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這日清晨,枯水蕩深處,幾個前尼姑頂着一頭齊耳短發,正蹲在水邊洗衣服。旁邊還有兩個猥瑣的山賊,抱着刀懶洋洋的倚在樹上,色`眯`眯的盯着洗衣的尼姑。
這時來了一個大肚子的美貌尼姑,掐腰豎眉呵斥幾個:“你們這些懶貨,就知道你們在此偷懶,多虧老娘跑了一趟,不然還不知讓你們洗到幾時。”
洗衣的尼姑不敢跟她對罵,急急掄起棒槌洗衣服,一個年輕的邊捶邊小聲詛咒:“妙玉這個賤`人,做了那猛道士的姘`頭,便來欺負我等師姊妹。哼,要是我能勾上了那鬼王,看我怎麽收拾她!”
另外一個青年尼姑忙念佛:“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我等身處狼窩,雖然軀殼被污,卻更要堅定向佛之心,此乃佛祖對我等的考驗。”
那大肚子妙玉在後邊冷哼一聲,尖聲笑道:“你們這幫醜貨别癡心妄想了,還想勾引鬼王?先别說鬼王不近女色,就是要女人,也輪不到你們。你們也隻配跟那些水賊睡覺。”
她指着青年尼姑又罵道:“還有你慈航老東西,你以前是師叔,現在隻是小道士的婆娘。每天晚上被小道士弄的哇哇叫,快活的不行,還敢說向佛之心?我呸!
“告訴你們,我那猛道士是鬼王的親兄弟,我懷的可是鬼王的親侄子,我是什麽地位你們可知道?”
妙玉趾高氣昂的呵斥着衆前尼姑,忽然看到她們都一臉驚詫的看着自己身後,忙回過頭一看,頓時驚的歪倒在地上。
隻見那兩個山賊已經躺在血泊中,她身後蘆葦蕩中的小路上,悄無聲息的走出來一大群手持利刃的大漢。爲首的一條大漢拎着樸刀瞠目看着她們,正是楊相。
猛地見到幾個女人,又聽到她們談話,楊相詫異不已。一幫出世的尼姑,在被賊人奴`役`淫`辱之後,竟然會互相傾軋、争寵内讧,着實讓他大跌眼鏡。
“還以爲她們會尋死覓活,甯死不辱呢?”楊相心道。
轉而一想,這些女人雖然是尼姑,但也是普通女人而已。身處賊窩,面對惡勢力的淩辱,爲了生存下去才迫不得已從賊,也不能怪她們。
眼見那妙玉要尖叫,楊相扔了樸刀縱身過去,一手提着後頸,一手捂住她的嘴,史進等人也同時沖過去控制住了其他幾個尼姑。
楊相剛聽到了她們的談話,知道那個慈航尼姑還未堕落,便把手裏的妙玉尼姑交給别人,走過來對慈航說道:“你莫怕,我們是臨淄縣官兵,前來剿賊,救你們出賊手。”
慈航尼姑眼中放出狂喜之色,使勁點了幾下頭,楊相示意捂住她嘴的曹正松開手。
慈航尼姑喘了幾口氣,雙手合十,流淚滿面道:“阿彌陀佛,我們總算能脫離苦海了!”
楊相看她約三十出頭的年紀,年齡雖大,但卻面相妩媚,身材誘人,倒是比那個美貌的妙玉更加有魅力,不禁暗歎:“此女隻應青樓有,奈何身在尼姑庵!”
尼姑雖美,卻也不足讓楊相動心。他前世的主要工作就是在娛樂場看場子,各式各樣的美女看到膩,哪會被一個鄉下野尼姑迷住。
“山上的賊道士現在在做什麽?”楊相問道。
“他們在山上看到官兵隊伍朝主路過去,便都擁在前山備戰。”慈航尼姑口齒伶俐的答道。
楊相聞言,心中情緒複雜,嘀咕道:“劉正心這厮還真有點智商。”
“你在這裏先待着,等我們剿滅了盜賊再來接你回廟。”
楊相說完正要前行,那美尼姑突然道:“枯水蕩剛剛漲水,前方道路移變,将軍恐會迷路,貧尼願爲将軍帶路。”
楊相大喜,他正愁此事呢,便道:“那就麻煩師父了。待我等上了山,定殺光山賊爲師父報仇!”
