何。
畢竟,這副身體是屬于小林俊介,不是她自己的。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天色暗了下去,醫院裏探望的人也漸漸離去了,原本熱鬧的醫院安靜了下來。
走廊裏的燈忽閃忽閃的,一個模糊的黑影在燈光暗下去的瞬間出現,亮起的時候,卻又消失不見,腳步匆匆的護士隻感覺到身上一陣刺骨的涼意,縮了縮脖子,下意識地環顧四周,卻沒有看到任何人影。
小護士想起醫院裏的那些恐怖傳說,不敢在多待下去,急匆匆地朝護士值班室跑去。
走廊裏的燈光明明滅滅,白色的牆壁上沁出細細的水珠,若有若無的臭味在空氣中彌散。
病房之中,折騰了一天的秦月已經熬不住了,上下眼皮不住地打架,她強自忍着困意,可疲倦如同潮水一般湧來,她最終靠在椅子上面,昏睡了過去。
吊瓶裏的藥水順着皮管流入身體之中,床上躺着的女人仍舊在昏迷之中,沒有一絲醒來的迹象。
不知何時,一滴黑色的液體出現在皮管之中,黑色的液體進入透明的皮管之中細絲,那些細絲如同活物一般扭動着,順着皮管争先恐後地朝着美奈子的身體裏湧去。
蒼白的皮膚上面浮現出一層薄薄的白霜,皮膚下的似乎有活物在蠕動着,那些東西朝着她的腹部聚集,原本平坦的腹部慢慢隆起,越來越大,越來越大,轉眼間便漲得足有臉盆大小。
肚皮已經脹大的超出了人類的極限,皮膚像是一張薄薄的紙,透過那幾近透明的皮膚,可以看出美奈子肚子裏已經被一團一團黑色的東西所填滿。
房間裏的氣溫越來越低,濃郁的腐臭氣将昏睡過去的秦月生生熏得醒了過來。
她一睜開眼,便看到這詭異的一幕,秦月張大嘴,發出短促地一聲驚叫。
這叫聲,像是觸動了什麽,美奈子已經漲到極緻的肚皮砰地一聲炸裂開了。
那些黑色的東西從美奈子的腹中湧出,蜿蜿蜒蜒鋪滿了一地。
秦月定睛一看,發現那些東西竟然是黑色的頭發。
秦月根本顧不得去看美奈子的死活,那些黑色的長發像是有自己的意識一般,瘋了一樣朝着秦月湧了過來。
不過短短的幾個呼吸之間,這間病房的牆上地面上已經布滿了黑色的長發。
秦月躲避的空間越來越小,越來越小,那些黑發的動作極爲靈活,好幾次,秦月都差點被那些長發抓住了。
身上已經被汗水浸透了,沒有得到完全休息的四肢酸疼不已,若不是靠堅強的意志撐着,秦月早已軟倒在地。
意志并不是萬能的,身體速度跟不上腦子的命令,她的腳步慢了一拍,腳踝被随後跟着的長發纏了上來。
冰冷刺骨的寒氣從被黑發纏住的腳踝出傳遍四肢百骸,身體已經被凍僵了,秦月就連動一動手指頭都覺得困難。
更多的黑發朝着她纏繞果然,四肢被緊緊縛住,将她成大字型扯上半空。
剩餘的黑發如同潮水一般朝着房間正中湧去,有什麽東西從不住翻滾的黑發之中鑽了出來。
黑發糾結纏繞,不斷地蠕動着,一個人型生物緩緩地出現在房間之中。
黑色的長發,青灰色的皮膚,五官流出的鮮血讓這個人看起來顯得更加陰森恐怖。
房間裏的氣溫越來越低,秦月覺得自己的身體越來越冷,她看着那個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女人,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名字。
佐伯伽椰子。
小林俊介今天所去拜訪的就是她家。
伽椰子身上的怨氣已經形成了實質,那濃重的怨氣圍繞在伽椰子的身邊,任何人接近她,都會被這怨氣沾染。
小林俊介身上的這些怨氣和伽椰子身上的一模一樣,現在伽椰子找到這裏,也是通過小林俊介身上的怨氣爲媒介。
伽椰子盯着被吊在半空中的秦月,眼睛裏沒有一絲人類的感情。
秦月的喉嚨發幹,她沒有和這樣的厲鬼打過交到,她甚至不知道,這厲鬼還聽不聽得進人言,此時她不殺她,是不是代表,她還有機會?
“伽椰子小姐,好久不見。”
秦月扯了扯嘴角,努力使自己露出一個無害的笑容。
伽椰子隻是靜靜地看着她,沒有任何的動作,秦月稍稍松了一口氣,臉上的笑容越發的真誠了。
人的潛力是無窮,在這樣的情況下,秦月覺得自己能笑出來,簡直是個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