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城鎮有些破敗,街景亦十分蕭條。
面容俊秀的少年,就像是一抹鮮亮的顔色,爲毫無生氣的城鎮注入了新的色彩。那些原本蜷在灰色背景裏的人,紛紛朝他投來熱切的視線,在觸到他冰冷疏離的神情之後,再失落地移開。
佐助早就習慣了這樣的目光。
他一籠鬥篷,在街邊的木箱上坐下休憩。
他應該早就甩開了蓮沼真彌吧。
這樣想着,他查看着手臂上的傷口。
“佐助君就這樣子,丢下了我啊。”
少女泠然清越的嗓音,慢悠悠地在他耳旁響起。
佐助的面色悄然冰冷,他望向不知何時藏匿于身後的蓮沼,眉頭緊皺。
俊美的外來者本就能引來人們好奇的目光,此刻,這位少女略帶幽怨的話語,讓人們探查的視線更爲熱切。他們或直接或遮掩地,努力地張望着這個角落裏的場景,在心中猜測着可能發生的事情。
——戀愛後卻甩掉了女方的年輕小夥?
——不堪誘惑離家奔逃的正氣年輕人?
佐助束緊了手上的繃帶,不作回答,隻是面色更冷。
——這個女人真是麻煩,沒想到她能這麽快地追上來。
“佐助君,你就這樣和那個女人一起走了嗎?”她說
這句若有所指的話,讓圍觀群衆的八卦熱血登時沸騰。
瞬間,他們投向佐助的目光中就帶了某種隐約的深意。
就連佐助,都被她這句近似胡攪蠻纏的話而感到微惱。
他低聲說:“我可沒空陪你玩這種無聊的遊戲。”
“啊,沒想到女人的愛情對他來說隻是個小遊戲而已……”
“越是外表美麗的人,越容易讓人心碎啊!”
圍觀群衆漂移的關注點,讓佐助惱意更甚。他闆着面孔,快步走出了街道,擺脫了那些窺伺的目光。蓮沼慢着腳步,不遠不近地跟在他身後,一如初見時那樣。
“佐助君明明答應了讓我跟随你,爲何卻反悔了,甚至從我這裏逃跑了呢?”她問。
“……那不是!……算了。”佐助欲言又止。
他本想強調自己的行爲根本不是“逃跑”,他并不需要刻意做出那樣的舉動。但是,和她辯駁似乎并沒有什麽意義。雖然相處不多,但蓮沼真彌絕對不是那種會好好聽他說話的人。
佐助定住腳步,沉着眸光,以認真且疏遠的語氣對她說:“你聽着,我現在隻想快點找到鼬。我沒有時間,也沒有義務陪你玩這種遊戲。”
“我隻是想要保護你罷了。”她說:“不過,佐助君好像不太喜歡‘保護’這個說法。那麽……換個說法,‘我隻是想要跟随着你而已’。”頓了頓,她又說:“就算我強調一千次,我不會傷害你,佐助君也不會相信吧。那麽,我就換個要求吧。……佐助君,親我一下,我放你走。”
佐助:?!?!
饒是慣來冷靜理智的佐助,都不禁爲這個請求感到咬牙切齒。
喜歡他的異性有很多,但敢如此直白地提出這種請求的,隻有蓮沼真彌一個。
他一直執着于複仇,對于這些男女之情向來不太在意。
現在,這些從前被刻意無視的感情,好像又回到了他的身體裏。
明明有更好的選擇,比如直接動手殺了她,或者幹脆直白地拒絕,但他竟然異樣地說不出口。這種奇怪的感覺,就好像是思維被陌生人操縱着,陷入了什麽可怕的幻術。
他冷着面容,無比正經地問道:“……親哪裏?”
他的視線掠過蓮沼真彌的身體,從她白皙嬌嫩的手背,到領口處半露的纖細鎖骨,随後是弧度美麗的脖頸,最後是她讓人忍不住低頭的面龐。
視線一旦被寄托于暧昧的绮念,便立刻變得熱燙難當起來。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膚,似乎都在散發着隐隐約約的誘惑,訴說着“請親吻我”。僅僅是用目光注視着,他便仿佛已經在腦海内親吻過了她的身體。
……真是糟糕,他這是怎麽了?
