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子隻覺得腦袋痛得要爆炸了,身邊還有一個大媽的聲音一直在響。
怎麽回事,閻魔的聲音沒有這麽難聽吧?
揉了揉眼睛,她坐了起來。看着周圍的一切,她突然不敢動了。
這裏不是她高中時候住的舊房子嗎,自己爲什麽會在這裏?
牆上還貼着吳彥祖的海報呢,桌上擺的全是高中的教材,黃岡真題幾個可怕的大字飄過,讓她根本無法思考了。
“快點,快點,稀飯都要涼了。記得今天把志願拿回來填好,我跟你爸都陪着你一起填啊。”夏媽媽一把将她身上的被子給掀開了,然後就在她身上疊了起來。
下了床,她一直都是出于夢遊狀态的。一直到了學校,同學喊了無數遍她的名字,她才發現自己是真的回到高中時候了,而且還是高考之前。
拿着老師發下來的志願表,夏霖玲迷迷糊糊地回到了家裏。
“玲玲啊,你要是考上了第一志願的大學,這個手機就給你啦。考不上的話,媽媽就自己用。”夏媽媽拿着一個諾基亞的直闆手機,向着夏霖玲炫耀。
“我看看。”夏霖玲一把就搶了過來,她跑進了自己的房間,把這個手機給開機了。
藍屏一閃,她頓時覺得周圍的世界就變了。
自己似乎站在了浩瀚的宇宙之中,而不是自己的那間小房間。
“咳咳……”這時一個男聲響了起來。
“你是誰?”玲子擡起頭,朝着那個黑影問道。
“你叫我三石就好了。”那個男聲說道。
“好啊,就是你這個奸商!”玲子想要伸手去打奸商,但是她卻發現自己根本靠近不了他。
“别生氣啊,夏小姐。我今天來可是要給你解惑和指引前路的。”三石很無辜地說道。
“有屁就放!”夏霖玲氣得不行,她坐了下來,還是給了他說話的機會。
“這件事呢,是這樣的……”三石清了清喉嚨,說了起來,“你是這個遊戲的主創人員,而且是最重要的一個。在慶功宴上,你喝醉了之後告訴我說,你穿越回了平安京的世界,體驗了這一切,然後才将這個遊戲弄出來的。然後我發現了一個類似祖父駁論的存在,如果你沒有穿越回去的話,那我們這個遊戲,還會不會存在呢?”
夏霖玲挑了挑眉,聽得有點暈,“就像是先有雞,還是先有蛋?”
“對,沒錯。”三石拍了拍手,繼續說道,“這個遊戲讓我們公司直接跻身全球前三,這樣的成就,我不可能放棄。所以我找了一個科學團隊,讓他們造出了一個機器,回到了最初的時間線,将你送到了平安京的時代。”
“那飛機是怎麽回事?”夏霖玲想起了那些不屬于平安京時代的産物,也是那些東西,讓她一直覺得自己是在遊戲之中。
“那是bug,我們試圖修複,可是越修複,bug越多,所以我們就幹脆放棄了。”三石很遺憾地說道。
“奸商!”夏霖玲大罵了起來,“垃圾遊戲,毀我青春,耗我錢财!”
“第一,你玩這個遊戲并沒有花錢。第二,這個遊戲是你設計的。”三石無奈地聳了聳肩。
“哼!”夏霖玲氣得血管都要爆炸了,原來她受了那麽多罪,經曆了那麽多磨難和痛苦,都是因爲這個奸商和垃圾遊戲啊。
“不管怎樣,現在你已經在這個輪回之中了。現在你要做的就是在你高考志願上填寫一個計算機系的志願,然後進入我的公司,開發這檔遊戲。”三石不緩不急地說道,“你如果不這麽做的話,我不知道這個世界還會出現什麽bug,你和你的家人會怎樣,都是無法預測的。”
“你威脅我?”夏霖玲此刻無法思考,她隻想掐死他。
“不是威脅,這是科學。”三石搖搖頭,“你放心,進入我的公司之後,你的待遇會很優厚的。”
“三張藍票嗎?”夏霖玲翻了個白眼。
“帝都三套房,年薪上百萬,年終獎另算。”三石慢慢地說道。
“……”夏霖玲咬着牙,她在計算着這些金錢能不能彌補自己受的那些痛苦。
答案當然是肯定的,她點了點頭。反正苦都受了,現在也隻能拿錢來消愁了。
周圍詭秘的景象消失了,她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拿出了志願表來,她填了幾個學校,專業全是計算機系。
夏霖玲的成績還是可以的,她順利地考上了一所一本大學的計算機系,開始了爲期四年的學習。
“混蛋三石,垃圾公司,還要我經曆一次大學!”夏霖玲不斷地咒罵着,度過了大學四年的時光。
畢業之後她到了wy去應聘,一開始wy錄取她是因爲她長得漂亮,而且是應征者中唯一的女性。在碼農的世界裏,有這樣一個存在,大家的工作效率都會高很多。
