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所有的權臣心尖都捏了一把冷汗,顯少有人知道,爲什麽明明郁家小姐是新任的妖王後,可是郁氏一族卻連一個活人都沒有留。
若是一定要說有活着的人,怕是隻有郁染染和她肚中即将出世的孩子、
岑鸠薇從知道這樁滅門慘案開始,便企圖回岑府去詢問自己大哥和二哥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可是某個霸道的男人,卻不讓她出門一步。
“慕卿年,你到底想做什麽。”眼底的情意已經化爲了破碎的心傷,岑鸠薇累了,真的累了。
這樣猜忌的日子讓她累了,這樣愛而不得的日子,所有的所有,都像是一把利刃,在割她的肉,放她的血。
“囚禁着我,就算回到魔域,也不讓我出門一步,你究竟是何居心?真的看我那麽厭惡麽?那好啊,我以後再也不糾纏你了,你放我出去。”岑鸠薇氣的想要砸門,看見慕卿年那張溫柔雅緻的面容,她感覺心不停的在滴血。
她不知道這樣下去究竟還有什麽意思,糾纏一個不屬于她,一直不肯給她一個正面回應的男人。
就算她愛他愛到發瘋,她已經可以預料到,某年某月某日的自己,絕對會被這樣殘忍的一個男人逼入絕境,與其過得那般狼狽那麽心酸,倒不如,她現在就離開他,永遠的離開她。
“你竟然要離開我?”慕卿年本就染着血絲的眼此刻更加的喋血陰冷,一手扣着岑鸠薇的手腕,他阻止她向外走去的步伐。
“是,我要離開你。”岑鸠薇停下腳步,眼眶有些發紅,但是她卻笑出了聲音:“慕卿年,你不給是仗着我喜歡你,所以才敢在我的世界裏胡作非爲嘛?可當年的事情,就算是我岑家對不起你慕家,但是你慕家真的無罪無辜麽?如果真的沒有證據,那會落得如此境地麽。是,爹爹是狠心是絕情,但是他有别的選擇嗎?他處在那個地位那個緊要關頭,他如果手下留情,他如果罔顧聖明,陪葬慕家的,就是岑家。”
她憑什麽就因爲自己喜歡慕卿年,這麽多年以來自己心中懷着強烈的負罪感?連帶着覺得自家爹爹當年的行爲是那麽的不近人情,那麽的對不起慕家所有人?
她爹爹又有的選擇麽?他的背後便是萬丈深淵,伴君如伴虎,如果那時候選擇偏幫慕家,根基不穩的岑家必然引起盛怒。
爹爹何嘗不是在保全岑氏家族?
享受着這份保護,她沒有辦法去責怪自己的爹爹,所以現如今,讓她覺得自己愛慕卿年都是一種奢望,都是一種愧對。
夾在這兩份複雜的感情之間,最痛苦最煎熬的人,難道就隻有慕卿年他一個嗎?
難道她就不會痛了嗎?午夜夢回的那些記憶,哥哥們企圖讓她忘記的負罪感,讓她忘記的自己企圖自殺的絕望瞬間,苦的人,就隻有他慕卿年一個嗎?
慕卿年眼底帶着渺茫的恍惚色彩,冰冷的手執着岑鸠薇的下颚,挑起少女光潔的下巴:“是啊,岑家沒有錯,錯的是我,愛上了岑家的女兒……”
“你不要這麽說。”潸然淚下,岑鸠薇控制不住眼淚,噼裏啪啦的往下流,她明明不想哭的,可是這個男人開始說話,她就控制不住去聽,去想,去念。
“離開我吧,慕卿年。找一個愛你的人,好好生活,忘記一切。不要背負這些不愉快的瞬間,我再也不強迫你愛我,你跟我在一起。再也不會讓你在家恨和愛情之間難以兩全。不要折磨你自己了好麽,放手吧,從此以後,你是慕卿年,我是岑鸠薇,我們是互不相關的兩條平行線。”說着說着,眼淚就像是不要錢的珍珠,大滴大滴的往下流,眼紅腫的像是被人欺負了一般,岑鸠薇忍不住擡頭望天,不許看那張在她夢裏出現過千千萬萬次的臉龐。
“如果愛你是一種罪,我已經受罪十餘年,你在煉獄裏的每一個瞬間,我都在。慕卿年,如果你實在難以忘記這仇恨,那就……殺了我。”
慕卿年猛然之間像是被人抽走了魂魄一般,看着面前哭的梨花帶雨,卻不肯發出任何哭泣聲音的小女人,感覺心猛地被撕裂了一個口子,淳淳鮮血止不住的往外流,控制不住的心酸心痛和不知名的情緒淹沒了他的……
“你讓我殺了你?你竟然讓我殺了你,呵,呵呵……”止不住的冷笑,慕卿年低眸,狠狠的吻上了岑鸠薇的唇,發狠的,很瘋的,帶着不可一世的張狂和絕望。
“慕卿年你放開我。”感覺熾熱的呼吸撲面而來,岑鸠薇不願意在和慕卿年糾纏,好不容易起了想要放棄他的情緒。
他怎麽可以這樣。
怎麽可以在她努力的時候吻她,這個決定她下了十年,卻沒有一次有勇氣。
好不容易有了勇氣,他卻這般癫狂的吻她,他不知道,這樣會讓她誤以爲自己是被愛的嘛。
“不放,死也不放。岑鸠薇,你怎麽就這麽狠心,你不是愛我麽,既然愛我,既然愛,怎麽舍得離開。怎麽舍得,你說啊。”
“你弄疼我了。”岑鸠薇痛得抽氣,感覺男人堅硬的手幾乎要捏斷她的骨。
還知道疼,她竟然還知道疼。
她讓他殺了她,她知道他有多疼吧。
他就是因爲深愛她,才生活在煉獄之中。
若是舍得傷她,若是舍得她受委屈,他還至于讓自己淪落到如此境地?
