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想着,腳下已經到了班`房門口,正要推門進去,卻見門自己開了,門裏赫然出現了一個巨大的身影!
楊相猝一見,被吓了一跳。
定神一瞧,隻見那巨人身長足有一丈,腰闊數圍,相貌奇醜。身形就如籃球運動員巴`特`爾一般強壯,不過一張臉卻又瘦又長,顯得很不般配。往那一站,好似馬面鬼差一樣,端的能震懾凡人。
那馬臉巨人彎腰出了門,在門口站直了,抱着雙臂俯視着楊相,悶聲道:“姓楊的,看你爺爺是誰?”
楊相愣了一下,認出了巨人,冷笑道:“呵呵,我道是哪個,原來是你郁大褲裆啊。你是不是吃了豹子膽了,還敢來我臨淄縣。”
此人楊相認得,名叫郁保四,是隔壁壽光縣的閑漢。
這厮隻是略會幾下拳腳,不過仗着自己有一副駭人的身闆,手下聚攏了一夥潑皮,明裏聚賭斂财,暗地裏偷盜搶劫,壞事做盡。因其從小時去人家地裏偷莊稼,往褲裆塞了整整四十斤蘿蔔,從此便得了個‘郁大褲裆’的雅号。
幾年前郁保四到臨淄縣踩點,還未作案就被楊相抓到衙門裏,一通好打,從此不敢再踏入臨淄縣一步,二人也因此結仇。
要說這郁保四,其人也是水浒裏排入地煞的一條好漢,可惜楊相文化水平低,對水浒所知甚少,不知道這種龍套人物。
“你說什麽?”聽到楊相叫他‘郁大褲裆’,郁保四立時怒了,拉了拉身上的公服叫道:“姓楊的,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爺爺身上穿的是什麽?”
“呵呵。”楊相打量着巨人身上短了兩号的公服,心裏一沉,表面卻裝作欣賞道:“嗯,不錯,穿上公服果然威風了許多。不過……”
郁保四聽到楊相誇他,得意的一撇嘴問道:“不過什麽?”
“不過褲裆太小了。”
“賊厮鳥!”郁保四暴跳如雷,一張馬臉貼到楊相面前吼道:“爺爺我現在是臨淄縣的都頭,是縣尊老爺親自任命的。爺爺比你官大,你、你侮辱上官,該當何罪!”
“呸!”楊相抹了把臉上濺到的口水,罵道:“我是衙役領班,又是州裏委派的捕盜使,比你大一級。先把衙門裏的規矩弄清楚了再來作官差,蠢貨!”
他一振衣袖,正要進門,卻見房裏又湧出了一夥生面孔土兵和衙役,都對他怒目而視。
楊相掃了一眼,這才發現不但郁保四當了都頭,連帶他手下的潑皮也都換了皮,搖身一變成了公差。
“劉正心,你好歹毒!”楊相看着這群歪瓜裂棗的衣冠禽獸,不禁皺起了眉頭,心中大罵。
劉知縣招郁保四一夥潑皮做公差,用心可謂險惡。這手段不隻是用來對付他楊相,還要對付全臨淄縣的百姓!
這些人渣做事毫無底限,以後派出去收稅,他們絕對會超額完成任務,到時縣太爺賺的盆滿缽滿,潑皮們也趁機中飽私囊,臨淄縣的百姓可就遭災了。
想到這些,楊相心中憤怒難當,沒興趣再戲弄郁保四,繞過他想要進屋去,誰料郁保四一張手堵住去路問道:“你進去做什麽?”
楊相勃然大怒,喝道:“這裏是我三班衙役的值日房,又不是你土兵兵營,給爺爺滾開!”
郁保四一臉鄙視道:“你要召集人手去剿賊是不是?嘿嘿,上次因你輕敵冒進,衙役h縣兵死傷幾十人,留下了多少孤兒寡母?你還有臉再讓兄弟們爲你去送死?”
“呃……”楊相被他捉住痛腳,一時語噎,憋了一下,說道:“你手下的土兵弓手我一個也不要,隻帶衙役去,如果他們不願意去,我不強求。”
“好!這可是你說的。”郁保四得意的笑了一聲,挪開身子讓出門口,對着門裏說道:“那就問問衙役兄弟願不願意。”
楊相向前幾步,看清光線陰晦的屋裏坐了七八個衙役,都是平日和他走的近的。
“幾位兄弟,你們……”楊相剛一開口,見到幾人低着頭,目光躲閃着不和他對視,頓時無語。
此時他知道大勢已去,手下衙役都已經不支持他了!
楊相心情沉重,低頭沉默了一會,對幾個衙役拱手一禮道:“多謝衆位兄弟一直以來對我楊相的支持,你們的難處我知道,我不怪你們。還有上次戰敗之事,我給死傷的兄弟賠罪。”
他歎了口氣,轉身要走,郁保四趾高氣昂的指着門口叫道:“滾吧!看爺爺以後怎麽收拾你……嗷!”
郁保四正得意時,突然慘叫起來,原來楊相猛地回身,一把握住了他的兩根指頭,使勁往上掰,痛的郁保四彎腰跪了下來。
“嗷嗷嗷,楊相,你可不要亂來啊!你想清楚了,我們、我們現在可是同僚。”郁保四呲牙咧嘴叫道。
他斜眼看見一旁的手下都在發呆,罵道:“一幫混賬東西,還不趕緊來救爺爺!”