可是夏霖玲的能力完全超出了他們的想象,在一個手遊成功試水之後,策劃部的經理找到了她,讓她參與一個企劃。
這個企劃,就是wy準備的打造一款和風類的遊戲,全部找日本一線聲優來配音。不過具體怎麽實施,就完全沒有細節了。
加入了開發小組之後,夏霖玲就将陰陽師的故事說了出來,并且逐步完善了遊戲的系統。
沒日沒夜的加班,這個遊戲終于有一個雛形了。
“我說了,大天狗隻能有一米六,而且聲優必須是前野!”每一天,夏霖玲都要跟組長争吵,她必須得确保每一個細節都對,要不然誰知道這坑爹公司會不會出什麽bug來。
“太矮了吧,他可是最強的ssr啊。”組長不解,這裏厲害的妖怪,怎麽也該有一米八呀。
“可愛啊,這叫反差萌。”夏霖玲找了一個很牽強的理由。
“那爲什麽是前野呢?比他更有名的聲優還有很多啊,像是小關什麽的。”組長手中那些一串聲優的名單。
“組長,你沒看過歌之王子吧,脫離社會了哦。”夏霖玲丢了一堆碟片給他,希望他今晚能彎一下。
就這樣忙碌了幾年,這款遊戲終于上市了。
第一時間把遊戲下了下來,夏霖玲聽着杉山的聲音,眼淚就忍不住掉了下來。
立馬充了一萬塊進去,換了1000張藍符,然後開始瘋狂地抽卡。
覺
山童
兵俑
鯉魚精
食發鬼
夏霖玲愣了一下,居然全是r,連個sr都沒有???
她不信邪,又開始抽。
河童
餓鬼
獨眼小僧
鬼使白
終于有個sr了,夏霖玲松了口氣,她看了一眼,自己已經抽了50張了。
開了個直播頻道,她覺得這樣也許能歐一點吧。
可是依舊沒有,她又抽了100張,隻出了鬼女紅葉、妖狐和犬神,其他全是r。
頻道裏的人已經笑炸了,大家都紛紛離開了房間,免得被非洲人傳染了臉黑症。
将自己記得的所有玄學都用上了,夏霖玲還是一個ssr都沒有抽出來,此時她已經用掉了300張藍符了。
房間裏的人又多了起來,似乎大家都知道了有這麽一位非洲酋長在抽卡。
人數越多,夏霖玲手裏的藍符越少。
一直到最後一張抽完,夏霖玲連sr都沒有抽全。
将手機丢到了一邊,她絕望地看着天花闆。
萬萬沒想到,她居然變成了非酋。
可是現在她不一樣了啊,她可是帝都有三套房的人,氪金就會變強!
又跳了起來,夏霖玲連續熬了好幾天夜,升到了40級以上,然後開始砸錢買禦魂。
沒有ssr不要緊,有一套六星禦魂就好了啊。
但是買了好多次,不是防禦加成就是抵抗,夏霖玲一邊流着淚,一邊氪金,最後終于湊齊了幾套六星禦魂。
可是自己還沒有姑獲鳥,她又隻得在寮裏求碎片。20天之後,她才湊齊了一隻姑獲鳥。
姑獲鳥、椒圖、兵俑、螢草、座敷童子,靠着一身六星禦魂和不斷地肝,夏霖玲好歹混出一點成就來了,鬥技勉強能摸到100名的邊上。
不過每次遇到茨木她就得慫,被爆得渣渣都不剩。
“木木啊,我曾經對你這麽好,你抓你阿媽的時候就不能輕點嗎?”夏霖玲真是哭着說出這句話來的,曾經的自己有多厲害,現在就有多凄慘。
她的朋友知道她是開發人員之後,本想讓她幫忙抽卡,但是看到她的式神錄之後,這兩位朋友立馬搶回了自己的手機,就怕被她浪費了血汗錢。
想想以前她們求着自己抽卡時的樣子,夏霖玲覺得這真是報應。回到了家中,正好九點,她準備打一把鬥技,湊個兩面佛。
前十把夏霖玲都赢了,她的六星姑獲鳥還是很厲害的。
不過在第11把的時候,她翻車了,而且她還是搶的一速。
“怎麽回事?”夏霖玲看了一眼,她發現對面居然帶着一目連和桃花,外加一個核彈茨木,輸了也正常。
瞄了一眼那人的id,夏霖玲立馬跳了起來。
白狐公子。
這個遊戲的id什麽樣的都有,每個服都有一個安倍晴明,叫白狐公子,本也不奇怪。可是這個id是在她穿越之前遇到的,所以多少會有些敏感。
她立馬發了好友請求過去,但是那人卻一直沒同意,也不知道是不是下線了。
郁悶地關掉了遊戲,她給手機充上電,自己去洗澡了。
洗完澡回來,她等到淩晨才開始打遊戲,正好做一下任務。點開好友準備送心的時候,她突然看到這個白狐公子上線了。
很想跟他聊兩句,可是她不知道說什麽于是就發了組隊邀請,跟他一起刷魂10。
刷第一把的時候,夏霖玲再度感受到了茨木的強大。她發了一句話出去,說自己很羨慕他有ssr。
[十級的時候就抽到了,你沒有嗎?]