佐助還在等着對方的回答,但蓮沼的語氣卻冷淡了下來。她有些敷衍地擺擺手,說:“逗你的。佐助君這麽不想見到我,實在是太無趣了。我走了,再見。”
說罷,她轉身離去。
她離開的腳步毫無眷念,仿佛剛才的怨怠與親昵,卻都是昙花一現的夢境,不曾存在過。
佐助一怔。
他終于意識到,他,拓麻的,被耍了。
蓮沼真彌一本正經地調戲了他,就在他真的上當的時候,她卻懶得繼續裝下去了,幹脆地跑了——對于她來說,這大概是個很好玩的遊戲吧。
佐助忍不住握緊了草薙劍的劍柄。
如果說先前的他隻是覺得這個跟蹤狂很麻煩,那麽現在的他,則覺得蓮沼真彌已經有些可恨了。
從前隻被仇恨占據着的心房,忽然被強硬地劈開了一個角落。
阿飛交給蓮沼的任務,是阻止木葉村的忍者将佐助帶回去。
整天貼着佐助的冷臉也怪無趣的,既然如此,她便去找木葉村的忍者好了。
佐助殺死大蛇丸的消息傳出後,木葉忍村便派出了一支以旗木卡卡西爲首的隊伍來搜尋他的蹤迹。這群人的動靜不小,少加搜尋,便能尋找到他們的蹤迹。
比較棘手的是漩渦彩也在這支搜尋隊伍中。
如果不小心撞上了漩渦彩,那可是個□□煩。
蓮沼握着短笛,緩步自山坡上走下。山腳下的一間茶屋外,煙氣渺渺。戴着木葉護額的銀發忍者手捏地圖,坐在光秃秃的長凳上。他腳邊的忍犬正懶洋洋地趴着,時不時翕動一下鼻子。
輾轉的笛音忽起,幽幽傳入了旗木卡卡西的耳畔。
在這樣的山野中忽然傳來笛聲,使得他立刻提起了戒備。
一陣窸窣的腳步聲輕淺地響起,吹着短笛的少女緩緩走到了他的身旁。那少女停下吹笛,問道:“你要聽曲子嗎?”
她穿着普通的露芝紋浴衣,腳踩木屐,若紫色的長發披散于身;從她的身上感覺不到忍者慣有的殺氣與銳意,因此卡卡西判斷她應當是個普通人家的女孩。但是若說“普通”,她那足以使紅塵雪亮的容貌,又太不普通了。
“抱歉。”卡卡西摸了摸口袋,說:“我沒有閑錢打賞你。”
說罷,他收起地圖,打算離開。
那少女仿佛沒有聽見他的回答,又問了一遍:“你要聽曲子嗎?”
冷冷淡淡,又不失謙敬的語氣,讓人判斷不出她的态度。
卡卡西不由停下了腳步。他看着少女的面容,已經邁出的步伐倒退了回去。他坐回了長凳上,扶着額頭說:“好吧,我聽一曲再走。但是,我真的沒有錢打賞你。”
半含無奈、懶懶散散的語氣,難辨真假。
蓮沼吹起了青葉小笛。
經由聽覺發動的幻術,悄然入侵了卡卡西的身體。
等到他發覺這件事情時,已經爲時已晚。腳邊的忍犬在笛聲下睡的憨熟,而他則僵硬着身體坐在長凳上,竭力想要擺脫幻術的控制。然而,四肢卻絲毫不聽指揮,他始終呆愣着坐在原地,仿佛沉溺于飄渺的笛聲之中。
她停下了吹笛,上前一步。
略帶探尋的目光,落在了卡卡西的面罩上。
——嚯,這個旗木卡卡西一直戴着面罩啊。
不知道面罩下的臉長成什麽樣呢?
她毫不客氣地跪在了長凳上,朝卡卡西的面罩伸出了祿山之爪。輕巧地一勾,便将卡卡西的面罩摘了下來。
屬于成熟男性的面孔,比佐助棱角分明,也含着淡淡的慵懶。最讓人移不開視線的,則是他嘴旁一顆黑色的小痣,如同誘人舔舐的枝頭果實,竟然有了幾分不可思議的性感。
#這家夥長得可真有味道,睡了他絕壁有加成#
蓮沼摸摸他軟軟的銀發,歪過頭去親吻他的嘴唇。然而,在這一瞬間,旗木卡卡西已經掙脫了幻術的束縛,拿回了身體的操控權。
即使如此,她也沒有停下動作,迎着他愕然的目光,歪頭親吻着他。
雖然擺脫了幻術,卡卡西卻依舊動彈不得——這一次,是被吓的。
柔柔軟軟的觸感,讓他不敢輕易亂動。雖然是個而立之年的男人,平時也時常翻閱成人書籍,但是真刀真槍地和女性親密接觸,這對卡卡西來說還是第一次。
還拓麻的是個,看起來隻有他一半年紀的,和他的學生差不多大的小姑娘。
卡卡西的内心裏,罪惡感油然而生。
蓮沼屈膝跪在長凳上,對他說:“旗木卡卡西,留下來陪我吧。”
卡卡西默默向後蹭了一段距離。
#他好像被套路了??#
先前他以爲這個小姑娘隻是普通的女孩,想要以吹笛向他讨要一些賞錢。在大意之下,才中了幻術的攻擊;這等貿然攻擊的人,應該都算作敵人,但是她有沒有任何真實的、傷害他的舉動。
——竟然隻是親了他,然後說“留下來陪我吧”?
