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漢子拍着胸脯叫道:“一人做事一人當。見了那縣官,你們隻道不知,不要蹚我這趟渾水,我自己擔着就是了。”
楊相一揮手,神情淡然道:“無妨,不會有事的,你們放心好了。”
“可是……”陳泰憂慮道:“劉正心正要找東主的碴,這個送上門的把柄他怎會放過?”
楊相背着手笑道:“他一心想要把我趕上山去送死,不會因小失大的。郁保四不過是一條狗而已,隻要不壞斂财大事,劉正心才不在乎他呢。”
“是嗎?”陳泰将信将疑,看着胸有成竹的楊相,眼中露出一絲疑惑。
以前的楊相性格馬虎粗豪,毫無心機,一場大病後似乎轉了性。言行沉穩又果斷,謀事細緻又周全,一言一行讓人不由得信服,仿佛變了一個人一樣。楊家所有人都感覺到了這一點,認爲是楊家先人保佑,讓楊相的腦子開了竅。
“這樣的主人才能守住家業。”陳泰心中誠摯祈禱道:“但願東主能度過這道難關。”
楊相看着郁保四一夥走遠,若無其事的問那漢子道:“兄弟楊相,是臨淄縣捕頭,敢問好漢貴姓。”
那漢子和楊相有點過節,又忌憚楊相的身份,警惕的觀察了一下周圍,考慮着如何應對,沒有立刻應聲。
卻見楊相坦坦蕩蕩,不禁暗罵自己太膽怯,放下心來拱手道:“楊捕頭在臨淄縣大名鼎鼎,我自然認得。先謝過楊捕頭出手相助之恩。”
“我名叫史進,乃華州華陰縣人,因爲刺了一身花繡,肩臂胸膛共有九條龍,人皆叫做‘九紋龍’便是。”
“九紋龍史進!”楊相聽到這個名号,仿佛晴天響了個霹靂一般,震驚難言。
“史進!”楊相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史進都出來了,看來我真的到了水浒世界!”魂穿宋朝就已經夠玄乎的,沒想到還穿越到了水浒世界,由不得他不震驚。
見他突然一臉驚愕,呆在當場,史進摸不着頭腦,輕聲喚道:“楊捕頭,你、你這是?”
楊相反應過來,使勁甩了甩腦袋,抛去亂七八糟的念頭,心道:“管他什麽世界呢,爺爺我自顧着活的痛快就是了。”
念頭通達了,便對史進緻歉道:“剛才走神了,抱歉。史進兄弟你千裏迢迢到sd來做甚?”
史進道:“我離家尋我師父,四處都沒有消息,尋到這裏時沒了盤纏,便在赤松林打劫,沒想到劫到了你們,呵呵。後來便進城到這家賭坊騙點錢,被人察覺打了起來,結果又遇到了你。哈哈哈,着實巧合。”
楊相笑道:“俗話說,不打不相識,我們兩個能在這裏再次相遇,是上天注定的緣分。”
他抓住史進的手臂說道:“我初見史進兄弟時便覺得投緣,想和你結交,可惜你走的太快,失之交臂,這次不能再讓你逃了。兄弟跟我來,我們去吃酒,不醉不歸!”
“這……這怎麽好意思。”史進捱不過他的熱情,又因實在困頓,半推半就的跟他走了。
二人相攜而行,陳泰随着,來到一家酒樓,吩咐小二好酒好肉盡管上。
對飲幾杯,史進着實餓了,也顧不得禮節,低着頭風卷殘雲般大吃起來。
楊相手裏捏着酒杯,笑吟吟的看着他,心道:“正愁沒有可用之人,天上掉下來個九紋龍。哈哈,有了史進這位高手,不要喽啰也能攻陷賊窩。”
他兩眼放光的看着史進,态度無比和藹的問道:“兄弟吃飽了嗎?還想吃點什麽?”
史進吃的差不多了,擡起頭一抹嘴,不好意思道:“餓了半個月,讓捕頭見笑了。”
他歎息道:“我史進是頂天立地的漢子,不屑行那劫道之事,隻是沒了盤纏,實在迫不得已。”
“那天我身上隻剩最後幾塊燒餅了,吃完了就得餓肚子,隻好去劫道。史進隻想得點飯錢,沒想過要傷人,望捕頭能諒解。”
楊相拍拍他肩膀,用力點頭道:“一文錢難倒英雄漢,我相信兄弟你不是惡行盜賊。”
史進深爲感動,起身拜道:“聽臨淄百姓道,楊捕頭深明大義、嫉惡如仇,果然名副其實!楊捕頭如此信我,不當我是惡人,史進感激涕零。”
“兄弟莫要客氣。”楊相扶他坐下。
二人把酒叙話,楊相隐約記得史進師父也是個了不得的高手,若他真在青州,憑史進的關系請他來助,毒焰鬼王豈不是手到擒來?
于是問道:“你可在青州打聽到你師父下落?”
提到這個話題,史進立刻神色郁郁,搖頭道:“沒找到。”
他一杯接一杯喝着酒,一臉苦色道:“我那師父是個忠義之人,名叫王進,乃是八十萬禁軍總教頭,東京城裏的罕有敵手。他因惡了高太尉,棄官而走,路經華陰縣,在我家住了半年,我的武藝全靠他點撥。”
“後來師父說要去延安府投老種經略相公,我随後便去延安府尋他,卻聽說高俅派人追來,他聞訊又逃了,隻是不知去向。唉,可憐我那師父,如此大才,生生毀在奸臣手中!”
