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上映三天,票房表現冷淡,也沒有引起熱議,圈内圈外出奇一緻的緘默,偶爾冒出兩三篇影評更像是小打小鬧,但是部分業内人士已經察覺出這幅過分平靜的外表下醞釀着的巨大風暴。
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原本李瀾不打算看自己的作品,那會讓她感覺怪怪的,可她又實在好奇自己大銀幕上的表現,猶猶豫豫,最後還是坐到了這家電影院。
布蘭徹忙着完成莫裏斯交給她的任務沒時間陪李瀾,倒是亨利管家突發奇想,提出要跟她一起過來。
李瀾翻出種種拒絕的理由,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亨利管家成功坐到她的旁邊,想想自己的表演被親朋好友看在眼裏,撲面而來的羞恥感直接把她淹沒。
電影時長五十五分鍾,聽起來漫長,其實很快就過去了。
“整體不錯,可惜某些劇情處理的十分生硬。”
亨利管家評價道,雖然他看的電影不多,豐富的人生閱曆卻往往使他能夠提出很多建設性的意見。
“确實,我們拍過的好多情節沒有在電影裏看到,應該是被比沃格拉夫剪掉了。”
李瀾心裏滿滿的遺憾,如果電影的剪輯是在康斯坦丁的指導下進行的,相信它絕對可以在影史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亨利管家老謀深算,哪裏不明白李瀾話裏未竟的意思,不過這種情境他隻需聽着就好。
“對了亨利管家,你有接到阿爾弗雷德的電話嗎?他最近怎麽樣?什麽時候回來?”
“少爺身體無恙,不過他沒說回程日期。”
李瀾神情失落,好久沒和阿爾弗雷德見面,她想他了。
亨利管家見狀無奈的搖搖頭,少爺有一段時間沒往莊園遞消息,要不是他有特殊渠道确定那邊沒出什麽事,他早就派人過去接應了。
“赫本小姐,出發前我吩咐廚房給你準備了下午茶,我們現在回去說不定能趕上新鮮出爐的蛋糕和熱騰騰的紅茶哦。”
一聽有好吃的,李瀾那點傷春悲秋迅速扔到腦後,直接化身“催促狂魔”叫司機快點趕回莊園。
亨利管家背地裏咬起了小手絹,自從知道阿爾弗雷德少爺在赫本小姐心目中還比不上下午茶重要,莫名替他心酸。
可能連上帝他老人家都沒眼看李瀾沒心沒肺的樣子,揮揮手施展了讓下午茶飛走的法術,汽車剛到莊園門口,一個女仆氣喘籲籲的跑了過來。
“赫本小姐,剛才有位歐文·貝克松先生的電話,他說想和您見一面。”
此時此刻,李瀾非常想撂擔子不幹了,但給她打電話的是《名利場》的攝影師,如果她拒絕了,下一秒她的經濟人就會出現在她面前臭罵她一頓。
李瀾迅速掐掉想要偷懶的念頭,暴走狀态的科林·莫裏斯,不是誰都能招惹的。
和歐文·貝克松通過電話,兩人把見面地點定在了第六大街維也納咖啡館,樓上就是康德集團。
李瀾在咖啡館裏等了半個小時,歐文·貝克松一直沒有出現,莫裏斯沒說錯,這個攝影師确實夠大牌的。
又過去十分鍾。
就在李瀾打算離開的時候,一個紮着小辮子的男人沖進咖啡館坐到她的對面,端起她之前點的已經涼掉的咖啡一口喝了個精光。
“我太渴了。”
男人臉上露出歉意的笑容,伸出自己的右手。
“我是歐文·貝克松,抱歉我遲到了。”
李瀾的目光掃過牆壁上的鍾表,神情冷淡的說道:“貝克松先生,我等了你四十五分鍾。”
“真的抱歉,我工作起來就忘了時間,也沒把和你約會的事告訴助手讓他提醒我,我不是故意讓你等那麽長時間的,都是我的錯。”
歐文·貝克松生平最讨厭别人遲到,不想有朝一日他成爲遲到的那一方,差點放了别人鴿子。
李瀾見他态度誠懇,确實是被工作耽誤而不是給她下馬威,心裏那點芥蒂和火氣迅速消散了。
她把左手遞給歐文·貝裏克,以示言和。
兩人簡單交流過後,歐文·貝裏克直接說明了來意。
“我還有很多工作就不和你繞彎子了,咱們盡快把事情談完,其實我很早就拿到你電影的拷貝,決定由你做一期封面。”
“既然如此,那爲什麽推到現在?”