沒有……
夏霖玲郁悶得不行,對着這位陌生人開始倒苦水。
兩人一邊刷着禦魂,一邊就聊了起來。
越聊越深入,夏霖玲才知道對面是個妹子,和自己居然在同一個城市。
一起刷了幾天禦魂,探索副本之後,兩人的關系一下子就變得非常好了。所以在周末的時候,兩人約了面基,準備一起吃個火鍋。
兩人沒有互相發照片,而隻是說好了穿衣的顔色和大概外貌特征。畢竟在這個美顔橫行的年代,就算發了照片,到時候也不一定能認出對方來。
到了約定的地點,夏霖玲一眼就看到了對方。
她說她穿了一件玫紅色的大衣,齊耳短發,提着一個金魚形狀的包包。
“白狐……”夏霖玲還沒喊完,她就看到了妹子的臉,“梨……,梨花?”
梨花也看到了她,她張着嘴,眼淚卻是先奔湧了出來,“玲子大人,是你嗎?”
兩人擁抱在了一起,就像是久别重逢的戀人一般。
周圍的路人看着這兩人好看的女孩子又哭又笑又是擁抱的,都面帶微笑地不斷回頭望着。有些人還拍了照片下來,立馬發到了網上。
[今天在路邊看到了百合花開,而且顔值超高哦!]
“玲子大人,你這些年都去哪裏了?”梨花抱着夏霖玲,她還在用日語說話呢。
“我們去……,去吃飯的地方慢慢說吧。”夏霖玲心中激動不已,她以爲自己不會再碰到他們了,因爲她覺得根本不會是一個世界。但是三石對她還是很好的,時間線居然調整到了同一個宇宙之中。
兩人到了火鍋店,要了一個單間。夏霖玲把整件事的來龍去脈說了個清楚,這就消耗了快半個小時的時間,“晴明呢,他在哪兒?”
“我也不知道晴明大人在哪裏,我們約好了一百年一見,這還差幾十年呢。”梨花算了算,上次和晴明見面,是在七十年代。
“那其他人呢?”夏霖玲并不着急,她既然能和梨花重遇,那再找到晴明,應該也不是難事。
“他們都跟着晴明大人呢,大家都好好的。”梨花說着說着,就又開始哭了。她實在是不敢相信,他們還能再次見面。
這款遊戲開始風靡之後,梨花也開始玩了,因爲題材她很感興趣。當她玩下去的時候,發現這個故事居然和玲子留給他們的一樣。所以她就注冊了好多号,每個服務區都有幾個。她覺得這個遊戲肯定有問題,也許能從中找出點什麽東西來。
真沒想到,她居然就找到了玲子。
“那就好!”玲子拿了幾百萬報酬和三套房子,現在每天沉迷遊戲無法自拔。還好梨花出現了,她終于又有了人生目标,可以環遊世界,順便尋找晴明了。
***
“啊,那個人好帥啊,趕緊偷拍下來!”
“我照了啊,诶,怎麽無法對焦?”
