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害者屍體時隔五年剛被發現,嫌疑人當天就以故意殺人未遂被逮捕,膝蓋上不僅多了莫名其妙的傷,在他行兇時咖啡廳中甚至出現了心靈現象。
拉斯維加斯警方對此不置一言。随着案件的調查,五年前發生在紐約的舊案也被翻了出來,華生爲此還特意來了趟拉斯維加斯。
當季九在警局裏遇到她和夏洛克·福爾摩斯時,果不其然看到了福爾摩斯臉上了然的表情。
不過他什麽也沒說,倒是華生問了幾個與案件有關的問題,末了,像是開玩笑那般問道:“不過,你怎麽這麽巧剛好遇上了犯人?”
季九也很無奈:“我當時隻是很好奇路易吉在中獎後的冷靜,才多看了兩眼,誰知道引來一朵爛桃花,還開出了這種刺激的劇情。”
華生笑着搖搖頭:“我剛剛聽說了不少關于你的傳聞,無論如何,以後多加小心,萬一真的受傷就不好了。”
季九感動地連聲應是。
這時,福爾摩斯突然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季小姐,你不覺得你太信任他們的話了嗎?”
他們?是說鬼魂嗎?
季九遲疑了好一會兒,在心中回憶以往的經曆。等她想要開口時,去往機場的大巴已經到站。
她目送着兩人上車遠行,隻好偏過頭,對着空無一人的身旁疑惑道:“我有嗎?”
虛空中的身影聳了聳肩,沒有答話。
當季九終于應付完了警察,格林教授的暑期課程也正式開始,易蓁在之後的一天便啓程前往加州度假了。
這次課程的主題在先前的課程描述中就有說明,概括起來就是實地接觸案件及其中有關的各方人員,最後任選角度完成一篇論文。
第一天,大家花了一個上午的時間集合,下午觀看了一部講述鑒證科、側寫師如何與警察相互配合從而順利破案的紀錄片。
第二天一早,季九就見到了之前教授提過會來爲他們做演講的瑞德博士和霍奇納探員。
雖然之前就知道他們是fbi,但季九也是這會兒聽了導師介紹才知道兩人都屬于行爲分析部,簡而言之都是真正的心理側寫師。而瑞德博士更是與他們年紀相仿,卻已經拿到了三個博士學位、兩個學士學位。
第一個演講正是由他負責。
瑞德博士講述了幾起他直接參與的案子。案件本身就十分引人入勝聲,即使他的語言并不通俗易懂,在場衆人也聽得津津有味。最前排的幾位學霸們更是埋頭記筆記,像是恨不得把他的每一句話都寫下來。
最後到了提問環節,有人冷不防問道:“瑞德博士,可以談談你對前幾天在沙漠裏發現的女屍案有什麽看法嗎?我聽說兇手是爲了獨吞贓款而殺害了同謀,那麽,他爲什麽還将她裝在棺木裏而不是直接抛屍呢?”
聽到這個問題,季九不自覺就将目光落在了瑞德身上。年輕男人握着話筒思考了片刻,依舊注視着提問的學生,答道:“兇手本人是十分冷靜的類型,但在感情的表達方面又很直接。除了避免屍體在短時間内被翻出來的可能性,我認爲他内心對被害者存在着一種幻想。這也是他當初選擇與被害者成爲同謀的第一原因。”
“不是因爲彩票的獎金嗎?”
“所以在弟弟和殺死弟弟的兇手之間他選擇了兇手?”
底下議論紛紛,瑞德無辜地等了一會兒也不見大家停下,隻好看向後方講台邊的霍奇納和格林教授。
格林教授接過他的話筒,輕咳一聲:“休息十五分鍾。”
教室裏一下子炸開了鍋,大概是被剛才的問題引起了興趣,所有人幾乎都在談論路易吉的那個案件。
季九趕在别人讓自己發表意見前從教室裏躲了出來,誰知來到自動販賣機前,正好遇上也出來買咖啡的教授三人組。
霍奇納探員先友好地沖她笑了笑,瑞德博士背着斜挎包走在他身後,倒是和他們這些學生沒什麽兩樣。格林教授擡擡老花鏡,點頭道:“季小姐。”
季九急忙向三人問好,并客套地表示了對他們之前的幫助的謝意。
格林教授微微一笑:“我們剛剛還在說沙漠女屍的案子,季小姐是第一發現人,不知道對此案有什麽想法?”
老狐狸,非要問!
