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仆人明火執仗的站成一圈,照出中間一個光屁股大胖子在胡叫亂罵。
一個富富态态的婦人扶着小丫頭站在人前,打着哆嗦也在罵人,而所罵的對象,卻是不知何時擠進去的小姨太太,小姨太太依然是披頭散發,顯然是被大太太罵老實了,縮在鬥篷裏一聲不出。
大太太沒了主意,讓仆人去拽老爺,可是仆人一旦靠近,必定會被老爺抓咬厮打,眼看丈夫丢人現眼至此,她又氣又怕,索性對着小姨太太發了火,滿嘴騷狐狸臭婊子的亂罵,一口咬定“就是你魇了老爺”。
顧大人既然來了,自然不好袖手旁觀。束手無策的摸了摸腦袋,他問無心:“你看出問題了嗎?”
無心一直站在他的身後,此刻輕聲答道:“鬼上身,不是大事。”
顧大人側身給他讓出了路:“那你還不快去治一治?”
無心遲疑着沒有邁步:“顧大人,我想不通。這鬼哪天不能上身,非要趕在今晚?照理來講,官兵所到之處陽氣殺氣都重,不是陰魂作祟的好時機啊!而且一般鬼魂是沒有力量上活人身的,既然能上,這鬼魂就必定有來曆,有所圖,可是你看,鎮長一味的隻是發瘋,連小姨太太都能安全逃出去,可見他沒有殺機,倒像是……”
顧大人擡眼望向了他,心中也是一凜:“倒像是什麽?”
無心翕動嘴唇,聲音低得類似耳語:“倒像是在故意搗亂。”
顧大人也随之壓低了聲音:“可這搗亂的目的是什麽?”
無心正要回答,哪知就在此刻,人群中的鎮長忽然直起了身,一頭撞向了顧大人,顧大人猝不及防,當場被他撞了個跟頭。
無心知道顧大人身強力壯,和誰打架都吃不了虧,所以後退一步并不出手,隻是留意周遭情形,正值此刻,小姨太太攏着鬥篷跑了過來,仿佛是要和仆人一起合作營救顧大人,而顧大人被鎮長壓了個四腳朝天,
運丹田一蹬腿,大喝一聲踹中了鎮長的胸膛,鎮長順着力道向後一仰,泰山壓頂似的拍向了地面,衆人慌亂散開,其中五姨太後退一步,踉跄着正是靠住了無心,無心垂眼一瞧,忽然在五姨太的頭頂發現了一點銀光。
一根粗長的鋼針,在絲絲縷縷的黑發之中露出了尾端,反射了燈光。無心終于恍然大悟————原來鎮長真的隻是一面擋箭牌!
小姨太太鋼針入腦,如今已然是一具行屍走肉,無心來不及多說,正要反剪住她的雙手,可是就在他将要動作之際,一直驚恐的小姨太太忽然穩穩的回過了身,裹在身上的鬥篷被風吹開了,藏在裏面的右手舉起一把匕首,一刀紮向了無心的眼睛!
無心當即歪頭一躲,同時擡起右手,讓刀尖掠過了掌心,趁着小姨太太未收回手,他一掌拍上了對方的面孔,傷口迸出的點點鮮血盡數塗在了她的臉上,小姨太太一聲哀嚎,随即倒在地上抽搐成了一團,圍觀的仆人吓傻了,隻見小姨太太仰卧在地,仿佛被澆了滾油一般痙攣不止,雙手十指狠狠抓着地面,似乎周身的關節都要斷裂錯位。
片刻過後,小姨太太安靜了;鎮長方才倒在一旁,如今也安靜了。
大太太最先神魂歸位。她顫巍巍的走上前來,首先去看鎮長。鎮長大睜着眼睛,氣息已無。
伺候小姨太太的老媽子也湊上來了,心驚膽戰的想要拂開對方臉上的亂發,然而在看清亂發下的面孔之後,老媽子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小姨太太也是死不瞑目,黑眼珠向上翻起,嘴角卻是微翹,居然還帶着笑意。
院内奇異的安靜了,無心望着地上暴死的二人,心中越來越慌,控制鎮長和小姨太太的鬼魂到底是要幹什麽?隻是爲了害命嗎?可是人早已死了,何必還要借屍還魂的演一場鬧劇?想要借刀殺人?殺誰?殺顧大人?殺自己?
無心忽然打了個冷戰,擡頭對顧大人喊道:“月牙!”
随即他扭頭就跑。而顧大人怔了一下,一言不發的立刻追了上去。
不過顯然無心多慮了,有葉想在,又怎麽可能會讓月牙出事。
“回來了?”葉想看了兩人一眼,說道。
“葉想,月牙沒事吧?”無心連忙問道。
葉想搖頭說道:“沒事,有我在,又怎麽可能會有事!”
葉想這話說的很自信,葉想可是道家宗師,在這個世界上,能超過他的人還不知道有沒有,和他相似的現在已知的也不過嶽绮羅和空虛道長,所以有葉想保護月牙又怎麽可能會出事。
“哦,那就好,吓死我了!”無心後怕的說道。
“我說,無心,你也太大驚小怪了吧,我還以爲對方會對月牙下手呢,沒想到什麽都沒發生。”顧大人說道。
葉想聞言看向顧大人說道:“你說錯了,對方确實是對月牙下手,隻不過有我在,又怎麽可能讓對方得逞,另外,對方不止是對月牙下手,準确的說,我們四個都是對方的目标,我和無心還好說,無心是不死的,我是道家宗師,我們四個裏面你和月牙是最危險的,月牙一般都會有無心保護,所以也安全點,所以說,你是最好下手的,以後你可要小心一點才是!”
顧大人聞言有些目瞪口呆,合着這到最後,就數我的處境最危險啊。
不過顧大人看了看三人,最後又看了看自己,才發現葉想說的沒錯,葉想是道家宗師,可以說是最安全的,無心是不死,就算是對方殺了他,沒多久就又活了,月牙和無心的摯愛,那對月牙肯定是保護的不能再保護了,隻有自己,什麽都不會,也沒有保命的手段,肯定是最危險的。
“我說葉大宗師,葉道長,你不能這樣啊,你們三個都安全了,合着就我一個危險啊,那不行,你們兩個得保護我!”顧大人欲哭無淚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