海灘上兩個女孩在晴明的身後,想要偷拍他的照片。可是晴明早就聽到了,他隻用了一點點靈力,就讓她們的手機無法拍下自己了。
拿起了沖浪闆,他跳進了大海之中,遠離了人群。
最近一百年裏人類世界太過混亂,晴明就幹脆隐居了起來。他來到了南半球,找到了一個世外桃源一樣的海島住了下來。可是随着戰争的平息,科技的發展,最近這個島變成了熱門旅遊地,遊客越來越多了。
差不多是時候換地方了,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式神們把這些遊客吓到。
“我們這次去哪裏呢,晴明大人?”螢草幫忙收拾着行李,這一千年來晴明的式神沒多沒少,還是那些。
“回日本。”晴明想了想,他和茨木還有斑都很久沒見面了,很是想念。
因爲人類世界的發展,他們的生活越來越受限制。但是還好姑獲鳥一直都有收養孤兒的習慣,這些孩子都被教育得很優秀,所以幫助晴明他們搞定了不少身份證明和日常生活的一些必需的證件。
大家收拾好行李,熱熱鬧鬧地去了機場,坐了飛機回到了京都。
自從茨木帶着玲子的屍體離開之後,他很快就找了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将玲子埋了。因爲斑告訴他,人類是要入土爲安的。
也許是因爲對玲子同樣的不舍,斑一直跟着茨木待在日本,哪兒都沒有去。後來它覺得無聊了,便讓的場一族将自己封印了起來。讓茨木等到這個世界再度變得有趣了,再将他喚醒。
茨木覺得晴明背叛了玲子,他居然就那麽忘記了她。可是時間久了,他也能慢慢體會到玲子的良心用心。因爲思念一個人,真的太難受了。
原諒了晴明的被迫失憶,他也漸漸走出了陰霾。
來到了人類城市的邊緣生活,他竟然還遇到了一個也叫作夏目玲子的女孩子。不過她的靈力也就一般般吧,比起玲子來,真是差太多了。所以他教了她不少東西,希望她能自保,别被其他妖怪欺負了。
收到了晴明的來信,茨木還是有些激動的。他和螢草他們也許久不見了,很是想念。
來到機場,茨木站在出口處,等着晴明他們的到來。周圍的女孩子們紛紛看向這個高大無比的男人,眼中泛着愛慕的目光。
現在這個時代的女孩子們比平安京時的還要奔放,他都遇到過好多次了,被糾纏得不得不搬了家。
而這個時代也不是用拳頭說話的時代了,所以他也不能把人家給揍跑,隻能自己逃走。
“木木!”螢草看到了茨木,立馬撲了過去。
“喂,喂!”般若把螢草拽了下來,她現在可是他的女朋友呀。
“小草,晴明大人。”茨木微微笑着,他看向了晴明,情緒很是複雜。
“茨木,好久不見了。”晴明點點頭,他看着他,心中也是百感交集。
“車在那邊。”茨木壓制住了自己的那些感情,他歎了口氣,引着衆人去了停車場。
來接他們的還有現任晴明神社的神官,這位神官姓土禦門,正是當年姑獲鳥收養的那些孩子之中一人的後代。
當年晴明挑選了一位靈力最強的作爲自己的養子,繼承了自己的姓氏。一千年裏他們繁衍至今,因爲各種權力争鬥,改名爲了土禦門。
但無論時代怎麽變遷,土禦門家始終都會守護着晴明神社,但也隻有神官和家主一人知道晴明的事情。
晴明神社修建于晴明假死之後,由天皇主持興建,當年可是非常大的一個神社。後來因爲各種戰亂,幾乎隻剩下了主體建築還在。
後來終于世界和平,在最近三十年裏,才是慢慢又恢複了以往的規模。土禦門的上一任家主很會經商,他和的場家關系也不錯,借來了資金投資,在泡沫經濟時代大賺了一筆,重新建起了晴明神社。
神社的選址就是以前晴明住的地方,除了主殿之外,其他不對外開放的地方,都是按着平安京時的布局修建的。這樣無論晴明他們什麽時候回來,都會有家的感覺。
推開大門,晴明慢慢走了進去。
螢草拉着般若就沖進去了,一點都不矜持。大天狗和雪女慢悠悠走在最後,還是恩愛如初,他們已經有了幾個寶寶了,都是膚色雪白的小狗狗。
姑獲鳥懷着抱着一個孩子,膚色古銅,是在澳洲收養的。
酒吞沒有背着酒葫蘆了,手裏拿的是一瓶威士忌。紅葉穿着性感的晚裝,扭着腰肢,挽着酒吞踏進了以前自己的房間。
大寶她們直接去了廚房,看着現代化的竈台、冰箱還有廚具興奮得不行。
山兔到了院子裏的遊泳池邊,和呱呱一起跳了進去。
妖狐和跳跳妹妹在走廊邊站着,因爲跳跳妹妹坐不下來,他也就幹脆靠在了柱子邊,看着山兔玩水。
歡聲笑語一下子充斥了整個神社,不過晴明沒有加入他們的狂歡,而是走到了另一個院子。
他打開門,走進了房間之中。
躺在了榻榻米上,他露出了一絲疲憊的神色,“玲子,我回來了。”
一碗孟婆湯,哪裏能讓他忘記自己深愛過的人呢。他其實早就想起來了,隻是她精心安排了這一切,自己又如何要不去順着劇情走下去。
自己一直在螢草他們面前演着戲,裝出自己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以爲這個世界真的發生了那些事,自己也是一個無欲無求毫無任何個人感情的陰陽師。
他演得很成功,沒有任何懷疑。隻有他自己,每到夜深人靜的時候,才會獨自悲傷。
那剜心蝕骨的痛,讓他都生出了白發來。
那些白發隐藏在銀發之中,無人察覺,就像他每夜入睡之前的痛苦,隻有自己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