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他走吧,他府上剛好缺一個王妃,雖然不知道你爲什麽一定要嫁入妖國,但是既然你執着如此,他大概是最好的選擇。”岑鸠天收起散漫的語氣,難得認真的對着南歆瑤說了這句話。
“你就不争取一下我麽?”
“……下輩子你先遇見我,我可以考慮一下。”
南歆瑤無言翻了一個白眼,氣的差點氣血上湧:“你這個男人,我要虛無缥缈的下輩子做什麽?你要麽就讓白家的女人下輩子等你,你的這輩子,給我。”
“那不行。”
“爲什麽?”
岑鸠天聳了聳肩,哪裏有什麽爲什麽,不行就是不行。
說不傷心,自然是假的。
南歆瑤抿唇,看着對面表情沒有太大起伏的岑鸠天,吸了一口氣才讓情緒緩和下來。
思緒遊離之間,南歆瑤想起了和岑鸠天相遇時的場景,因爲父皇的要求,她要去番邦一個小族去購買珍稀草藥,部落當地的地形很複雜,唯一可以走的官道恰好坍塌,她隻能繞道從九華山過。
一路沿着懸崖峭壁走,山路變得極其的狹窄,一道接着一道的湍急彎道讓她的心情變得很差,向來在海濱地域生活,她并不是十分擅長攀岩,而那九華山山高谷深,林間夾雜着松林夾道,天色又即将暗沉,濃濃的陰氣撲面而來。
九華山自古以來便有神魔傳說,聽說山上夜間連膽子最大的獵戶也不敢多做停留,她率領着幾十人,想要迅速的下山。
卻苦于那九曲十八彎的山路貼着崇山峻嶺,有不少地方都是懸崖峭壁,她雖然後悔走了那條路,但是因爲天色已晚實在沒有退路,直得硬着頭皮鼓起勇氣繼續走。
岩石,雲杉,油松,竹子,錯落的植物掩映,森林中不時傳來猛獸的咆哮聲。
恐慌的情緒越來越濃,她雖然外出的次數很多,但是穿越深林的經曆卻很少。
心底發慌的時候,她看着懸崖峭壁之間,岑鸠天跨越那極其陡峭的地形,手中握着一朵那古書中記載的戀生花,一步一步散漫的朝着她走來。
“迷路了?”男人一雙勾人的鳳眸似笑非笑的掃了她一眼,随意的給她指了一條路,便要轉身離去。
難得遇見一個熟悉道路的人,她怎麽可能放他走?
說她硬纏也好,說她求着也罷,她愣是跟着這個男人,走了幾十裏路。
下山的道路,紅葉黃葉交雜着,随着四季的變化,在山坡上搖曳,光影斑駁,她跟在後面,跟着男人的影子走。
一步一步。
心無比的安定。
“你到底要跟我到什麽時候?”岑鸠天随手摘了一顆山間好吃卻難剝皮的山核桃,痞氣的放入嘴裏:“這路也走出了,你該走了吧?”
“爲了感謝你帶路,本公……奧不是,我想要請你吃一頓飯。”少女惷心萌動,在情理之中。
南歆瑤這輩子都沒有做過主動請男人吃飯的事情,可是第一次,竟然被人拒絕的徹底。
男人雲淡風輕的拒絕了她,沒有一絲的猶豫,甚至是連思考都沒有就回絕了。
“我沒空。”
他沒空?