美尼姑一臉肅殺之氣道:“阿彌陀佛,佛家雖有殺戒,但也知金剛怒目斬邪魔,那些惡人該死!”
“如此甚好。”楊相命人将其他幾個靠不住的尼姑堵了嘴綁到樹上,便跟着慈航向高地潛去。
沿路蘆葦高長,遮的看不清周圍景象,隻是近近迫在眼前。慈航帶着衆官兵在裏面繞了好幾圈後停了下了。
對身後衆人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慈航悄聲對楊相說道:“此地已經到了高埠下,前方有幾個哨探蹲守。将軍且和官兵先在此隐蔽,待我前去探查情況。”
楊相點點頭讓她去了,看着女人的背影消失在蘆葦中,他不由得想到了某部老電影裏爲遊擊隊帶路的女英雄,心中感觸頗深。
衆人都窩在蘆葦中靜靜等待,正值初夏天熱,他們都穿着甲,悶熱難當,衣服濕透,不住地擦汗。
楊相和史進、曹正更是難耐,他們三個衣服下套着火浣衣,火浣衣下還有一副皮甲,捂的嚴嚴實實,如身處蒸籠,都快中暑了。
“這鳥地方又熱又濕,蚊蟲如雲,不知那幫賊道士看上這裏什麽好了?”史進滿頭大汗,拍着蚊子嘟囔道。
曹正随口道:“聽說他們要煉丹,這種人神神鬼鬼的,最是喜歡往無人煙的地方鑽。”
等了好一會,忽然聽到背後有動靜,一看竟然是郁保四帶着主力擁了過來!
楊相驚訝不已:“這厮不是要在背後給我補刀嗎,怎麽跟着一起來了?”
就在他迷惑時,郁保四走了過來,急急催促道:“怎麽不走了?”
郁保四嘴裏說着,一雙眼睛眼睛朝周圍打量着,顯得急不可耐:“慈航尼姑哪去了?”
“前面探路去了。”
“沒必要等了,你們讓開,我帶人殺上山去。”
“啊?!”楊相驚呆了。
他哪裏猜得到郁保四的鬼心思。原來郁保四這厮在楊相後面遠遠地跟進,到了洗衣處發現了妙玉尼姑一衆女人。
這鳥人一向好色,見到她們個個容貌都不錯,頓時賊性發作:“攻下賊巢後,裏面的财貨和一尼姑庵的女尼就是戰利品了。财貨我可以藏下大部分,尼姑押下山去,可以用來陪床使喚,也可以賣入青樓換錢,這種好買賣怎能放過?”
“現在賊人都被吸引到前山了,尼姑庵裏應該沒幾個人,若是讓楊相那厮先到,怕會平添麻煩。不如我帶人先搶占尼姑庵,控制了那裏好做手腳,然後再遣他到前山和賊人交戰。”
利欲熏心之下,郁保四将知縣老爺的囑咐抛到腦後,自作主張的帶着大隊人馬趕了上來。
“你們閃到一邊!”郁保四見前後隊伍互相沖突,混亂不堪,急躁的給楊相下令。
楊相狐疑不定,見人馬都堆在一起,若遇突襲很是危險,隻好下令自己人離開小路下到水裏,給郁保四讓路。三百來号人在狹窄的蘆葦叢中折騰了半天,總算完成了隊形輪換。
“難道我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劉正心真心要剿賊?”楊相看着前方催促隊伍疾行的郁保四,呆若木雞,幾個親信怅然若失,衆手下也都糊塗了。
過了好一會,牛贲開口問道:“東主,我們怎麽辦?”
楊相撓撓頭,一咬牙道:“不管了,我們也跟上去!”
一夥人迅速趕上了行動拖拖拉拉的鄉勇。跟着後面走了一段路,前方出現了一大塊空地,地上鋪滿了蘆葦,不遠處就是上山之路。
到了此處,郁保四看到隊形雜亂,命令人馬在此整隊,準備沖上山去。
楊相把自己隊伍停在一側,正等待前方移動時,忽然臉色發白道:“不對勁!”