“姓楊的,放開我家哥哥!”壽光縣潑皮紛紛叫喊,捋起袖子想要動手。
“哪個敢上來?”楊相雙眼一瞪,潑皮們都虛了,不敢上前。
楊相揪住郁保四的頭發向後猛拽,把他的臉仰了起來,惡狠狠的說道:“我楊相就算摔倒了,也輪不到你這種腌臜潑才踩!”
郁保四漲紅了臉,嘴硬道:“你、你竟敢……我可是官差,我郁保四不再是賊了,你不能這樣對我,劉大人饒、饒不了……”
“廢物!”楊相一腳把他踢倒,拍拍衣服,揚長而去。
大步走出縣衙後門,從拴馬石上解下自己的黃骠馬,縱身上了馬背。
楊相挺直了身子,給自己鼓氣道:“船到橋頭自然直,總會有辦法的。男子漢大丈夫,沮喪個鳥!”
“呼!”吐出一口濁氣,他振作起精神,低喝一聲,黃骠馬乖巧的邁動腳步往城外而去。
出了南門不遠,踏上通往青州的官道,入眼就是廣袤的田野。
此時正值陽春麥長,萬頃農田如綠色的海洋,輕風吹起麥浪滾滾。田間水渠溝通,河水清澈,農夫勞作,牧童牽牛,一派美好田園風光!
下了大路,往東走十裏,麥田環繞之中,有一個幾十戶人家的小村莊,名叫西河村。
此時早有兩個人在村口樹下等着,一個膀大腰圓的壯漢,一個瘦弱後生。遠遠望見楊相,二人忙迎了過來,焦急的問道:“東主,情況如何?”
楊相見他們一臉關切之色,心中一暖,笑罵道:“牛贲、泰哥兒,你們兩個怎麽在這裏偷懶?”
叫泰哥兒的瘦弱後生苦笑道:“現在大家夥哪裏還有心思做事啊,都等着東主你的消息呢。”
那壯漢牛贲煩躁的抓撓着胸口叫道:“東主,快快說,到底如何了?”
“不急,回去再說。”楊相臉色一肅,打馬往村裏而去。
牛贲和泰哥兒見楊相不再說話,不敢多問,緊随馬後,竊竊私語。
這二人皆是楊相的心腹。
牛贲是hn汝州的樵夫,性子憨直楞犟,粗通武藝,力大如牛。因賣柴時被權貴惡奴欺辱,憤而傷人,被官府通緝捉拿,逃到青州寄身楊家。
泰哥兒名叫陳泰,青州窮書生,家中貧困不能讀書,便來投嫁到臨淄縣的姐姐。正好他姐姐是楊家廚娘,楊相父親見陳泰精明又識字,便雇他做事,如今已是賬房先生了。楊相待他如親弟一般。
三人穿過村子,走到最北端,隻見綠樹掩映之下,坐落着一所粗犷的大莊院。土夯的高大院牆,儉樸的瓦房,沒有門樓和門檻的大門大敞着,門扇朱漆斑駁,不斷有人扛着農具、趕着牛驢車進進出出。
這便是楊相的家了。
到了門口,楊相跳下馬,把缰繩扔到陳泰手裏,背着手走進院子裏。
一進大門便感到一股蒸騰的熱氣,院裏正有幾個光膀子大漢在哼哼哈嘿的舞槍弄棒,汗流浃背,肌肉贲張。其中兩個人在對打,槍來刀往,閃轉騰挪,打的不亦樂乎。
這群人是楊相養的莊客,都是不事勞作的好勇鬥狠之徒。他們依附于楊相,不愁吃不愁穿,整日隻管打熬筋骨,習練武藝,對楊相忠心耿耿。
之前楊相爲他們謀了衙役之職在自己手下做事,上次他被毒焰鬼王燒了,便是這些莊客舍命救他回來。不過現在他們都已被劉知縣清退出公差隊伍了,都窩在楊家。
見到楊相過來,衆人收了槍棒,一起搶過來行禮,七嘴八舌的詢問:“東主回來了,縣裏怎麽說?”
“那狗官沒有爲難東主吧?”
“還打不打賊道士了?”
……
看到這些熱血沸騰的精壯漢子,楊相心情好了許多,點點頭道:“都去收拾整齊了,再到屋裏細說。”
衆人哈哈大笑着去了,楊相微微一笑,進了前廳。入眼便是一副關二爺威風凜凜的畫像,畫像下方是一張茶幾,兩壁廂擺了十來把椅子,靠牆架着兩排刀槍器械。
楊相盯着關公畫像,猶豫了一下,走過去默禱道:“關二爺,上輩子我血濺街頭而死,你也人頭行千裏,我們都是橫死之人,你可否賞臉保佑我一次?”
恭恭敬敬的上了三炷香後,坐到茶幾旁等候衆人,邊喝茶邊思索:“目前的困境不隻是缺人手,還有毒焰鬼王毒火妖術的威脅。”
“其實他們一夥賊道士實力并不強,難就難在鬼王那駭人的妖術上。衆人都怕了,心結也在這上面,隻有解決了這個問題,才能帶人上山去。”
雖然楊相經曆了穿越這種玄之又玄的事情,但是依然不相信妖術之說。鬼王的妖術可以唬一唬宋朝人,但絕對迷惑不了來自二十一世紀的楊相,在養傷這段時間,他一直在思考妖術的原理。
“中招前似乎聞到了一種刺鼻的味道,還看到了一股淡淡的青煙,肯定是使用了某種易燃的化學藥劑,絕不是什麽妖術!”
“如果真是這樣,其實也不難破解,我必須冒險一試!”楊相下定了決心。
(郁保四:身高體大,會些拳棒,武力71,打籃球比耍槍棒更有前途。莊客牛贲:力大如牛,武藝粗陋,武力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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