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我怎麽就不害臊了。”岑鸠薇想要坐起身來,卻手腳無力。
剛才折騰的狠了,有藥劑撐着,還是開始疼了。
這就印證了一句話,不作就不會死啊。
“你好好睡一覺,明天就把慕卿年帶來給你看。不過啊,你要做好慕卿年不認識所有人的準備,聽說他連帝君都不認識了。在宮中醒來,完全就像是一張白紙的狀态,今日還剛和王後娘娘下了一局棋,對她贊賞有加。對于感情重新變得一片空白的男人,要怎麽辦,就看你的了。”
“啊?”和染姐姐?
先是一驚,而後放下心來。
岑鸠薇搖了搖頭道:“沒事沒事,是别人的話我估計就炸了,但是如果是染姐姐,那我就放心了。”
“哎呦喂你這丫頭,是染兒怎麽了,是染兒才危險呢。你忘記是誰把你從妖玖那大魔頭手中解救下來的了?”是個男人都容易被勾魂。
看着對面的男人臉不紅心不跳的說着這話,岑鸠薇忍不住的眼皮跳了跳。
有時候真的不知道她二哥怎麽臉皮能夠這麽厚呢。
明明真正的大魔頭是他好嗎?
“二哥你幫我蓋一下被子,我要睡覺了,明天記得把卿年哥哥帶過來喲。”
“真是服了你了。”岑鸠天沒有自己動手的準備,掃了一眼鸠薇的貼身丫鬟雅姿:“去,好好伺候你家主子。”
“是,二少爺。”
……
睜着眼睛睡不着,聽見岑鸠天走了的聲音,岑鸠薇開始看着窗邊的珠簾發呆。
“雅姿,來給我講故事。”
雅姿愣了一下,連忙跑去書房那故事書:“小姐你要聽那一種類型的雜書,”
“亡命鴛鴦那一種,越悲情越好,聽着聽着我可能就覺得自己的境遇好一些了。”
“小姐你别這麽說。”雅姿拿着故事書的手抖了一下,那書啪的一聲掉落在了地上,她連忙蹲下身子去撿。
“你看看你看看,我就是那麽苦命,唉……”岑鸠薇鼓着腮幫子,不敢相信自己不過是在别人手裏呆了一兩天的時候,就變成了這幅樣子,兩天前她明明還是在蜜罐裏幸福的不得了,怎麽這一回頭就變成這個樣子了呢?
……
次日午時。
岑鸠天從宮中帶出溫潤雅緻的男人,走到岑鸠薇房間之前,他定住腳步,看了一眼眼前的男人。
“你知道我帶你去見誰嗎?”
“見誰,有區别嗎?”唇邊挂着溫雅淡若的笑,慕卿年的聲音低沉而又細膩,像是一道暖流。
“自己走過去吧,爺還有點事情。”岑鸠天看了一眼天色,這要變天了,涵兒的手腳也不知道會不會痛,不放心,他必須去看一眼。
“嗯。”無所謂的點了點頭,慕卿年看着近在咫尺的門,包紮過的手裹着紗布,無所謂的去推門,咯吱一聲,那門便開了。
“雅姿,你去看看,誰來了。”
柔軟俏皮的聲音帶着一絲絲的期待,甜膩的感覺不住的往心裏面鑽,即使還沒有見到人,他卻感覺那低語,似乎讓他的心陷入了心酸。
絲絲麻麻的疼痛包裹了他的心髒,如同深淵之下的逆流,回旋着巨大的波浪,讓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突破浪潮,去見聲音的主人。
躺在床榻上,岑鸠薇愣愣的看向外室,卻沒有看見任何的人影,小腦袋不住的亂晃,嫣紅的唇被潔白的貝齒咬着。
她期待的看着。
剛才聽見了清淺的腳步深,很淺,很溫,很像是他的。
等了很久,岑鸠薇心緩慢的下墜,在深淵裏一落再落。
人呢。
怎麽沒有人。
“卿年哥哥……”
泛着不安的眼神緩慢暗沉下來,不是嘛?