“咋了,東主?”牛贲用圍巾抹着汗水問道。
楊相指着周圍說道:“你聽,一點聲音都沒有!”
衆人這才注意到,果然連聲鳥叫蟲鳴都聽不見,一片死寂,不禁駭然變色。
楊相覺察到了危機,忙道:“有埋伏!我們快撤!”
衆人慌忙要轉身,剛一動起來,便見身邊蘆葦如潮水般搖動起來,四周響起了一陣張狂大笑,如藏了萬千兵馬般。剿賊官兵這才知道中了埋伏,都變了臉色,驚慌不已。
“嘎嘎嘎嘎,爾等中了道爺的美人計,現在才想起要走,來得及嗎?”隻見前方蘆葦叢裏走出七八個人來。
爲首的道士手持寶劍身披紅袍,正是毒焰鬼王。他身邊的幾個道士和水賊都舉着火把,另外還有一個女人站在毒焰鬼王身邊,竟然是那帶路的慈航尼姑!
“是你!”楊相又驚又怒。
隻見那美尼姑一臉幸福的緊貼毒焰鬼王站着,目光癡癡盯着鬼王的醜臉,對身邊的形勢毫不理會。好似此刻在她眼中,整個世界隻有毒焰鬼王一個人存在。
“怪不得看她滿面桃花,我早該想到這婊`子食髓知味,已經離不開男人了,哪裏還願意回去當禁`欲的尼姑?”
楊相恨恨罵道:“去你`娘`的美人計,文化水平低就别亂用詞!”
又指着慈航尼姑大罵道:“賤`人!竟敢诓我!”
他真的很憤怒,前世在黑`道上打滾,什麽陰謀詭計沒遇到過?萬萬沒想到這一世第一次出手,就被一個道貌岸然的女人輕易騙了,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其實這也不能怪他輕忽。他以前從來沒有和尼姑打過交道,想當然的認爲她們這些人應該是比較正直的,輕易相信了。再加上郁保四愚蠢魯莽,不中計才怪呢!
那毒焰鬼王撫着慈航尼姑的頭發,得意的說道:“如此美人誘你中計,怎得不是美人計?”
“是大王你智謀高嘛!”慈航尼姑粘在毒焰鬼王身上,風騷的笑着,又指着楊相嗲聲道:“這人好蠢诶!人家一說他就信了,官兵都是這樣的笨蛋嗎?嘻嘻嘻。”
“嘿嘿嘿。”毒焰鬼王奸笑幾聲道:“你們的聲東擊西之計,道爺我已經看破,早就張網已待,就等你們上鈎,慈航幾個也是我特意安排過去接你們的!嘎嘎嘎,你也不想想,大戰将至,爲何還會有女人去路口洗衣服?”
兩個狗、男女一起浪笑,楊相氣的臉都黑了,怒罵道:“中什麽計?就憑你們幾十人,設伏成功又能怎樣?打得過我們嗎?不過在蘆葦叢裏虛張聲勢而已!”
郁保四起先面露懼意,東張西望的尋找退路,聽楊相一說才反應過來,膽子又壯了起來,大聲下令:“别聽妖人胡說八道,他們人少,不是我們的對手,給我殺過去!”
官兵們一想也是,頓時安定下來,郁保四手下潑皮揮刀吆喝,驅趕官兵向前沖去。
眼見大群官兵殺了過來,毒焰鬼王幾人卻毫不懼怕,不慌不忙的穩穩站着,都面帶嘲諷之色。
等到官兵沖到十步之内時,毒焰鬼王一聲令下:“放火!”
幾個手下聞聲把手裏的火把往前方一扔,火把落到地面上,‘轟’地一聲,一道火牆沖天而起。
衆官兵猝不及防,都被突如其來的熱浪迎頭掀了個跟頭,狼狽的在地上打滾。站起身來一看,隻見前方火蛇亂舞,火焰炙人,都吓的魂飛魄散,抱頭回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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