史進痛心,捏碎了酒杯,楊相和陳泰聽着也是氣憤不已,三人相對嗟歎,罵奸臣該死。
酒飽飯足,楊相讓陳泰把攜帶的銀錢都掏了出來,約六十兩銀子,推到史進面前道:“我本想請兄弟你到我家裏做客,我們好好聚上幾日。可是爲兄最近麻煩纏身,你跟我回去定會受到波及,所以就不請你到家了。史進兄弟莫要怪我,這些錢你不要嫌少,權且做盤纏回家去。”
史進劍眉一豎,擋住銀錢道:“捕頭乃仗義之人,待我甚厚,你如今有難,我怎能一走了之?錢你先拿回去,哥哥先說你有何麻煩,我史進幫你解決了再走不遲。”
楊相聽他稱呼自己‘哥哥’,知道史進已經把他當作自己人了,心中大定,卻作苦惱狀,皺眉撫額道:“自我的本職之事。”
“捉賊捕盜嗎?”
“嗯。附近商山上有一夥盜賊,爲首的道士會妖術,很難對付。我上次去剿,大敗而歸,自己還受了重傷。這次知縣又逼我去清剿,卻又不給我派兵卒,隻想治我的罪,你到我家去,定會被我所累,遲早吃官司,還是早走爲好。”
“哈哈哈哈。”史進大笑,站起身來,一腳踩着椅子說道:“我道是何事?我史進一無所長,隻會打鬥,身無餘物,不怕惹事。今日碰的好,既能幫哥哥解憂,又能發揮我的所長。”
他踢開椅子,走過去拉着楊相道:“不用多說了,我這就到哥哥家作客,在你家吃喝,剿賊時跟着哥哥一起去,助你一臂之力。”
“哈哈。好兄弟!”楊相使勁一握他的手臂,十分感動。
離了酒樓,楊相吩咐陳泰道:“你去打聽一下,剛才和史進兄弟打鬥的那叔侄二人的底細。”
陳泰應諾去了,楊相帶着史進出城上路。他隻有一匹馬,硬讓史進騎乘,史進自然不會騎,于是二人都牽着馬步行。
一路暢談,史進感覺楊相豪爽重義之外,又謙和有禮,談吐诙諧,條理清晰,還難得見識廣博,不禁大爲折服,暗道此人不是池中之物。
他正漂泊不知所往,得遇楊相盛情,不由得起了依附之心。
……
接下來兩日,楊相都呆在家裏,一邊忙碌着籌備物資器械,一邊陪着史進和曹正。三人不是吃酒閑遊便是交流槍棒武藝,整日處在一起,意氣相投,情義漸深。
這日黃昏時分,瓷器店派人送來了火浣衣,家裏人得知是克制妖術的‘法器’,都興緻勃勃的趕來要見識一番。
在衆人好奇的圍觀下,楊相打開包裹一看,正是那天看到的火浣衣,不過卻隻有三件,還有兩件破損不完整的。
“不是說有十幾件嗎?”楊相皺着眉頭問那送衣的夥計。
夥計道:“原先是有十幾件,但大多已損耗丢棄,隻有這幾件勉強看過眼,我家掌櫃也很愧疚,讓我替他向捕頭緻歉。”
楊相想了想,對付毒焰鬼王用不了太多人,有他們幾個高手頂着就行,三件足夠了。便道了聲謝,塞了幾塊碎銀子支走了那夥計。
“大家來看,這叫火浣衣,可以隔熱防火,天底下沒有火焰可以燒着它,隻要穿上這火浣衣,毒焰鬼王的妖術就無用武之地了!”
楊相拎起一件火浣衣裹在手上,把手放在燈焰上,神情泰然的燒了良久才移開,然後拿出手展示給圍觀者看——一根汗毛都沒有燒到!
“哇!”衆人一陣嘩然。
大家對此物知之甚少,還真以爲是一件避火法寶,哄搶了剩下的幾件過去細看,卻發現灰撲撲的沒什麽特異之處,絲毫沒有法寶該有的神光。于是有人便一本正經的給出各種稀奇古怪的解釋。
楊相看夠了笑話,摸着大胡子笑道:“好了,都放回來吧,别扯壞了。”
他對陳泰吩咐道:“把兩件破損的火浣衣拆了,做三副蒙面巾和手套,留三件完整的就可以了。到時我和史大郎還有曹正兄弟穿,那毒焰鬼王便交給我們三個對付,其他人千萬不要和那鬼王對戰,以免被他毒火燒着!”
衆人雖是勇武的漢子,但是面對妖術都心裏沒底,對楊相的安排不敢有異議,都一臉凝重的點頭稱是。
牛贲一臉仰慕的發問道:“東家,你是怎麽知道破解妖術之法的?”
楊相淡然一笑道:“智者眼中,妖孽現形。那毒火妖術不過是驟然施火而已,克制了火焰,妖術自破!”
(史進:89,九紋龍名氣雖大,卻無出彩戰績,死的跟路人一樣,成績隻能算優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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