還至于明明恨着岑家,明明遭受着世界上極緻的斷骨之痛,卻從未舍得,動岑家一分一毫?
“岑鸠薇,你愛我嘛?嗯?愛嘛?你告訴我。”慕卿年強迫岑鸠薇對上自己的眼睛:“告訴我,你愛我嘛?”
岑鸠薇心中一顫,看着男人那隐約間含着淚水的眸,心底像是被電流電了一下,鼻尖一酸,諾大的眼淚噼裏啪啦的掉個不停。
本來就已經哭到停不下來,現在終于忍不住抽噎出了聲。
手指握拳,重重的砸到了慕卿年的身上:“嗚嗚,你還要逼我到什麽程度,我愛不愛你你還不知道麽,我都已經決定要放棄你了,你還招惹我做什麽,你說啊,嗚嗚嗚……”
“既然愛……”慕卿年感覺岑鸠薇哭的他心都碎了,那如何舍得讓她受委屈一分,伸手,擦拭她晶瑩的淚珠,眼底帶着破釜沉舟的狠絕:“既然愛我,那,我們私奔吧。”
哭聲硬生生的卡主,岑鸠薇的眼底還含着諾大的晶瑩,不可置信的看着慕卿年,她嘴巴張了張,卻遲遲說不出話來。
“薇兒,我們私奔吧,私奔到一個誰也不認識我們的地方,這輩子,我隻想跟你在一起。”
“你……我……可是我,我有……”
“跟我走吧,什麽時候我放下了仇恨,我們在回來。”
“如果,如果你永遠也放不下仇恨呢,嗚嗚,那我永遠都不回來了吧。”一瞬間,岑鸠薇心中湧現出了無比複雜的情緒,又喜又哀,喜的是他願意和她私奔到隻有他們兩個人存在的地方,哀的是,她的親人,她的爹娘,她的哥哥,她的染姐姐,所有她熟悉,懷念的東西,爲了這個男人,她又要做一次賭注,做一次抉擇了嗎?
吻了吻岑鸠薇的額,男人涼薄的唇邊難得的帶着暖意:“我什麽都不要了,那麽你的,你願意爲我什麽都抛棄麽?放棄岑府,放棄一切,和我一起去天涯海角,我會保護你,你的餘生,交給我,你願意嗎?”
岑鸠薇眼淚止不住的流,仿佛要把這一輩子所有的淚都一次性流幹,她不情不願的看着慕卿年:“天底下怎麽會有你這麽壞的人,怎麽會你有這樣的混蛋,爲什麽在這個時候說,早一點說都不行嘛,爲什麽要現在,我還沒有來得及見父母一面,我都已經半年沒有見到他們了,現在跟你走,是不是以後再也見不到他們了,是不是?嗚嗚嗚,你這個壞蛋。”
“乖,不哭。”慕卿年有些手忙腳亂,又控制不住心底極緻的欣喜:“薇兒,總有一天,我會爲了你放棄所有的仇恨,等到那一天,我再帶你回來?”
岑鸠薇抽了抽鼻子,冷哼:“那你就做好到時候被我幾個哥哥打斷腿的準備吧。”
“謝謝你薇兒,謝謝你願意跟我離開,我愛你,還有……這麽多年,對不起。”