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什麽時候勾搭上的?”
梅傑哆哆嗦嗦的伸出手指,差一點點戳到李瀾臉上,一副捉奸在床的語氣。
“就五分鍾前啊,恭喜你見證了我和阿爾弗雷德成爲男女朋友這一偉大時刻。”
“你不是說他出國了嗎?如果我沒記錯,你們相處的時間都沒湊滿一周!”
看着對面這個剛剛脫單滿臉春/色的女人,梅傑感覺自己是崩潰的,紐約一行後,他發現他的世界都變了。
當然,李瀾的世界也變了,變粉紅了,她帶着渾身上下掩飾不了的歡喜回到了洛杉矶。
沒有時間去想念那位新出爐就分居兩地的小男友,李瀾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面試《徒勞無功》男女演員的工作中。
之前和查理·斯特林的一番交談,使她想要登上大銀幕的心情越發急切,可惜劇團一直沒有找到适合簡·奧斯汀的女演員。
“好的女士,請您回去等待我們的通知。”
“下一位!”
見屋裏沒有外人,亞當不顧形象的攤在桌子上,大聲抱怨:“什麽時候是個頭啊,累死我了。”
李瀾低頭在剛才那位女演員的面試表上劃了個叉,幸災樂禍的瞥了他一眼,“誰讓你是艾倫呢,你的女朋友不讓你選難道讓别人選?”
“前面這些演員一點感覺都沒有,我覺得今天的面試沒戲了,赫本你和我的搭檔很好啊,幹嘛要離開劇團?”
亞當悶悶不樂的說道,他喜歡現在的劇團,經理很好說話,同伴們也都相處的十分融洽,關鍵是待遇不菲,所以他想不明白李瀾爲什麽放着好好的女主角不演,跑去拍所謂的電影。
“人總要追求夢想啊。”
李瀾輕聲說道,她的眼睛裏罕見的流露出快活和期冀的光芒。
夢想?赫本,你的夢想就是當一名電影演員嗎?
亞當心裏默念,白色幕布上無聲的誇張表演,又能得到什麽?
如果李瀾知道了亞當心中對電影的零星評價,隻怕會嚣張的雙手叉腰,仰天大笑三聲,然後拍着他的肩膀裝模作樣的教育道:
“年輕人啊,把目光放長遠些,現在的黑白默片是挺簡陋的,但往後推二十年,那可是好萊塢的‘黃金時代’,保不準姐姐我給你拿個奧斯卡影後回來,名垂影史!”
正因爲李瀾不知道亞當的心思,她隻是像平時那樣低聲提醒了他一聲:“好啦,你的下一個女朋友差不多要進來了,我們回頭再聊。”
亞當放下心中的雜念,迅速而熟練的調整好坐姿,臉上露出溫煦的笑容。
“你當你是變色龍啊。”
李瀾忍不住吐槽道,她身邊的人怎麽都不太正常啊,難道是物以類聚?呸呸,童言無忌,她可是正常人。
“什麽變色龍啊,我的人生原則第一條:千萬不能在美女面前失态,要是她将來……”
亞當接下來的話被卡在了喉嚨裏,他直勾勾的盯着新進來面試的女演員,艱難的說道:“雪莉·芳登?”
李瀾打量着舞台上豔光四射的女人,果然是雪莉·芳登,這位紅透紐約的女演員怎麽跑來洛杉矶參加他們劇團的面試了?
雪莉·芳登站在那裏十分坦然地接受了衆人詫異的目光,過了一小會,她略帶不滿的催促道:“麻煩男主演上台和我對戲。”
亞當站起來看似正經的整理身上變得褶皺的衣服,他眼睛的餘光接收到李瀾輕微點頭的動作,定下心來,走上舞台開始了重複n遍的對戲工作。
李瀾悄悄離開表演廳來到梅傑的辦公室,門也沒敲直接闖了進去,不滿的問道:“你知道雪莉·芳登來參加面試了嗎?”
梅傑放下手裏的報紙,雙手攤開無奈的解釋道:“我也沒辦法,她帶着伯拉斯科的介紹信過來的。”
“你的意見?”
