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内瓦清楚知道,這張臉龐隻要稍稍賣弄風情,就會有大批男士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爲她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除了阿爾弗雷德,想起這個讓她又愛又恨的男人,吉内瓦面露不甘。
她向來以情場上的獵人自居,偷心奪魄從未失手,直到遇見阿爾弗雷德,她……一敗塗地。
從此,她視他爲生命中的螢火,念念不忘。
所以憑什麽!
吉内瓦用力握拳,手心裏的花瓣被捏成爛泥,紅色的汁液滴落,差一點染紅潔白的禮服。
憑什麽阿爾弗雷德不像其他人那般輕易成爲她的囊中物,否則她不會如此痛苦。
“不許給我添亂。”
馬丁·錢甯站在吉内瓦身後,警告的說道。
“當年你有機會成功,你失敗了,然後給公司惹下大/麻煩,現在我好不容易讓你和布坎南家族的少爺訂婚,如果這次再出什麽岔子,你的下場――”
“哼,别假惺惺的說爲了我好,你是爲了你的公司吧。”
吉内瓦反駁道,她訂婚的對象詹姆斯·布坎南是紐約有名的花花公子,她嫁過去後的生活可想而知。
“你以爲你把你那個情人藏得很隐秘嗎?還不是因爲你是我唯一的女兒,我放縱對你的管教。”
馬丁·錢甯冷笑出聲,這世上不會有人比他這個做父親的更了解自己的女兒。
“就算我答應你下嫁,和他做一對清貧夫妻,你也會第一個跳出來反對,習慣了依靠金錢支撐的優越生活,你願意離開?”
吉内瓦一語不發,父親的話如同利箭,一句句刺進她的心窩。
沒錯,她就是那麽貪婪,又想繼續揮金如土的奢靡生活,又想丈夫是她中意的,可惜唯一符合她要求的男人幾年前狠狠拒絕了她。
“洛克菲勒将攜女伴出席宴會,注意你的态度,千萬别給我掉鏈子!”
“不會的。”
吉内瓦冷冷的說道,她拿起旁邊的紙巾把手心擦拭幹淨,又對着鏡子重新理理頭發和衣服。
一切準備妥當,她走到等候已久的父親身畔,腰背挺直,神情高傲,像極一位即将出征的女戰士。
阿爾弗雷德,好久不見。
瑞吉酒店的豪華宴會廳内,燈火輝煌,人聲鼎沸。
今晚正是在這裏舉行錢甯小姐和布坎南少爺的訂婚宴,自然非比尋常的熱鬧。
李瀾和阿比蓋爾站在一起,周圍還有三三兩兩年輕小姐,大家聊着時下熱門新聞,氣氛融洽。
阿爾弗雷德原本打算陪伴李瀾左右,但他選擇了參加宴會,注定不能獨享清閑。
自從他現身宴會廳,時常有賓客上前與他攀談,到最後李瀾都煩了,幹脆把他推出去交際,她有阿比蓋爾照顧,不需要他擔心。
“以我對吉内瓦·錢甯的了解,她應該會再玩幾年,怎麽現在就和人訂婚了,男方還是布坎南家族的?”
阿比蓋爾十分好奇這場訂婚宴背後的隐情,向平時跟她走得比較近的夫人打聽道。
那位夫人臉上露出一種複雜難言的表情,似羞恥,似不屑,更似幸災樂禍。
她看看四周低聲道:“還不是懷孕了。”
阿比蓋爾震驚的說不出話來,她知道吉内瓦·錢甯一向膽大,沒想到未婚先孕這種事她都幹得出來,她還是小看她了。
“我一開始也像你這般不敢置信,世上竟有如此出格的女人,真是奇聞。”
阿比蓋爾認同的點點頭。
與之相反,李瀾的神情就平靜許多,因爲在她上一世,這種事情太普遍了,更不用說比華國開放的美國。
隻不過,時間回溯百年,主角又是一位上流社會的姑娘,發生類似的事情就有些驚世駭俗了。
李瀾對這位錢甯小姐是越來越好奇了,她腦海裏勾勒出一具風流豔麗的女士形象,不想見到真人,她的認知徹底被颠覆了。
吉内瓦·錢甯出現在樓梯頂端,她身上穿着潔白的禮服,金色繡線和剔透的寶石閃爍着動人的光輝,尤其引人注目的是她那雙淺藍色的眼睛,清清澈澈,仿佛一眼能望到你的心底。
“這樣的女孩子……”
李瀾輕吸一口氣,不知道說什麽好,她都差點淪陷其中,阿爾弗雷德究竟是怎樣做到無動于衷的。
吉内瓦沒有時間去“感謝”她情敵對她的高度評價,馬丁·錢甯把她交給了訂婚宴的另一位主角――詹姆斯·布坎南。
管弦樂隊已經做好準備,兩人要爲來賓獻上開場舞,然後晚宴進行到高/潮部分。
除了悠揚的伴奏聲,宴會廳安靜下來,所有賓客看着在大廳中心擁舞的男女,面露贊賞。
一個不錯的搭檔,吉内瓦心裏默念,他們跳的是華爾茲,對舞者的技巧以及默契程度要求頗高。
一首拉德斯基進行曲即将收尾,節奏越來越快,越來越快……吉内瓦的裙擺随着身體轉動大大的盛開,宛如綻放到極緻的美麗花朵。
音樂停下,吉内瓦的身體後傾,細細的腰肢被詹姆斯·布坎南緊緊禁锢在手掌間,兩人急促的呼吸聲交織在一起,周圍的空氣好像瞬間沾染了些暧昧。
詹姆斯·布坎南把人拉起來就走了,賓客們熱情鼓掌,吉内瓦回過神來也随之離開。
開場舞結束,一對對男女相攜下場,大廳一時間成爲舞蹈的海洋。
阿爾弗雷德站在李瀾身邊,略帶遺憾地說道:“我們應該先學華爾茲,否則我現在就能帶你一塊跳舞了。”
李瀾無奈的搖了搖頭,她家男朋友想一出是一出,學了又怎樣,她可不願意下場跳舞,被人圍觀。
“阿比蓋爾和邁耶先生的感情很好。”
阿比蓋爾的舞伴是她的丈夫,兩人配合默契,她臉上帶着純粹而開心的笑容,任誰都能看出她的生活十分幸福。
“當然,不是哪個男人都會支持妻子從家姓,還有各式各樣的遊/行活動。”
“你呢?”