季九無語了半晌,隻好接道:“我後來和路易吉談過,他在聽到伊蓮娜的名字時總是反應很大。瑞德博士也說他在感情的表達上十分直接,所以我對他在意伊蓮娜這點并沒有疑問,他之所以用了棺木,也許還有内疚的心理?我記得發現屍體時,伊蓮娜的臉部蓋了一張類似手帕還是枕巾的布料。”
教授滿意地點點頭,霍奇納笑道:“沒想到那種狀态下季小姐還能發現這點。”
“其實是剛剛想起來啦……給自己增強論據而已。”季九取出自己的咖啡,讓到一邊,“我買完了,你們請。”
她正準備離開,忽然又想起來問了句,“瑞德博士,你覺得路易吉在提議幫助伊蓮娜的時候,是真的隻是想要幫助她嗎?”
瑞德聞聲回頭,想了一下後很快應道:“是的,不過我隻能說這代表了他現在的心情。”
季九在心裏歎了口氣。
不過這些事情就算讓伊蓮娜知道了,也無法改變任何結果。
下午是參觀行程,由教授帶領學生們進入拉斯維加斯監獄的部分可開放區域。
因爲之後會需要學生們自行前來與嫌疑人甚至已經入獄的犯人進行交流,今天算是提前熟悉場地和操作流程。
盡管這不是關押重刑犯人的監獄,季九還是覺得自家教授太牛逼——不僅能請到fbi做講座,還能帶學生進這種地方,難怪是犯罪心理方面的大牛。
他們的主要目的地是會談區域,這裏有數個會談室,從走廊上就能看到房間裏的情景。
這時候正好有幾個在使用中,最近的這間裏面坐了個身形消瘦的中年男人,他對面是個律師模樣的女人,兩人正對着桌上的文件交談着。
季九本來隻是粗略瞥了一眼,但餘光裏像是看到了什麽不尋常的東西,腦子還沒反應過來,視線已再次移了過去。
房間裏沒有陽光直射,隻有從玻璃外漫射進入的光線,因而視野并不明亮。那個中年男人帶着手铐,趴在桌子上仔細聽律師說話。誰都沒有發現,一名十五六歲的少女正伏靠在他肩頭,垂眸看着這兩人交談,面無表情。
就在這時,少女也擡起了頭。
季九不動聲色地移開目光,堪堪躲開了與她的對視。
對方像是有些疑惑,左顧右盼了一會兒,接着又重新将注意力拉回到面前的兩人身上。
季九立馬跟上其他人向下一個目的地移動。
幸好接下來這一路沒再撞上任何鬼,天黑之後也沒見那少女找過來,看樣子對方當時真的沒有發現她。
松了口氣的同時,季九多少有些在意,爲什麽那隻鬼要纏着那個男人呢?而那個男人的身體狀态并不好,也不知道是不是鬼魂近身的影響。
正好第三天又要去趟監獄,這次是讓學生們定下自己的課題,所以要分組與事先聯系好的犯人進行交流。
不知道該說幸運還是不幸,拿到手的資料中正好有前天那個中年男人。他是因爲盜竊罪被判入獄的。
資料上提到,這位犯人的特殊性在于,他是一起惡性殺人案的第一發現人。在那起案件中,與他同住一個社區的一家四口慘遭殺害,而他作爲第一個到達現場的人,非但沒有報警,還将被害者家中值錢的東西洗劫一空。
不過鑒于他有自首行爲,目前檢方正在考慮減刑。
季九一邊研究資料,一邊在外面等着輪到自己。忽然一股涼風從牆内湧出,飄了一會兒後在她身後不遠停了下來。
那氣息比空調冷氣還要給力,旁邊有同學低聲道:“怎麽突然這麽冷?”
她假裝沒有發現,繼續低頭看資料。那股氣息在人群中轉了兩圈,最後還是來到了她面前。
“嗨。”
少女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季九連眼皮都沒動一下。
對方沒有氣餒,直接湊到了她眼底,伸出一隻手揮了揮:“你好?”
見季九依然沒有反應,她狀似挫敗地歎了口氣,無奈道:“哎,這就沒辦法了。”
陰氣陡然逼近,季九反應過來她想做什麽,立馬将手伸進口袋準備掏符,然而在那之前,一隻手已迅速擋在了她面前。
少女立刻停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對不起,我也不想這麽做的。但你一直不理我呀。”
卧槽?!那你就要上我身?拉斯維加斯的鬼都這麽不講理啊?!
季九目瞪口呆,卻又不能當着這麽多同學的面說話,心中叫苦不疊。
約翰回頭看她一眼,沖那少女開口道:“你有什麽事嗎?”
“别緊張别緊張。”少女連連擺手,“我聽說了之前伊蓮娜的事,是你幫助了她吧?我也有類似的困難,所以……”
季九忍不住頭痛地按住了太陽穴——她這義務工從紐約做到拉斯維加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