李瀾不解的問道,她先前以爲是他對她不滿意,才把她的拍攝延遲,沒想到情況和她想的截然不同。
“因爲你身上沒有話題!我知道你來自華國,我對那個神奇的國度很有興趣,但我和你的經紀人溝通了,他說你不願意談及過去。”
“或者,你和阿爾弗雷德·洛克菲勒的戀情,相信很多人願意爲你們之間的風花雪月掏錢,可是你不願意被大衆窺探,洛氏集團不願意他們的老闆太過高調。”
“兩條都被否定,雜志隻能重待時機,你的電影勉強可以達到我的要求,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綜上考慮,我把你的拍攝推到電影上映後,這樣對你我都有利。”
李瀾理解的點點頭,她不是死纏亂打的性格,既然對方給了看得過去的理由,之前的誤會就此揭過。
“這次約你見面主要是想增進雙方的了解,雜志拍攝是兩個人的事,如果我們之間一點默契也沒有那就糟糕了,可我這邊出了點問題,本來今天想安排你試拍怕也是沒時間,隻能等正式拍攝後我們再慢慢磨合。”
“我相信我們的合作會很愉快。”
“我也是這樣想的。”
歐文·貝克松把事情挑着重點講完,然後像是松了一口氣,突然變得懶散起來,身體癱在椅子上。
“合同你經紀人已經簽好,今天是5号,再過兩天也就是下周一你直接到攝影棚找我,其它的你就不用管了。”
“保持狀态就是你最最重要的工作。”
歐文·貝克松看看手腕上的表,皺起眉頭無奈的說道:“時間太短了,我們下次再聊,我一定選一個好日子。”
“随時奉陪,你去忙吧,我有司機接送,喝完這杯咖啡我就離開。”
李瀾看着歐文·貝克松的背影,她覺得這個來去匆匆的攝影師和她的經濟人說不定能成爲不錯的朋友,兩人都是風一般的男子,說走就走。
結束了一個愉快的雙休,李瀾正式開始拍攝工作,歐文·貝克松是個完美主義者,照片有一點點不妥當他都要挑出來毀掉。
第一天拍攝成功的二十六張照片遠遠夠不上初次篩選的量,隻能繼續補拍。
就這樣反複折騰了三天,通過初次篩選的六十四張照片被送到頂層會議室,關于到底留下哪一張做封面照片,衆人争執不下,又耽擱半天才達成意見統一。
這個時候,李瀾的采訪已經做完了,可能是打過招呼,問的都是十分規矩的題目,唯一有爆點的還是問她和查理·斯特林的關系,畢竟兩人多次被拍到一起吃飯。
李瀾回答“兩人隻是普通的朋友關系”,這個問題就過了,高高舉起輕輕放下的姿态做得異常完美。
《名利場》屬于月刊,李瀾的拍攝加班加點趕上了三月份的雜志發行,要不然她很有可能成爲史上第一位因爲攝影師的龜毛而耽誤登上封面的倒黴女演員。
3月15号,新一期《名利場》上市,截止二十四小時,雜志的發行量創下新高,同期排行第一。
東風到了。
棕色的眼睛,黑色的頭發,白潤的皮膚,與衆不同的氣質,笑如清泉。
《伯修利亞女王》中的猶滴給所有觀衆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們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她的扮演者是誰,但在這個信息獲取尚且困難的年代,他們隻能把火熱的情感埋在心裏。
然後《名利場》給出了答案,她是李·赫本,來自遙遠的東方。
也有路人被封面的漂亮女郎吸引,掏錢買下雜志後看到夾頁的采訪,《伯修利亞女王》很快迎來一個觀看小高/潮,比沃格拉夫高層被這白賺的利潤喜的眉開眼笑。
在雜志和電影的交互支持下,李瀾的知名度飛速上升,不斷有電話打給科林·莫裏斯或者直接送來了合作的信函。
李瀾以前的名氣來自戲劇表演,受衆狹窄,不是誰都有錢有時間往劇院跑。
而電影就不一樣,有錢人選擇去高檔的電影院看電影,沒錢的普羅大衆也有适合他們的場所,遍布大城小鎮的鎳币影院任君挑選,惠而不貴。
更不用提雜志了,誰都能買到,就算不買,路邊瞄上一眼也能把封面上的人物記在腦袋裏。
現在,李瀾出去逛街時不時能聽人提起她的名字,甚至有一次她沒帶好帽子,被人認出來了還引起一小陣騷動。
李瀾倒沒有在外界的追捧中迷失自我,她知道沒有代表作品、僅靠意外的雜志封面走紅隻是小衆之道,早晚都會摔下來。
她的第一部電影其實是失敗的,所以她迫切需要一部好的作品來做這巨大名氣的靠山。
科林·莫裏斯把他過濾了一遍的電影劇本交給李瀾,李瀾在裏面挑挑揀揀,就是沒有找到合心意的,實在不行的話,她隻能矮個子裏拔高個,選個差不多水平的。
李瀾正爲挑選劇本發愁的時候,康斯坦丁的電話打過來了,約她吃飯。
兩人很久沒有見面,李瀾以爲這次約會隻是朋友間的小聚,等到了餐廳她驚訝的發現竟然還有第三個人在。
“我在聯美信立得到一個劇本的拍攝權,我讀完它就知道那是我真正想要拍的東西。”
康斯坦丁頓了頓,臉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
“狄克森是劇本的原作者,因爲我的執意推薦,他便過來考察你是否符合角色要求。”
“狄克森先生現在見到我了,有什麽想法?”
李瀾看着對面的男人,感興趣的問道。
“你就是我要找的艾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