蓮沼微涼的雙手捧住卡卡西的面頰,她跪在卡卡西身旁,居高臨下地再次說道:“别去找宇智波佐助了,留下來陪我吧。”
聽見佐助的名字,卡卡西便意識到這件事并不簡單。
對方深知木葉和佐助的淵源,這絕不隻是一次普通的豔遇。
“你是誰?”他的面色正經了起來。
“我叫真彌。”她很坦率地回答了。
這是一個很普通的名字,叫做真彌的女性有很多。一時間,卡卡西隻能勉強察覺到熟悉感,卻不能将她和那個危險的叛忍蓮沼真彌聯系到一起。
“留下來陪我吧?怎麽樣。”對方再次詢問。
卡卡西擡起頭,望向她的面孔。她的眼睛流轉着淡淡的菖蒲色,漂亮的面孔讓人無法說出拒絕之辭。這是一幅極其危險的皮囊,隻要人注意到她的容貌,四下的一草一木便仿佛在無聲地催着眠。
“陪着她吧”
“陪着她吧。”
它們是這樣說的。
卡卡西理了理思緒,再次說:“啊抱歉,我這就要走了,我還有任務在身。”
對方不管不顧地又親了他一下。
娴熟的吻技,實在不像這個年紀的小女孩所能擁有的。
明明早就不是情窦初開的年紀,卡卡西卻察覺到了身體的蠢動。
“别這樣。”他有些無奈地推開了身上的少女,好像在面對胡鬧孩童的、滿是寵溺的兄長或者父親:“我要走了。”
“你還會回來陪我嗎?”蓮沼問。
“呃……”卡卡西戴上面罩,摸了摸頭。
應該不會吧。
找到佐助以後,就不會再來這一帶了。
“會的。”然而他卻這樣回答了。
“那我就在這裏一直等着你吧,旗木卡卡西。”她說:“請務必要回來。”
旗木卡卡西走出許久後,才爲自己剛才的所作所爲感到後悔。
對方來意不明,他竟然松懈了戒備,還産生了這樣那樣的想法。
無論怎麽看,那個叫真彌的姑娘都隻是鳴人和櫻這樣的年紀。
他腦補了一下上忍對學生下手的場景,登時滿心都是罪惡感。
而且,真彌看起來很認真,恐怕會真的一直等在那裏。
他,他還要回去嗎?她到底想要做什麽?
根據白絕傳來的情報,佐助已經見到了鼬的分|身,不枉費她四處拖延木葉忍者的步伐。
蓮沼揉了揉太陽穴,盤腿坐在長凳上打了個哈欠。
她才不會在這裏等卡卡西。
哪怕卡卡西天天跑來這間茶屋張望,她也絕對不會來的。睡男人講究得是水到渠成,要是爲了睡卡卡西,還要麻煩無比地特意跑來荒山野嶺,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蓮沼真彌!你爲什麽會在這裏!”
忽然響起的、屬于少女的驚呼,打斷了她的沉思。
蓮沼擡起頭,發現面前出現了兩個金毛。
木葉的九尾人柱力漩渦鳴人正一頭霧水地盯着她。這個十六歲的少年金發藍眸,面龐健氣陽光,渾身都散發着暖意。
而他身旁的小姑娘,大概和他有着親緣關系;她也是金發藍眸,但是相較于鳴人的五官,她的面容就遜色多了——用“普通”來形容尚算合情,屬于走在人群中即可就會被淹沒的類型。
這名少女就是漩渦彩
蓮沼有些不懂。
都是小說的虛構人物,爲什麽這個女主角非得走“普通人”路線呢?
長得漂亮不好嗎?漂亮可以當飯吃啊!
雖然她更喜歡用實力說話,但是長得漂亮點也沒問題啊!
唔,……其實,也不是不能理解。
不管容貌美麗與否,個人能力的強大最爲重要。
“如你所見,喝茶。”蓮沼指了指茶屋,如此解釋道。
“我們之間宿命的因緣,就在今日一并解決了吧。”漩渦彩咬着唇角,恨恨說道。
“彩,你……”鳴人一頭霧水,有些摸不着頭腦。
“鳴人,我和這家夥的事情,你不要插手。”彩掏出了苦無,一副要與蓮沼決鬥的模樣。
蓮沼忽然覺得眼前這個畫面有些眼熟。
于是她站了起來,露出了最爲常見的冰冷面容,以高傲而冷漠的語氣問道:“漩渦彩,你爲什麽對我如此執着?!”
漩渦彩一愣,也覺得這個場面很眼熟,下意識順口接道:“……我們是朋友啊?!!”
鳴人在一旁久久地捂住了臉。
#佐助,我們,我們要失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