雪莉·芳登是伯拉斯科一手挖掘出來并捧紅的,她有他的介紹信不足爲奇。
問題是伯拉斯科對他們劇團有知遇之恩,雪莉·芳登的面試是通過還是不通過,選哪一個都難辦。
“我無所謂,關鍵是你們。”
李瀾暗罵一聲老狐狸,把事情推到她的頭上,他倒是逍遙自在了。
“既然你不參與,那我和亞當決定了。”
李瀾看着梅傑悠閑地拿起報紙,一副局外人的樣子,氣的牙根癢癢。
算了,不跟中年秃頂老男人計較,惡人自有老婆收,她還是輕輕松松的做她的裁判去。
李瀾返回表演廳,亞當和雪莉·芳登正在聊天,看他們的神情和肢體動作,已經建立起了初步默契。
李瀾要求兩人再表演一段,劇目任選,随着時間過去,她心中的想法越來越清晰,瞄了一眼手表叫他們停了下來。
“可以了,芳登小姐,請您回去等待我們的通知。”
雪莉·芳登順從的點點頭,猶豫一下開口道:“面試表上有我在洛杉矶的住址,請盡快給我答複。”
說完,她穿上大衣離開了表演廳。
“赫本,你覺得怎麽樣?我這裏通過,我和她對戲時很有感覺。”
亞當還在回味雪莉·芳登那綽約的身姿,短短幾十分鍾,他已經視她爲夢中情人了。
“梅傑說無所謂,我回去考慮考慮,明天給你們答複。”
李瀾結束了今天的面試工作,和梅傑打過招呼後,離開劇院回到家中。
這半年李瀾憑借《徒勞無功》賺了不少錢,足以支持她在洛杉矶買一套安保出色的公寓加一輛小汽車。
新家很安靜,适合思考一些讓人頭痛的難題。
李瀾正在糾結要不要留下雪莉·芳登。
雪莉·芳登的表演确實對得起當紅女演員的名号,形象也十分符合簡·奧斯汀,這些天前來面試的女演員中挑不出比她更合适的,也許之後的面試也不一定挑得出來。
可是就在不久前,雪莉·芳登陷入性醜聞的漩渦,伯拉斯科把她送到洛杉矶未嘗沒有叫她避避風頭的意思。
李瀾還在爲難的時候,接到了公寓管理處打來的内線電話,幫她徹底解決了這個難題。
“赫本小姐,大衛·康斯坦丁先生找您。”
如果你想問大衛·康斯坦丁是誰,任何專業電影人都會告訴你:美國電影的标志性導演。
康斯坦丁心情忐忑的按下門鈴,雖然比沃格拉夫因爲他的電影成爲時下炙手可熱的電影公司,但外界鮮有人知道他就是那些成功影片的導演兼制片人。
而李·赫本是當今戲劇界一顆炙手可熱的新星,受到無數人的追捧,康斯坦丁不确定她會願意加盟他的新電影擔任女主角。
出乎康斯坦丁的意料,李·赫本對他的電影表現出了濃厚的興趣。
“康斯坦丁先生,我看過你的電影,你在拍攝和剪輯上很有自己的一套,如果可以,能更詳細的爲我介紹一下嗎?”
康斯坦丁沒有敝帚自珍,反而十分開心的爲李瀾講解起來,他在電影界向來是飽受诟病的一方,難得有人對他的電影手法感興趣。
“1908年,我在拍攝完《箭在弦上》後,采用了一種新的剪輯手法,在高/潮段落處營造一種緊張感,當時業内一些報紙稱這種剪輯手法爲‘cut-back’,而我更願意稱它爲‘最後一分鍾營救’。”
“所有作家中,我最喜歡狄更斯的叙事手法,具有非凡的感染力,我覺得電影的拍攝可以借鑒這種叙事手法,我偷偷的嘗試,浪費了公司許多膠卷,沒想到最後成功了。”
……
“去年,《電影世界》統計出我的電影《長眠水中的女孩》擁有多達六十八個鏡頭,而同時期其它單本影片的鏡頭數一般隻有它的一半甚至更少。”
……
“咳咳抱歉,赫本小姐,難得碰到你這樣優秀的聽衆,一時興起,浪費你的寶貴時間了。”
康斯坦丁從高談闊論中反應過來,他這些專業性的知識,對方不是這一行的,很難聽得明白。
“先生,雖然有些地方我确實沒有聽明白,但我聽明白的那些足以證明您不愧是電影領域的天才。”
康斯坦丁沉吟片刻,終于把他的來意說了出來。
“我和其他導演不一樣,我不懼怕嘗試,我不怕讓演員從遠處走近甚至走過攝影機,或者慢慢遠離。”
“我不怕政府的限制,他們不想我拍攝那些揭露社會問題的電影,我偏偏要拍;我也不怕我的那些同行對我的排斥和攻擊,真理畢竟掌握在少數人手中。”
“那麽,赫本小姐,這樣一位充滿争議的導演,您是否願意在他即将拍攝的新電影中擔任女主角?”
李瀾看着康斯坦丁充滿期待的神色,伸出右手笑道:“争議自有後人評說,但現在我拒絕您的邀請,我确定自己會抱憾終身的。”
康斯坦丁聽到李瀾肯定的答複,心中的巨石終于落了地,他握住她的手,臉上露出興奮的笑容。
“你一定不會爲你的選擇後悔,我保證!”
拉克西斯輕輕撥動了一下紡線,沒人能料到,兩人表示達成合作意向的握手,掀開了電影史新的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