黃金的落葉在腳下沙沙作響,她來回走了幾步,看着身後跟着的一大班人,莫名的惆怅,若是不是有要事在身,她都想跟着這個男人走了。
“小事而已,舉手之勞你不必道謝,我還有事,告辭。”
男人轉身就走,南歆瑤看着他越走越遠的背影,抿唇從剛才男人停留過的那顆山核桃樹上摘下一顆相同色澤的果子,才離開。
緣分使然,之後,她又數次巧遇了這個男人。
她認爲這是上天安排的緣分,自然是追着他不肯放。
但是他卻屢屢有辦法拒絕她,讓她無比的挫敗,本以爲執着能夠打動這個男人的心,哪怕是一點也好,但是這麽久了,這個男人讓她感覺自己一直都在做無用功。
“岑鸠天,我到底是哪裏不好?”南歆瑤覺得自己沒有什麽是配不上岑鸠天的,除了他那顆心不在她身上之外。
“你哪裏都好。”
南歆瑤沉默,伸手屏退閑人,南陽使臣本來就屈身不敢聽任何的話,看見這手勢立刻退出房内。
“那爲什麽不能是我?”南歆瑤深深的呼了一口氣:“知道我爲什麽不回南陽嗎?因爲我從來沒有爲了一個人做出這麽瘋狂的事情,本殿這麽多年,從來都是春風得意,沒有爲哪個男人做過這麽低聲下氣的事情。你是第一個,也是目前爲止唯一的一個。我有自己的自尊,對于你,我是破釜沉舟的來,如果沒有得到你,我沒有打算過回國。”
“恩。”岑鸠天颔首:“看的出來。”
“既然看的出來,還是不願意接受我的感情麽?當我南陽的驸馬,或者……我來妖國,隻要你願意跟我在一起。都可以,都随你。”
“我……隻鍾情于一人,今生不會娶第二個人。所以,要愧對公主殿下的情意了。”岑鸠天一副翩翩公子溫潤如玉的模樣,就連拒絕都做的滴水不漏。
“鍾情一人?”南歆瑤心生羨慕,以她在南陽的受寵程度,完全也可以要求驸馬爺對她專一今生隻有她一個人。但是硬性要求的,和一個男人主動允諾的,是不一樣的。
“那白紫涵,就這麽得你的心嗎?讓你喜歡的不願意娶别人?”
“恩。”
郁染染看着眼前兩個人這一來一回的模樣,忽然覺得自己的存在有些多餘。
大長腿一邁,她便溜到一旁的軟塌上坐了下來,驿館的軟塌着實不太軟,她坐了幾秒鍾,就覺得不舒服。
好在驿館軟石鋪地,中間是一溜的青石闆,她喜歡設計,前世也有藝術功底,欣賞着屋内建築與布局,給自己找樂子消磨時間。
其實她哥來看南陽公主她可以不來,但是……唯一的哥哥,她還是放不下心,怕他在情場上走歪路。
和南歆瑤見了面她才知道她的擔心有些多餘了。
她哥哥立場堅定,不用懷疑。
誰要是成爲他的女人,有福了。
房間忽明忽暗,郁染染碰了碰旁邊的窗戶,打開一角,那窗戶吱啞一聲打開了,卻意外的沒有驚動其他人。
南歆瑤側躺在床榻上,跟岑鸠天長久的交談着,沒有面對外人時的鋒芒畢露,聊了一會兒,似乎發現從他那裏難以入手,她轉眸,看向郁染染:“你是他在意的人吧,能不能幫我勸勸他,我真的蠻喜歡他的。”
窗外青竹森森,十分幽靜,有喜鵲和鳥類栖息在樹間,叫嚷聲悅耳動聽,忽然被點名的郁染染原本在看窗外的風景,她遲疑了幾秒,緩緩轉過頭去,卻沒有立刻回答南歆韻的話。
想了片刻,郁染染伸手指了指遠處一排雕刻精美的木雕,那木雕排列整齊,樣式沒有重複,各色花樣精美的讓人移不開眼:“那裏面,有你喜歡的麽?”
“恩?”南歆瑤愣了一下,她現在心底惦記着岑鸠天,哪裏有心情欣賞木雕,随便的指了一個:“中間的吧。
“那哥哥你呢?”郁染染明媚的眼底染着笑意,看向一旁站得随意的岑鸠天。
岑鸠天有些驚訝,他向來不喜歡這些東西,沒有興趣,也沒有選的必要,于是他搖頭:“不喜歡。”
郁染染輕笑,看向南歆瑤:“這就是本宮的答案,南陽公主,喜歡是保留有選擇的餘地,而愛是一種被注定的宿命感。”
“什麽意思?”南歆瑤不太明白,可是岑鸠天卻聽懂了,他妹妹的意思是,南歆瑤對他是一時的執着,并沒有到非他不可的程度。
沒準,他就是她那一堆木雕中最合心意的那一個,在其他深愛對象出現之前,他看上去是最好的,但其實,她并沒有想象中的那個喜歡他。
而他對涵兒,卻是一生一世一鍾情,就像是選擇木雕一樣,沒有符合心意的,他就是不喜歡。
南歆瑤蹙眉,壓着傷口,再次給自己包紮了一圈:“這個問題有什麽意義?和我喜歡岑鸠天有什麽關系?”
“本殿喜歡他,隻是喜歡他而已。”
“你一直強調你喜歡他,那你願意爲了他,做出的最大的讓步是什麽?”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