嬌媚的聲音染着一絲無措,岑鸠薇看着攢動的珠簾,眼角滑落一滴淚,精緻的面容上沒有太多的表情。
無聲的哭。
那淚水,一滴接着一滴,卻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
“哭什麽。”一聲似有若無的聲音,忽然仿佛從天際傳來,溫吞的,好聽的,甚至于……有回音的。
一個人影從遠方而來,掀開珠簾,身影清俊修長的人,平靜的眼中起了些許波瀾,卻不知道是爲了誰。
岑鸠薇眼睜睜的看着他越走越近,男人穿着一件月牙白的薄衫,眉宇之間沒有絲毫的妖媚之氣,有的隻是平和。
暗香浮動月黃昏。
君子如玉。
天氣有些陰沉,半開的窗忽然被燥熱的風聲吹動,窗外,偌大的雨滴開始往下砸。
略過烏黑的屋檐,落在青石闆上。
連水井都泛起了淡淡漣漪。
一切的事物,都變幻了起來。
眼底還含着淚珠,人影變得模糊,變得有重影,睜大眼睛,岑鸠薇努力的想要将眼前的人看清,卻發現越來越模糊。
因爲那淚,止不住的在眼眶中氤氲起一池秋水。
男人墨玉一般的冷眸浮現了憐惜的色彩,看見安靜的躺在床榻上,猶如一幅畫卷的少女,抿着的唇微微開啓,開始……
不受控制的朝着她走去。
女子臉上不染脂粉,卻如同仕女畫中最典雅的淑女,連平躺着的影子都顯得異常的美麗。
因爲渾身帶傷,所以墨發鋪陳,無比的柔和而又安靜。
“卿年哥哥。”岑鸠薇的心忽然劇烈的顫動起來:“你沒事,就好。”
“沒事,就好。”低聲喃喃,岑鸠薇帶着淚珠的嬌容上忽然浮現了一抹笑,那笑容,如同水渠新開的芙蓉。
清麗絕豔。
慕卿年看着躺在床上的岑鸠薇,一步一步走過去,掀開珠簾,拉開阻擋着他的軟椅,不顧男女之防的走到床榻邊上。
岑鸠薇感覺一個黑影遮掩住了她的身子,無邊的暗影,将她籠罩在了其中。
“哪裏疼?”男人的聲音沒有起太大的波瀾,但是他的人,卻坐在了她的床邊。
額頭一熱,岑鸠薇不敢置信的看向慕卿年,自從慕府出事之後,他明明對别人排斥到了極點,不喜歡碰觸别人,也不喜歡被碰觸、
他不是失憶了麽?
失憶了,爲什麽還會讓碰觸她?
本來平息下去的情緒瞬時間又被點燃,從來在他面前小心翼翼的她,連眼淚都不敢掉一滴的她,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委屈。
誰知道這麽多年,她都夢想成爲他的新娘。
誰知道,這麽多年,她一直在找他,除了他,她誰也不想要嫁。
她甚至想過如果找不到他,她一輩子守寡不嫁也可以,反正她生是他慕卿年的人,死是他慕家的鬼。
她再次遇見他,是在皇宮。
那時……
他跟在妖族太子之後,身影挨了一截,因爲……坐着輪椅。
她瞬時間如同整個人墜入冰窖一般,寒冷入骨的顫抖,她最愛的男人,竟然廢了雙腿,以前那個總是笑着摸她的頭,告訴她長大了他就會娶她,隻會娶她的男人,原本的笑顔全部都變成了她的奢望。
他再也沒有對她露出一個愉悅的表情,他再也沒有摸着她的頭,溫柔的喚她薇兒。
她以爲,他會認不出她。
可是……
他第一時間就發現了她。
掩在人群深處的她。
那個時候她就知道,所謂一眼萬年,不過如此。
那顆已經死寂的心,忽然像是複活了一般,劇烈的疼。
自那以後,她總是時不時的想辦法入宮,想辦法看他,哪怕是一眼也好。
哪怕被怨恨,哪怕他要她償命……
後來,她才發現,被無視,才是真的疼。
她想要她最愛的男人愛她,而不是……再也不願意見她。
“怎麽又哭了。”男人輕蹙了一下眉,看着哭的像是個淚人似的女人,想了想,那略帶薄繭的手滑到了她的唇邊:“怎麽樣才能不哭,堵住嘴,是不是就嗚咽不出來了?”
“除非你吻我。”略帶哭腔的話,唯美動聽,話音剛落,一個溫潤的唇就壓了下來。
岑鸠薇的瞳孔猛地一縮,不敢置信的看向執着她臉的男人。
心,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