阿爾弗雷德笑笑沒有說話,不過熟悉他的李瀾明白他的意思――
隻要你喜歡,隻要我力所能及。
這邊李瀾和男朋友打情罵俏,背後卻有人在找她,詹姆斯·布坎南見到李瀾的第一面,就決定要邀請她跳舞,結束了開場舞,他趕緊四處尋覓那叫他心神牽挂的麗影。
“赫本小姐,能邀請你跳一支舞嗎?”
“阿爾弗雷德,能邀請你跳一支舞嗎?”
不知道該不該說夫妻同心,詹姆斯·布坎南想邀請李瀾跳舞,吉内瓦則想邀請阿爾弗雷德跳舞,兩人一前一後,正好撞到一起。
李瀾覺得這種四人對峙的場面,莫名有些尴尬,她側頭看着阿爾弗雷德,示意他來解決眼前的問題。
此時,宴會廳裏有不少人注意到這邊的電閃雷鳴,竊竊私語起來。
阿爾弗雷德不悅的看着那個想邀請李瀾跳舞的男人,原諒他記不住他的名字,無關緊要之人而已。
至于吉内瓦,她連他的半枚眼神都沒得到。
李瀾還在等阿爾弗雷德說話,沒想到他口都沒開,直接拉着她走向舞群。
阿爾弗雷德比劃了一個奇怪的手勢,李瀾沒看明白,那邊樂隊已經心領神會,重新演奏起曲子,與上一首不同的是,現在的曲子更柔和一些。
“親愛的,像我們曾經跳過的那樣。”
李瀾有些緊張,這是她第一次在那麽多人面前跳舞,而且舞曲不是她熟悉的那幾首,但她很快什麽都不想了,她的心髒随他一起跳動,她的身體随他一起搖擺,旁邊的人好像一下子消失了,隻餘下他們兩個。
旁邊的人确實消失了,這不是李瀾的錯覺,而是其他賓客紛紛離開給他們留出空間。
“失望嗎?”
詹姆斯·布坎南和吉内瓦站在圍觀人群的最前面,吉内瓦突然聽到她那個便宜未婚夫的話,詫異地看了他一眼。
“我有什麽好失望的,被他拒絕早在我意料之中,倒是你被女人拒絕……如果我沒記錯,你不是一向吹噓自己對女人無往不利嗎?現在打臉了吧。”
“人生總要嘗試一些以前沒有嘗試過的東西,這叫積累經驗,而你的習慣卻不是什麽好品格。”
詹姆斯·布坎南不在乎的說道,他看見那兩人跳完一支探戈相擁離開,漫不經心的掃了吉内瓦一眼。
“你的心上人走了。”
“不用你多嘴,我看到了。”
吉内瓦咬着嘴唇,她心裏的痛楚不比曾經少,尤其是看到那向來不把她放在眼裏的男人用截然不同的态度對待另一個女孩,她……差在哪裏?
“錢甯小姐,能請你跳一支舞嗎?”
詹姆斯·布坎南突然說道。
吉内瓦猶豫一下,交出自己的手,被他用力拉向舞池,很快她就沒時間想那些“差與不差”的煩惱事了。
“她和我想的不太一樣。”
李瀾看着不遠處翩翩起舞的未婚夫妻,郎才女貌,确實般配。
“像錢甯小姐這樣出色的女孩,你怎麽舍得拒絕?”
阿爾弗雷德看了她一眼,輕笑出聲:“感情的事,哪有舍不舍得,即使她是其他人眼裏的海倫,與我何幹。”
“……當年下藥的事,她應該是一時沖動。”
“我知道,所以錢甯公司依舊能在紐約發展,而不是消失匿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